大山開著皇冠車,再次來到孤兒學校找金釗。


    他想直接把車開進院裏,無奈大門關著。他便大大咧咧地使勁按嗽叭。


    收發老師傅從小窗口探出頭看著:“小夥子,你找誰呀?”


    “找金校長。”


    “金校長?他不在家呀,去省城開會了,得好幾天呐。你沒事先打個電話?大老遠的……”


    “不在家……那老師傅,我是不是可以進去看看,看有沒有別的熟人什麽的?我辦點事兒。”大山說。


    收發師傅想了想:


    “中。可車不能進院,你停到旁邊的停車位去吧,左邊有蔭涼。你先到我這登個記。"


    "按說,你要找的人不在,就不應該讓你進來了。這學校呀一天外來的人太多,什麽花花事都有。這不剛才又攔住了兩位推銷腦啥金的……”


    老頭兒歲數有點大愛叨叨。他不管別人聽不聽,自己總是說起就沒完。


    老頭兒說著說著,一抬頭,喲,這主怎麽都進一出了?人都快走到樓門口了。老頭兒急了,趕緊開門出去追,嘴裏還一邊喊著:


    “哎,哎,小夥子,你怎麽回事?讓你登記咋不登記呀?”


    大山這才站住腳轉回身來,滿臉堆笑地對老頭賠禮道:


    “實在對不起。老師傅,我沒聽見!這就登,這就登!”


    “嗯,態度挺好,就不批評你了。來吧,登個記,我也好交差,不然的話,領導知道了就要罰我的獎金呢。”


    大山低頭一手拿過登記本,另一隻手從桌上拿起筆來登記。


    收發師傅一邊整理著報紙還在叨叨:


    “咱這地方,比不得普通的學校,出了點事誰也擔待不起呀。這的孩子,那都是國寶哇……”


    老頭兒說著話一抬頭,就看見了對過禮堂門口的王美玉,便從窗口伸出腦袋朝她喊道:


    “哎,王美玉老師,王美玉老師!”


    王美玉剛剛下課走出音樂階梯教室,見收發室這邊有人喊她,便大聲答應了一聲問:


    “什麽事兒?張師傅?”


    張師傅把手中的一封信朝晃動幾下:


    “您的信!好事喲,好事……嗨,如今哪,電話方便,可信就少多了……”


    王美玉這才應了一聲快步朝收發室走來。


    大山登完記,正放下筆準備出收發室的門,忽聽老師傅喊王美玉的名字,他不覺一怔:


    王美玉?這不是自己初中的同學的名字麽?是她麽?


    大山他有個初中的同學叫王美玉。但畢業以後,大家考高中的,考中專的,就各奔東西,從此便沒了聯係。


    大山透過收發的窗子往外瞧看:


    又像,又不像。


    “她就是王美玉麽?”大山不禁疑惑地回頭問老頭兒。


    “這關你什麽事兒?去吧去吧,人家姑娘家的事兒,小夥子別摻和……”


    老頭兒往外轟大山。


    大山沒理會。繼續盯著看王美玉。


    喲,真像!


    這時,王美玉就已經來到收發室窗外了,她伸手接過老頭遞過來的信,隨口問了一句:


    “大爺,哪兒來的信?”


    “電視台吧。”老頭兒說。


    王美玉看著信:


    “哦,是市電視台的。”


    “喲,王老師呀,你和電視台還有關係呀?…要當明星啊?"


    老頭兒又開始絮叨:


    "姑娘,你說我有時侯啊,就為你抱不平。我覺著,你唱的歌啊,我聽著就比那什麽……什麽歌星唱得都順耳,好聽……”


    王美玉一邊打開信封一邊說:


    “大爺,謝您了,我可不行啊!”


    “哎?王老師,這電視台的信上都寫的什麽事呀,是公事吧?那上麵好像還敲著章子呢,要是私事我就不問了……”


    老頭又叨叨著。


    王美玉笑了,湊近老頭耳朵說:


    “您說對了,大爺。電視台請我星期六去錄歌呐!”


    “喲!叫我說著了吧?這年頭,有能耐的人就是有的是出頭露臉的機會!那…姑娘,……我在這電視裏就能看到你了…?”


    “我想能吧。播的時候我通知您。”


    “好,好,我得叫上兒子丶孫子,還有老伴,一起看。”


    "謝謝,謝謝。"


    大山看著丶聽著,他終於確定,麵前的這個女的她就是當年那個愛唱歌愛跳舞的王美玉!


