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秦鍾這一走,寶玉那是哭得跟個淚人似的,李貴他們幾個圍著轉,哄了半天才算是收了聲,可那眼眶還是紅的跟兔子似的,回去的路上跟丟了魂兒一樣。


    賈母一看,心疼得不行,直接掏了腰包,幾十兩銀子外加一份體麵的奠儀,讓寶玉代表全家去送了秦鍾最後一程。


    七天後,秦鍾這事兒就算翻篇了,但寶玉心裏那道坎兒還過不去,天天念叨著,大家也隻能陪著他一塊兒感傷,畢竟生離死別這事兒,誰也替不了誰。


    轉眼間,園子裏的工程也告一段落了,賈珍他們興衝衝地回來找賈政:


    “老爺,您瞧瞧,咱們的大作已經竣工了,大爺都驗收過了,就差您老人家點頭了。那些亭台樓閣啊,就等著您給賜名掛匾呢!”


    賈政一聽,眉頭一皺,這題詞可不是鬧著玩的,得有點水平才行。


    他想了想,說:“這事兒難啊,按理說得請貴妃來題,可她沒親眼見過,哪能瞎寫呢?要是等她來了再題,這滿園的景致豈不是都成了無字天書,看著都冷清。”


    旁邊那些清客們一聽,樂了:


    “老爺,您這顧慮有道理,但我們有個好主意。


    咱們先按景色隨便起幾個名兒,掛上去應應急。


    等貴妃娘娘來了,再讓她定奪,這不就兩全其美了嗎?”


    賈政一聽,覺得這主意挺新鮮,就點頭同意了。


    他還自嘲說:“我這人,年輕時候還懂點風花雪月,現在啊,老眼昏花,又忙得腳打後腦勺,這些文雅事兒早就忘到九霄雲外去了。我自己寫的,怕是連自己都看不下去,更別提給園子添彩了。”


    清客們一聽,哈哈大笑:“老爺您太謙虛了,咱們集思廣益,好的留下,不好的扔了,保證讓您滿意。”


    賈政一聽這話,也來了興致:“行,今兒個天氣好,咱們就邊逛邊想,說不定靈感就來了呢!”


    說著,他就領著大夥兒,浩浩蕩蕩地朝園子裏走去。


    於是賈珍先去大觀園裏給大夥兒通風報信。


    巧了嘛這不是,寶玉最近因為想念秦鍾,整個人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賈母心疼得緊,老讓人帶他去園子裏散散心。


    這不,寶玉剛好也溜進去了,正撞見賈珍走過來,笑眯眯地說:


    “嘿,小祖宗,快溜吧,你老爹快來了!”


    寶玉一聽,拉著奶媽和小廝們,跟腳底抹油似的,嗖的一下就跑沒影了。


    剛轉過彎,迎麵撞上賈政帶著一群客人,想躲都來不及,隻能乖乖靠邊站。


    賈政最近聽說寶玉在學堂裏對對聯挺有一套,雖然書讀得不咋樣,但有點小才情,今兒個碰巧遇上,就讓他跟著長見識。


    寶玉呢,一頭霧水,但也隻能乖乖跟著。


    一到園門口,賈珍帶著一群手下恭候多時,跟門神似的。


    賈政發話了:“把門關上,咱們先看外頭再進去。”


    賈珍一揮手,門哐當就關上了。


    賈政先繞著門轉了幾圈,這園子門啊,五間寬,頂上瓦片整齊,門啊窗啊都雕著新鮮花樣,沒刷紅漆,一派清新脫俗。


    賈政一看,心裏頭樂開了花,趕緊讓人開門。


    一進門,嘿,一座翠綠的山屏擋著路,跟歡迎儀式似的。


    客人們紛紛點讚:“這山,絕了!”


    賈政搖搖頭:“沒這山擋著,一眼望穿園子,還有啥意思。”


    眾人點頭如搗蒜:“高見!沒點兒墨水,想不出這招。”


    再往裏走,白石嶙峋,有的像妖怪,有的像猛獸,上麵還長滿青苔,藤蔓纏繞,中間藏著條小路。


    賈政大手一揮:“咱們就走這條小路,繞一圈再出去,這才叫遊園嘛。”


    賈珍開路,賈政拉著寶玉,慢悠悠進了山口。


    抬頭一看,山頂上有塊白石,跟鏡子似的,賈政回頭笑問:


    “各位,這兒取個什麽名好?”


