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這怎麽行,先生已經把鋪子交給了我,又留給我這麽多藥材,我怎麽還能拿你的錢!”


    六兒忙連連擺手,因邵明遠十分堅持,最後還是拗不過他收下了,本來要出去看鋪子的,可想了想有折回頭,“先生這麽一走,陳公子可不知要傷心得怎樣了。”


    陳雲霄?


    邵明遠想到他就忍不住皺眉頭,“我本當他是個聰明人,卻想不到他那樣糊塗,這半年來給我們找的麻煩還少嗎?三天兩頭往我們家跑,但凡鳳庭氣量小一點,家裏都要雞飛狗跳了。這事兒你先別跟他說吧,本來就不過左鄰右裏的,他要來哭哭啼啼反倒叫人生厭,越發說不清了。”


    “誒,知道了,那我先出去了。”


    六兒聽話地點點頭退了出去,心裏隱隱替陳雲霄怪可惜的,多討人喜歡的一個小公子,白白淨淨斯斯文文,卻非要死乞白列地纏著先生,不知道就這條街上有多少人想他還想不來呢。


    邵明遠繼續清點手裏幾位正在這裏看著的孕夫資料,鄭家那位下個月要生了,一直情況良好,隻要到時候接生就行了,六兒搞得定;城西趙大叔家裏那位已經是第四胎了,除了年紀有點兒大要當心點,也沒什麽,估計就算沒人接生他們自己在家都能搞定;張員外家的少君子比較麻煩,天生有哮喘胎氣又不穩,這個還是把他轉到柳大夫那兒去,六兒搞不定的。


    還有這個,王齊……


    看著他的病例邵明遠不由微微蹙眉,先不管他是什麽人吧,可他的情況是他這兩年來遇到過的最不好的,胎兒一直懷得不牢就算了,可就算給他懷穩了,生也是個問題,他的骨盆太窄了,第一次到鋪子裏來的時候他已經看出來了,本來不算大問題,可昨晚他又發現胎兒個頭不小,隻怕生的時候有得折騰。


    這個人也絕對不能留給六兒,這屬於標準的疑難雜症,加上身份神秘,萬一給六兒惹來個殺生之禍可如何是好?柳大夫那裏也難辦,他可能沒這個能耐給他接生。


    隻是不知道他跟許雁庭到底是什麽關係,如果沒什麽要緊的,他真想一走了之隨他去了,可看許雁庭對他的樣子,又頗為關切……


    不管他派人跟蹤太子到溫泉別館到底出於什麽居心,但人家總歸救了他,衝著這點他也不好置之不理,走之前再去看看他吧,便又抓了幾包藥揣在兜裏,出門雇了輛馬車直接出了城。


    誰知憑著記憶摸到了地方,一敲門卻叫他整個人都傻了眼。


    開門的是個老邁瘦小的六旬老者,頭髮鬍子都白了,耳朵也不大好,他費了好大勁說明來意,那老大爺卻兩眼一瞪,“我說小夥子,你找錯地方了,我們家主人不姓王,這祖宅也好久沒人住了,就我一個老頭子在這裏看屋子。”


    什麽?


    這話說完,該換邵明遠幹瞪眼了,明明就是這兒啊,門口的芍藥花叢開得紅紅艷艷,正如他拂曉前離開時的一樣。


    好說歹說讓老人給他進去瞧瞧,可裏頭早已人去樓空,果然一副不曾住人的模樣,這是搞什麽嘛!


    再看看手裏的藥,不由深深替王齊擔心。


    昨晚才大動一場胎氣,按理說從現在到生,都不好再移動的,主要都得臥床靜養為要,這些他臨走前都跟他們說過,怎麽才一轉眼功夫就跑得連曾經住在過這裏的痕跡都給抹去了?


    莫非那王公子和許鳳庭他大哥在躲避什麽仇家,所以許雁庭才會千叮萬囑,叫他不可對家裏人說起他的行蹤?