    想到這,他一邊鼓掌一邊笑吟吟地對著王美玉大聲說道:


    “祝賀祝賀,王美玉小姐,要當歌星了啊!”


    王美玉聽到大山的聲音一怔,順著聲音一看,原來屋裏邊還有另一個男人。


    王美玉望著大山想,這人是誰?怎麽這麽麵熟哇?


    “貴人好忘事啊!”


    大山笑著來到窗台前伸過手來:


    “王大小姐,拉拉手吧?”


    “你是?……哎呀!"


    王美玉終於認出大山了,她頓時高興地大叫起來:


    "啊?三個小時不重詞兒的‘大煽’哪?!……哎呀,多年不見,你怎麽跑到這兒來啦?”


    王美玉握著大山的手,高興地問道。


    “王小姐好眼力。咱們有七八年沒見了吧!你可真是變得越來越靚了哈,剛才我都不敢認你了…當年那個幹啦巴瞎的黃毛丫頭如今也秀發飄逸,靚麗無比了哈!”


    大山一邊握著王美玉的手一邊打著哈哈地誇讚王美玉。


    老同學相見,分外親熱。


    王美玉說:


    “快別說了,到我教員室坐吧!”


    大山和王美玉說笑著走出了收發室。


    大山用餘光瞟了一眼王美玉,這才故意說了一句:


    “等一下,我去把車鎖上就來!”


    說著話,他走到汽車旁,取出鑰匙,做了個鎖門的動作。之後,才笑眯眯的和王美玉一同朝她的音樂辦公室走去。


    “你發了?是私車吧?”


    路上,王美玉忍不住地回頭看了一眼大山的車,這才問道。


    “一般般吧,毛毛雨啦,你怎麽樣啊?”


    “嗨,馬馬虎虎混唄,反正餓不著。這當老師又能怎麽樣?”


    ……


    他們說著話便來到了音樂室。


    王美玉麻利地倒了一杯大棗水遞給大山,說:


    “對不起了,我沒喝茶的習慣,所以沒備茶,就喝點大棗水吧,提提氣。”


    “成。大棗水這東西好。聽說女人喝這個還調治月經呢!”大山調侃地說。


    王美玉臉都被大山給說紅了:


    “德行!這貪嘴勁兒還沒改呀?和我還敢胡說八道?你忘了那次我把你臉上都撓破了?…喲,別說,這還真有疤呢!”


    王美玉說著仔細看了一下大山,驚奇地指著他的臉說。


    在大山臉上的左腮下邊,隱約地能看到一條淺淺的疤痕。


    那就是大山在初中時撩撥王美玉,開口說髒字,被王美玉用纖纖玉指指甲給留下的記號。


    “嗨,那時你可真夠狠的!我要是知道你那麽厲害,我說啥也不敢逗你呀……不過,有這疤也挺好,它能使我每天照鏡子刮胡子時都會想起你。這不,想著想著今兒個就來了!”大山又開始撩妹了。


    “想我?得,下輩子吧,六七年連個信兒都不打。哎,說正事,你怎麽跑我們學校來了?”


    “找金校長辦點事。我前幾天都來過一次了,可事沒辦成,倒挨了一頓狗屁漬。今兒個我帶了熟人的條子,誰知,這老爺子又去省城了!”


    “你找他什麽事?送學生麽?”


    “沒錯。我想把孩子送到這兒來……他媽跟人家洋人好上了,要出國。我也帶不了孩子,交給別人帶又不放心。”大山說。


    “這好像不行吧……”王美玉皺著眉說。


    “打住。今兒見到你我高興,談咱的事,那事不談了。"


    “……哎,王美玉,你怎麽到這來了?……你結婚了嗎?”


    大山的眼睛一直在不斷地打量著王美玉。他發覺,現在的王美玉真的比從前漂亮多了,特別是那雙眼睛,不但笑盈盈的會說話,並且還會勾人。


    估計十個男的至少有八九個被被這雙眼睛勾住。


    大山的心怦然一動。


    王美玉倒沒覺得什麽。


    她想,這老同學相見,自然就有一股特別的親勁兒。盡管大山當時是一個很調皮又能欺負女同學丶那時女同學都煩他,自己還用手撓過他。


    “我呀?高中畢業後,就考上了師大學音樂學院。一畢業就分到這啦,當音樂老師。教唱歌,管文藝隊。一天兩節課,還不錯,一台摩托車,愛回家就回家看老爸,不回家就住在宿舍裏。挺好的。”