    客人們七嘴八舌,有的說“疊翠”,有的說“錦嶂”,還有“賽香爐”“小終南”,五花八門的。


    其實啊,他們都知道賈政想考考寶玉,就隨便應付應付。


    寶玉心裏明鏡似的,也不慌。


    賈政一看,行,你來吧。


    寶玉悠悠地說:“古人說得好,編新的不如說舊的,刻古的總比雕今的強。這地方又不是主景,隨便題個‘曲徑通幽處’就挺好。”


    眾人一聽,紛紛豎大拇指:“高!二世兄天賦異稟,咱們這些書呆子比不了。”


    賈政笑而不語,心裏頭琢磨著呢。


    進了石洞,那叫一個美,綠樹成蔭,鮮花怒放,一股清泉在花木間穿梭,流到石頭縫裏去了。


    再往北走,嘿,視野開闊了,兩邊樓閣高聳,雕梁畫棟,藏在樹叢裏。


    往下看,溪水清亮,石頭台階跟踩著雲似的,白石欄杆圍著水池,石橋三座,石獅子還吐著水呢。


    上了橋上的亭子,賈政又問:“這亭子怎麽命名?”


    有人提議:“《醉翁亭記》裏有‘有亭翼然’,就叫‘翼然’吧。”


    賈政搖搖頭:“這亭子傍水而建,得跟水沾邊兒。我看就用個‘瀉’字。”


    一客人拍手:“妙!‘瀉玉’二字絕了。”


    賈政瞅瞅寶玉,讓他也來一個。


    寶玉想了想:“老爺的‘瀉’字好,但用在這兒有點俗。咱們這可是皇家別墅,得文雅點。不如叫‘沁芳’如何?”


    賈政摸著胡子,不置可否,眾人卻紛紛誇寶玉有才。


    賈政又來一招:“匾額有了,再來副對聯。”


    寶玉往四周一看,靈感來了,張口就來:


    “繞堤柳借三篙翠,隔岸花分一脈香。”


    賈政一聽,笑了,眾人也跟著誇。


    一行人繼續逛,一草一木都不放過。


    突然,眼前一亮,一片粉牆圍著幾間小屋,竹子多得跟森林似的。


    眾人驚呼:“好地方!”


    進去一看,曲曲折折的走廊,石子鋪的小路,房間精致得很,裏頭家具都是量身定製的。


    穿過房間,還有個小門通往後院,梨花、芭蕉應有盡有,還有個小花園。


    最絕的是,後院牆下有個小泉眼,水順著小溝流進園子,繞著竹子轉一圈再出去,跟捉迷藏似的。


    賈政笑著調侃道:“這兒嘛,勉強過得去。想想要是能在月光下,坐這窗邊讀讀書,這輩子也算沒白活。”


    說完,他瞥了眼寶玉,嚇得寶玉趕緊低頭裝鵪鶉。


    客人們連忙打圓場,轉移話題:“這匾額得題四個字才應景。”


    賈政挑眉笑問:“哪四個字?”


    有人提議“淇水遺風”,賈政搖頭:“俗氣。”


    另一個說“睢園雅跡”,賈政還是搖頭:“也俗。”


    賈珍笑著推寶玉:“還是讓咱們寶兄弟來露一手吧。”


    賈政卻懟道:“他自個兒還沒動手呢,就先挑別人的刺,真是個嘴炮選手。”


    客人們附和:“說得對,可咱拿他咋辦呢?”


    賈政趕緊補上一句:“別慣著他!”


    然後給寶玉下任務:“今天你盡管放開了說,先議論一番,再動手題字。剛才那些提議,有沒有能用的?”


    寶玉認真想了想:“感覺都不太行。”


    賈政冷笑:“怎麽個不行法?”


    寶玉解釋道:“這是皇上首肯的地方,得歌頌聖明才行。四字匾嘛,古人現成的多得是,何必費那勁。”


    賈政反問:“‘淇水’‘睢園’不是古人的?”


    寶玉搖頭晃腦:“那些太老套了。我看‘有鳳來儀’四字正好。”


    眾人一聽,紛紛叫好。


    賈政嘴上罵著“你這小子,眼光倒挺毒”,心裏卻暗暗點頭,


    接著命道:“再給我來副對聯。”


    寶玉張口就來:


    “寶鼎茶香煙還綠,幽窗棋散指微涼。”


    賈政聽完,故作不滿:“也就這樣吧。”


    說完,領著大家往外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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