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鳳庭緊緊抿著唇,或許他可以理解他的說辭,卻不代表他贊同。


    王位隻有一個,有一個兒子繼承不就夠了?皇上倒是有他們好幾個兒子呢,還不是你殺我我殺你,為了王位鬥得你死我活。


    因此不再肯與他深談,心不在焉地又下了幾盤棋,便以身體不適為由回了房。


    幾乎有點魂不守捨得等了快兩個時辰,眼看天已經慢慢暗了下來,可還是沒見邵明遠的蹤影。


    許鳳庭有點坐不住了,思量再三還是敲響了傅鴻的房門,果不其然,得到的回覆是,太子爺在瑜小君房裏用膳。


    好在傅鴻並不是個小氣的人,也並未將下午的不快放在心上,一聽說邵明遠還未曾回來,立刻就準備親自出馬帶著一隊精英衛隊搜山。


    “這怎麽行?山林險峻吉凶難測,爺一國儲君怎麽能輕易去冒這個險?”


    賀瑜一把拉住他,聞訊而來的樂筠雖不曾開口,但也麵露憂色,許鳳庭心急如焚哪裏還聽得進他們的議論,一個人沖在前頭到了門口奪馬就走,傅鴻知道他夫夫感情甚好,但也沒料到他竟親身犯險,忙給身邊的侍衛長嶽翎使了個眼色。


    嶽翎心領神會,當即帶人策馬狂追。


    一行人並沒能往山裏走多久就停了下來,此時遇到了第一個障礙:沒路了……


    “公子,大人,我們的馬走不過去了。”


    嶽翎點頭,“三公子怎麽看?”


    許鳳庭舉起火把照了照前麵崎嶇不平的羊腸山道,目光所及之處根本看不到盡頭,當機立斷下了馬,“步行進山,循著他們留下的記號走。”


    因保護邵明遠進山的全是傅鴻的心腹親兵,許鳳庭了解他們的習慣,外出執行任務一定會留下隻有自己人才能看懂的記號,以防出了意外無人接應。


    嶽翎四下翻找,果然在一棵樹下找到了一枚刀刻的熟悉印記。


    眾人徒步前行,一路呼喊著邵明遠的名字,起初走得還算順利,可越往裏走岔路越多,記號也越難找,走走停停又過了兩個時辰,早已月上中天。


    眼看又到了一個岔路口,眼前三條小路,蜿蜒不知走向,遠處一片迷濛霧氣,山野僻靜,偶爾掠過一兩隻寒鴉,三五聲野獸的嗚咽,月影婆娑,令人不寒而慄。


    眾人嘴裏不說,但臉上都有了點不耐煩的怯意。


    他們個個都是武藝高手,可一向是跟人過招的,這大半夜的走在深山老林裏也是毫無經驗,怎能不怕。


    嶽翎讓大夥兒停下喝口水,朝許鳳庭搖頭道:“糙皮都翻遍了也沒找著記號,看來又要分頭去找了。”


    許鳳庭為難地看了看所剩不過八個人的隊伍,已經分散了兩撥人,剩下的如果再分散,隻怕也走不了多遠。


    嶽翎似乎看出了他的猶豫,“公子,這也是沒辦法裏的辦法了,沒準邵先生他們遇到了什麽難事,正在前麵等著咱們的救援呢,這個節骨眼上咱可是半點功夫都耽擱不起啊!”