    王美玉自我介紹地說。


    “哦,那你還獨身呀?…這個學校說實的還真他m不錯,可憑你的這靚麗的模樣和嗓子,嘖嘖嘖,在這山旯旮待著真是有點白瞎了,可惜了哈,這教孩子唱歌,有點埋沒人才喲……”


    大山一邊恭維地說,一邊不斷地嘖嘖嘖著嘴,還用眼睛四處打量著屋子。


    “嗨,這有什麽辦法,分配到哪就得去哪唄。”王美玉搖搖頭攤攤手。


    "我記得你爸不是省裏的幹部麽?為什麽不叫他幫你在省城找個合適的地兒呀?"


    “他呀,他還說這地方好哪!"


    王美玉說著,就岔開話題反問大山:


    “別討論我了,說說你吧,這些年你去哪兒了?都幹什麽發的財?”


    大山大大咧咧地站起身來,一邊走動著一邊說:


    “嗨,那年我沒考上高中,我呢就找了個人,花了點錢進了咱們省廣播電視學校。三年畢業以後,就托人進了省城廣播電台當音樂編輯。”


    “我好像聽同學們說過你在電台做編輯。當時我還說:喲,真可以呀,他的那個侃勁適合做主播呀。”


    “嗨,其實也他m沒勁兒。在電台我當了兩年編輯,一年一線記者。掙的不多,撈了個混吃混喝。"


    “其實你不知道,現在的電台記者呀都狗屁不是了,到哪都得溜邊站。你想啊,這現最受歡迎的記者是什麽記者?電視呀,嘿,那電視一播,有人,有聲,多風光!所以人家才是最受歡迎的,總是走在前邊。其次就是報紙記者了,雖沒電視記者風光,可也有鉛字,有照片在那擺著呀。最他m沒勁的,不受待見的,就是我們這號廣播記者了。現在的人晚上看電視,白天沒事看報紙,廣播誰聽廣播呀?所以,廣播記者走到哪都沒人愛搭理。"


    “我一想,得,你也別不搭理我,我也別熱臉帖冷屁股,我呀不他m幹啦,我找地兒去自各兒幹得啦,好歹還多掙幾個錢呐。所以這一屁之下,哥們兒就下了海去了深圳。”


    大山一口氣介紹自己這麽多,這話糙還真理不糙,倒也都是實話。


    “那工作挺好的,丟了有點可惜了!…那,那你在南邊都幹什麽?怎麽又回來啦?”王美玉又問。


    “幹什麽,還別說,我這電台這幾年咱還沒真白待,得回這段曆練。我呀,在南邊搞音像。具體地說吔,就是做歌曲錄音帶生意!”


    “喲,聽說那可是賺大錢的買賣呀。”


    王美玉瞪大眼睛說。她知道那是當時最流行的東西。


    “當然啦!誰要說文化生意不賺錢他就是王八蛋!剛才你看見了吧?我那台車,20多萬呐!哥們兒就憑這小小的錄音帶子換來的。”


    說著話,大山還從隨身的皮包中取出幾盤錄音帶遞到王美玉跟前:


    “送你了,沒事聽聽!多批評指正。”


    王美玉興奮地反反複複翻看著錄音帶,嘴裏還一邊不住地讚許:


    “呀,太厲害了,原來這些帶子都是你出的呀?咦…這上麵怎麽不見你的大名啊?”


    “大名?有哇有哇。"


    大山指著錄音帶上的小字說:


    "你看這,監製:鳥人。鳥人懂吧?北京話,調侃。‘鳥人’就是我的筆名。”


    王美玉笑了,笑得“咯咯”響。


    她知道這‘鳥人’是什麽意思


    《水滸傳》裏不是常用“鳥”來罵人麽?


    既然大山沒說破,王美玉也不好意思講出來,所以隻是樂,樂得臉都紅了。


    “嘖嘖,你這是幹什麽呀?覺得有點意思吧。我呀,在自己罵自己,這別人不但不煩,還能開心,這多好哇。"


    "說真話吧,我這帶子呀,裏麵有的內容不太幹淨犯忌。所以不化個名,沒準哪會兒政府要一高興可就上門找!你的茬兒!那接下來多半是封存、罰款,這一盤帶子賺的錢就可能打水漂啦。”


    這會兒,大山才認真地解釋這“鳥人”的用意。


    “是這樣。"


    王美玉點著頭,忽又想起什麽地對大山說:


    “哎,哥們兒,那,你方便的時候給我錄兩支歌唄?我做教學欣賞課用。另外我自個兒留著,等老了聽聽,行不?”