    既然找不著人,那他也不好意思一直賴著不走,一頭霧水地回了城,卻發現家門口挺著兩輛沒見過的馬車,有好幾個陌生人在四周來回走動,一樣的玄色勁裝,雖然不是軍服,可看著卻好像是在巡邏的樣子。


    見了他走過來,都停下腳步看著他,卻並沒阻擋他回家,他一心記掛許鳳庭哪裏還顧得上研究他們,一慌慌張張進了屋,卻見許鳳庭和另外一個人麵對麵坐著,那人唇紅齒白麵若桃李,竟是傅鴻府裏的小君賀瑜。


    “邵先生回來得正好,三公子,這下我們總算可以走了吧?”


    賀瑜一見到邵明遠,臉上的笑容就更深了,對著許鳳庭別有深意地拋了個媚眼,許鳳庭卻隻管冷著臉坐著,並不去看他。


    邵明遠不知他們這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一時也不好胡亂說話,隻給賀瑜行了個禮,就走到許鳳庭身邊坐下,下意識地去握他的手,卻意外地發現他藏在袖子裏的手緊握成拳,正不住顫抖。


    不由心中不安,便笑向賀瑜道:“小君突然造訪不知有何貴幹?”


    賀瑜扶著腰緩緩站了起來,“先生虎口脫險可喜可賀,太子爺在府裏備了宴,給先生壓壓驚。”


    太子也回京了?


    記得他們原定計劃要玩上個六七天的,就因為他一個小小的糙民,太子也改變了出行計劃?


    邵明遠心裏沒來由地一沉,再看許鳳庭的神色,應該不止這麽點事情。


    果然賀瑜跟著又不緊不慢開了口,“這是一件。另外還有一件事,筠側君好好地就暈倒了,太醫說他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不知怎麽竟動了胎氣。那些個太醫一個個老天拔地的,竟沒一個有用的人,從早上到現在淅淅瀝瀝地還在下紅呢,看來也隻有請邵先生出馬了。”


    邵明遠一聽事關樂筠,可又真假難辨,不去吧怕真的有事,去吧隻怕很難脫身,一時也沒了方寸,心裏打著小鼓應付道:“這麽大的事兒小君怎麽方才不說?”


    賀瑜依然笑得氣定神閑,“橫豎先生都要跑這一趟,早說晚說又有什麽區別?”


    話音剛落,門口那幾個彪形大漢已經不知何時站到了麵前,領頭的兩個搶上前兩步想去催促許鳳庭,手還沒碰到他的胳膊就見他霍得一下站了起來,跟著冷冷掃了賀瑜一眼道:“既然如此那咱們還是快走吧,萬一耽誤了,小君難免落個辦事不力嫉妒側君的罪名。”


    這話說得算重了,賀瑜臉色當即變了又變,似乎忍耐再三,又擠出了個並不好看的笑容,“兩位請。”


    邵明遠扶著許鳳庭昂首闊步地走在最前麵,眼看就要上車了,卻聽見身後傳來急促而淩亂的腳步聲,竟然是陳雲霄髮髻散亂、氣喘籲籲地追了過來。


    “邵大哥,邵大哥!你真的要走,真的再也不理雲霄了?”


    淚痕未幹的少年眼裏除了邵明遠似乎再也看不到其他人,根本沒注意到四周詭異的氣場,還以為邵明遠這是要走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一頭紮進了他的懷裏。


    邵明遠沒想到他會有這麽大膽地舉動,一下子呆若木雞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誰知一向溫文沉默的許鳳庭卻忽然發了飆,一把扯過陳雲霄的頭髮將他整個人遠遠推開猛地朝牆上一撞。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你這麽不要臉的,別人的夫君你摟個什麽勁兒!”


    那幾個大漢一下子都呆了,也不知道要不要跟不過繼續看著許鳳庭,隻好看向賀瑜,賀瑜無所謂地揮了揮手,“算了,遇到這種小狐狸精,難為三公子這麽好的脾氣也好發火,要是撞在我手裏,臉上的皮不給他撕爛三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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