    一句話說得許鳳庭愈加心焦起來,便點頭應允了他,當即將八個人分成三個小隊,自己和嶽翎一組,其他三人一組分別朝小路上進發。


    但許鳳庭雖然少年時候也習過武,但天生好靜並未鑽研,早幾年養尊處優疏於操練,這兩年又傷了身子,到底體力不夠,這路又不是有人開過的好端端的路,幾乎滿是荊棘走著走著就走不下去了,他和嶽翎兩個一路揮劍開道,沒過多久已經氣喘籲籲,呼喊著邵明遠的聲音也漸漸低啞了起來。


    呃……


    一不小心踩在了一塊並不結實的山石上,許鳳庭朝前一個趔趄,還好嶽翎適時拉了他一把。


    “公子太累了,腿上沒力氣,不如你就在這兒等著,我再往前找找。”


    許鳳庭哪裏肯依,倔強地忍著身上的酸痛堅持道:“找不到明遠我是不會回去的,將軍若嫌我累贅,我們可分道而行。”


    嶽翎訕訕一笑,“公子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何必說話激我。那咱們再往前走走,你支持不住了要說啊。”


    許鳳庭乖乖點頭,兩個人互相攙扶著一腳高一腳低地繼續朝深山裏走,呼喚聲也越來越急促,雖然他們誰也沒說,但都知道在這深山老林裏,夜色越深,情況越不妙。


    “公子,你看這是什麽?”


    嶽翎走著走著忽然停下腳步蹲了下來,許鳳庭聞聲去看他從腳邊的灌木上扯下的一小片布料,青色的,帶著斑駁的血跡,而且這血跡已經不新了,看來不是剛染上去的。


    當即一頓心驚肉跳,這不正是邵明遠衣服上的麽?


    嶽翎也顧不得照顧他的情緒了,又指著地上模糊不清的印記道:“看來他們遇到突襲了,信息顯示刺客很厲害,我們就在這四周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線索。”


    許鳳庭死死攥著手裏的布片,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半晌方真的回過神來似的,瘋了一般撥開濃密的荒糙四下搜索,一麵聲嘶力竭地吼著邵明遠的名字,全然不顧一雙手掌和捲起袖子的手臂早已被荊棘雜糙刺得傷痕累累、鮮血淋漓。


    嶽翎看他這個樣子,隻好舉著火把追在後麵,生怕他萬一有個閃失,傅鴻麵前不好交代。


    許鳳庭見了邵明遠衣物上的血跡早已亂了方寸,不過本能地拚命呼喚他的名字,誰知忽然腳底下一軟,似乎踩到了什麽東西。


    他矮下身招呼嶽翎把火把帶過來,兩個人都深深吸了一口冷氣,原來是一個跟著邵明遠出來的侍衛。


    好在那人雖然受了重傷,卻還有一口氣在,嶽翎餵他喝了幾口水吞了一顆藥丸,他就緩緩醒了過來。


    “明遠人呢?你們遇上了什麽?”


    許鳳庭一雙眼睛已經熬得血紅,那侍衛喘著粗氣道:“先來了幾個人蒙麵人不由分說就要殺我們,我們保護邵先生撤到這裏,去路又被另外兩個人堵了,他們,他們殺了那幾個蒙麵人,擄走了邵先生。”


    什麽?


    許鳳庭頓時覺得腦子裏轟隆一響,邵明遠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夫,那些到底是什麽人,要抓他幹什麽?


    這時隻聽一聲慘叫,原來是嶽翎按著那人肩膀上的傷口將一枚袖箭取了出來,打量再三方道:“該不會是刺客見到他們兄弟幾個,黑燈瞎火地錯以為邵先生是我們爺了吧?”


    雖然他也不明白為什麽會和原計劃不符出現了兩撥人,可事已至此,總要按照原計劃先把這個謊給說圓了。


    許鳳庭果然中計,瞪大了眼睛看著他手心裏的袖箭,血跡拭去後能清楚的看到一個“齊”字。


    傅漣?難道會是他的人?天子腳下,他未免膽子也忒肥了!


    起碼現在知道了邵明遠性命無虞也並未受傷,他一顆七上八下的心漸漸冷靜,當即叫嶽翎放出了信號,等待傅鴻的大隊人馬過來接應他們。


    回到溫泉別館時天已經蒙蒙發亮,許鳳庭二話不說就問傅鴻要傅漣的下落,傅鴻麵露難色,“你別問,那兒是你能去的地方嗎?十個你去了也回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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