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他的聲音很沉,似乎在思索什麽。


    “爹不必多問,等我弄清楚再來告知你”,我覺得已經說的差不多了,該含蓄的含蓄,該挑明的挑明,看不急死你。


    聽後麵哀嘆一聲,我嘴角上挑,有效果了。


    “你既是偏愛素潔,那便如你那衣服般潔淨難道不好嗎?他身上戾氣太重,我怕會汙濁了你”,他在我身後說的語重心長,我在心裏聽的感慨萬千,不過終歸兩個字總結:騙子。


    這完全是我心裏的直覺,若真是因了這樣的原因,非要瞞我三千年,且有我不問他會繼續一瞞到底的趨勢,現在拿這樣簡單的一句話來打發我,你也太不了解你兒子了。


    命裏註定的劫數怎麽逃的脫?既然避無可避又何必連累了旁人,我連疏憶那小丫頭都不忍連累,更何況是自己的親生爹娘。反正爹身為一山之主,諸事操勞,無暇顧及到我,到時我偷偷溜出去即可。隻是倘若我知道日後會負了一個人、恨了一個人,不知是否還會有今日的義無反顧。


    下定決心,我便向後山走去。做戲首先自己得入戲,還是去後山待兩天吧。


    對了,我好像忘記詢問傾陌將軍前來找我何事了,爹剛才定是有意岔開話題,轉了我的注意力,既然他是有意為之,想必就算我此刻回去,也是見不到他了,將自己的兒子看得那樣通透,真是隻老狐狸。


    想想也罷,待歷劫之後再問個清楚吧。


    遠遠地,我看到一個人影在花叢間來回穿梭,穿的像根蔥,青白交替,真不知這樣混雜的色彩有什麽好看,我微微皺眉,不為別的,隻因眼光差成這樣的那人是我娘。


    我從小到大總是大錯誤不犯小錯誤不斷,爹說他們隻有我這麽一個兒子,天虞隻有這麽一個接班人,行為舉止都應嚴格要求,萬不可讓天虞敗在我手中,我聽的極不舒服,做起事來也沒讓他們舒服,所以經常被罰到後山關禁閉。娘怕我一人無聊,便在這山口種下一片一片不知名的花,也不知她怎麽種的,那些花開的比我的頭都要大,紅的,綠的,黃的……色彩實在紛亂,我看著頭疼,著實不喜。可畢竟是娘為我花了心思的,再多不喜,我也一一忍了。


    “娘”,我來到她旁邊,隨手撥弄一朵紅花,花瓣凋零入泥,我隻好收手,免得煞費了她一片心意。


    娘看著我這行為也不氣,隻是輕笑,“都三千年了,我也不知你喜歡哪種花,便種了這許多,本是想讓你挑選一種,以後種滿整個天虞,你也一直不挑,這些花便年復一年開的極艷。”


    我知道她這些話一部分是真話,也相信她真的會為了我栽種滿山的花草,隻是我實在不喜那些花花綠綠的東西,她也不必為了我委屈了自己,“怎麽又在這擺弄它們?我都很久沒有被罰了,以後你也沒必要再在這裏忙碌這些。”


    “你這不又來了?”她一句話說得我極不好意思,我剛想說我隻是隨便轉轉,她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率先出口,“若不是受罰,你可是從來不到這後山來的”。


    這話弄得我很尷尬,真是的,也不給我留點麵子。還好她不像爹一樣逮著我一個痛點就使勁戳,她也知道我好麵子,說道,“怎麽又惹你爹不高興了?他就是個不講理的人,你身為人子多擔待些。”


    這話我極愛聽,便接道,“我知道爹就那脾氣,也早就習慣了。隻是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爹似乎很反對我與傾陌將軍見麵”。


    “怎麽會呢?”她的語氣很輕鬆,可我看到了她剪花枝的手有輕微的抖動,突然一個念頭在我心中升起:她是同謀。


    “娘,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因為那傾陌長得極好,你們怕我見了他傷了自尊心?”一直以來,外人見到我總是誇我風度翩翩、氣宇不凡,我也對自己這副皮囊甚是滿意,俗話說一山難容二虎,我們倆公的見麵指不定看對方不順眼而掐架,不,我肯定還不夠給他練手的。不過話又說回來,他本來就生的比我好看,完全沒必要和我這個小輩爭什麽,那爹不讓我見他,難道是怕我自己看不順眼而不知死活地衝上去找他拚命?這是什麽道理,他兒子有那樣小心眼?他就這樣看不起自己的兒子?我鄙視他。


    “瞎說,在爹娘眼中,旁人再好哪裏比得過自己的孩子?”娘才四萬歲,看著比我還年輕,這般老道的樣子恐怕隻有在自己的孩子麵前才會表露,若不是她身上那一身貴氣,我真想喊她一生妹妹。


    “難道你們怕我看上了他?這個娘且放心,就算爹看上了他,我也是看不上的”,雖說我到如今還沒看上哪個女子,也不排斥斷袖之情,不過我自己潛意識裏是接受不了男子的。說來也怪,這麽些年,我見過的女子也不算少,種類齊全,為何沒有一個讓我動心的?難不成我沒有心?看著爹和娘那一片情義款款的樣子,怎麽說他們的兒子也不可能沒有心。而他們似乎也從未為我的事著急過,這是對我的縱容呢還是對我的信任呢?


    她笑得很從容,“你不是喜歡疏憶那丫頭?”


    我說他們怎麽從來不過問我的終身大事,感情已經將疏憶看作自己的兒媳婦了,可我隻當她是妹妹,完全找不到心動的感覺。我可以娶別人,但是不會娶她,隻因我與她太過熟悉,當愛情還未發生時,親情早已占據了整顆心。就如同親兄妹從最初萌發的是親情一般,我與她,也隻能是親情,我相信疏憶也和我的想法一樣,她隻當我是兄長。這事還是得說清楚,不為他們幫我找媳婦,而是怕傳言誤傷了疏憶,“我隻是把她當做妹妹看待”。


    “那疏憶呢?她可未必也是這樣的心思”,她說道。


    我大那丫頭兩千歲,她在我眼中隻是一個小丫頭,什麽都不懂的小丫頭,雖然天天圍繞我轉,那也不過是喜歡我這個哥哥,她頂多在心裏對我多了一絲崇拜,所以我還是很有底氣地說道,“她隻當我為哥哥”。


    誰知她聽後笑了笑,又搖了搖頭,我不理解她這樣子是為何意,還以為她接下來會解釋一番,正洗耳恭聽之際,她卻說,“兒子大了該考慮終身大事了,既然你想成親,那娘便為你多留意些,若是遇到好女子就為你先定下來。”


    我的意思是我想成親了?


    “虞大哥”,突然不知哪傳來一聲大吼將我正欲拒絕的話生生逼了回去。這聲音,不用聽也知道是疏憶那丫頭。


    “你們先聊,我去為你爹消消氣,盡量早些放你出去”,娘走時眼中閃著異樣的光芒,不像高興,我覺得很不舒服。


    為我說情還是不必了,一來我不需要,二來她的求情從來沒有起過作用, 我正欲拒絕,回過神來她人已經走遠。


    ☆、序章六


    “虞大哥,你又犯錯了?”疏憶來了後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取樂與我。這樣幸災樂禍不帶一絲關懷的人會喜歡我?除非是腦子壞了才會這樣認為。


    “沒有的事,隻是長時間沒有來過這裏,今日有空便過來坐坐, 畢竟我也陸續在這裏待過不短的時間, ”我騙起她來毫無壓力,反正她對我的信任達到了盲目的程度,我對她的欺騙達到了信手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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