    王美玉的話卻提醒了大山,他想起了一件事,隨即用手一拍自己腦門:


    “哎喲,看我這臭記性!我他m還天南地北的找歌手呐,怎麽把你這個主兒給忘了!”


    “你別寒磣我,歌手可不敢當。我可沒那麽高水平。”


    “王八蛋才調侃。和你說,歌手也就那麽回事,你聽到的那些歌,那都是調音台和電腦調出來的,這麽說吧,狗叫上了日本的調音設備都成歌曲啦。"


    "離譜了啊。"


    "真的。就這麽辦。王美玉,打今兒起,你就是歌手了,一顆即將升起的新星。咱憑我的真本事,保你在兩年之內被我打造成一個大紅大紫,既能殺出省,又能衝向全國的歌壇新秀。"


    說著話,大山站起身,急急地對王美玉說:


    “得,咱先別說了,我現在請你吃飯,飯桌上好好商量一下這事兒。”


    “你別逗我樂啊,大山,我可是個實心眼兒的人。”


    王美玉還是有點不信。大山這人嘴上沒把門的,她了解。


    “王八蛋才逗悶子哪。……走吧,快到飯點了。吃完飯,我就帶你去個地方,咱們先演練演練,賺點小錢。"


    “賺小錢?多少算小錢?"


    "哦,三百二百的吧。"


    "那還少呀?"王美玉瞪大眼晴:


    “你…不會是讓我當公關小姐吧?那我也幹不了,我聽說…”


    “嘖嘖。公關小姐是什麽呀?那是雞呀!咱是歌手!”


    王美玉還半信半疑。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正好做推辭的借口,忙對大山說:


    “……實在對不起,大山,我今天不能去,改天吧。”


    “信不過我?!你是誰?我的同學,我能對你幹不是人的事嗎?”大山起誓發願地說。


    王美玉忙解釋道: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我……”


    她下意識地拿起桌上的那封電視台的來信:


    “我周六還要去參加電視台的青年歌手大獎賽決賽,我得在這兒好好練練歌,找一找感覺。”


    “喲,有這好事?!”大山驚訝地接過王美玉手裏的通知看著,忽然,他一拍腦門,大聲地說:


    “王美玉,你今天見到我,你算是走了大運了!這事兒,我保你拿大獎,脫穎而出!你信不信?我電視台的這關係都絕了!”


    “什麽關係?”


    “告訴你吧,這大獎賽讚助人就是我的老合作夥伴,這大獎賽的獲獎作品歌帶的出版,就有我的股份兒!”


    “真的?!”王美玉高興得差點撲到大山的懷裏了。


    這次大山的話還真是實話。


    也就從見到大山的這個時候起,王美玉的命運便開始了變化。


    金大雄來到家門口,剛要伸手要敲門時,卻聽到屋裏邊傳出《生日歌》的聲音,還有男人的說話聲。


    金大雄伸出的手警覺地收了回來。他想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從腰帶上解下房門鑰匙,輕輕地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屋內,《生日歌》已經唱完了。秀秀正在媽媽幫助引導下開始吹蠟燭。


    “哦,過生日嘍!”


    畢高樂把秀秀一把抱起來,來到淩姍跟前,興奮地說:


    “密斯林,親愛的,我好高興!”


    說完話,畢高樂竟伸出另一隻手臂,把淩姍也攬到了懷裏。


    淩姍有禮貌地掙脫著:


    “畢先生,不可以,您太興奮了……”


    "不,親愛的淩…"


    畢高樂說著,左親了秀秀一口,就右親了淩姍一下。


    “放開,放…"


    這關鍵的一幕都被剛剛進門的金大雄看得清清楚楚。


    他怒不可謁地突然出現在他們三人麵前,伸手便把淩姍從畢高樂懷裏拉出來搡到一邊,又一手搶下孩子,放在地上。這才回手抓住畢高樂的脖領子,瞪著眼睛叫道:


    “你……你這個洋鬼子,王八蛋!竟敢跑到我家來勾引我老婆,我……"


    說著,金大雄說著舉起拳頭就要打畢高樂。


    金大雄的出現使畢高樂一時不知所措。直到金大雄舉起拳頭,他才意識到自己闖下了大禍。


    他辨解著:“金先生,我、我沒有……”


    “還敢說沒有!”金大雄一拳打過去,畢高樂就被打倒在床上了。


    金大雄撲過去還要繼續打畢高樂,就在他拳頭高高舉到半空中的時候,胳膊卻被淩姍給抓住了,淩姍大聲地斥責道:


    “金大雄,你太過份了!”


    “滾!”金大雄一甩手,怒目橫眉地對淩姍罵道:


    “都說你道貌岸然,原來你也是這號人?啊,我現在明白了……他為什麽來中國?還不要工資,白在中國教書……你們原來……”


    金大雄說著用胳膊使勁一掄,淩姍被甩坐在地板上了。


    秀秀被嚇得哇哇哭了起來。


    畢高樂爬起身,不顧自己正在流鼻血,一邊對大聲說著一邊過去扶淩姍:


    “太野蠻了!淩姍,不要緊吧?我真不明白。”


    說著,畢高樂轉頭向金大雄問道:“金先生,你為什麽這麽野蠻?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麽事?”


    金大雄真想狠狠地揍畢高樂一頓,可他馬上又意識到畢高樂畢竟是外國人,如果把他打傷了,弄不好會出大麻煩。


    想到這,金大雄便收回了拳頭,瞪著眼睛把手朝門口一指,對畢高樂大聲吼道:


    “滾,給我滾!”


    “不,我一定要說清楚!”畢高樂不走,他固執地說。


    淩姍這時站起身對畢高樂急火火地說:


    “畢先生,你還是先走吧。求求你了,有什麽話以後再說行不行?”


    說著話,就連推帶搡的把畢高樂給推出了門,又咣當一聲關上了房門。


    畢高樂在門口怔怔地站了半晌,這才才悻悻地下樓去了。


    屋內,淩姍撲到床上痛哭起來。


    蛋糕已經打落在地下,剛才不知被誰又踢了一腳,弄得到處是奶油。


    “嘿!”金大雄沮喪地蹲在地上,用拳頭狠狠地捶了一下大腿。


    屋裏隻有哭聲和歎息聲。


    片刻,金大雄站起身,從衣架上拿起外衣,就打開門下了樓。


    金大雄開車回城裏了。


    金大雄的車剛剛走,畢高樂就又回來了。


    他在淩姍家樓先是怔怔地站了一會兒,覺得還是把話問明白的好。


    於是,便壯著膽子又上樓來了。


    金大雄出門時沒有關好門,所以畢高樂沒有敲門就走進了淩姍的家。


    畢高樂進屋不見了金大雄,便向床頭抹眼睛的淩姍問道:


    “金先生呢?金先生呢?”


    淩姍抬起頭,驚異地問:


    “畢先生,你又回來幹什麽?”


    “我討個公道?這太不可思議!”


    畢高樂攤著手說道:


    “我想知道我究竟做錯了什麽?”


    淩姍害怕金大雄二次殺回來。那樣事情就會更糟。想到這她便對畢高樂說:


    “畢高樂先生,你快回去吧。他要再回來撞見你又在我家,那就會更糟,我就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了。"


    "可是,我們沒有做什麽事啊!"


    "沒做什麽?你沒抱我?沒親我麽?沒叫親愛的麽?"


    "可我,我沒別的意思的呀。"


    畢高樂爭辯著。


    "算了。我早就告訴過你,這是中國,中國。你們西方的那一套是行不通的……中國女人不是誰都可以擁抱的……更不是可以隨便就吻的。你擁抱了我,還吻了我,這就是對金大雄最大的侮辱,知道麽?!”


    “擁抱……親吻?我……”


    畢高樂這時才如夢方醒。他一時嘴上沒詞了,可嘴裏還在強辯著:


    “我是十分的敬重你才這麽做,我並沒有想到關於xing的問題啊!”


    淩姍實在不願再和畢高樂說下去了,她來到畢高樂身邊,一邊往外推著畢高樂,一邊說:


    “實在對不起,我隻能抱歉:我想清靜一會兒,請你走吧!”


    畢高樂像個犯了錯誤的孩子,語言有些口訥地說:


    “我……我需要向金先生道歉,我……”


    “以後再說吧,啊!”


    淩姍說著,把畢高樂推出了門外,回手便狠狠地關上了房門。


    畢高樂在門外傻怔怔地愣了一會兒,這才嘟噥著:


    “no,no。太糟糕了,中國的女人為什麽不可以擁抱和吻呢?”


    半晌,畢高樂才晃晃悠悠地下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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