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齊隻失望地哦了一聲,似乎對柳大夫不感興趣,邵明遠當然也不會強行推薦,給他開了幾天的藥先吃著,並囑咐他腹痛減輕了就好生養著,要是不大見好,還得找大夫再看。


    看診結束後那兩個大漢再度進來,一個小心翼翼地攙扶王齊,另一個毫不在乎地在桌上甩了一錠金子。


    因見王齊幹咳了一聲,似乎對他們的態度不滿,方勉強對邵明遠抱了抱拳算是打個招呼。


    邵明遠自然不至於去跟這種路人置氣,不過見他們出手闊綽,便暗暗猜測這王齊是哪家名門望族的小公子。


    高門大戶裏那些事,難以啟齒的多了去了,就連他方才那番說辭也不可盡信。


    下午卻沒什麽生意,邵明遠細細整理了最近的門診記錄,見外頭天色陰沉沉的怕是要下雪,便早早收拾收拾撐上了門,又去菜場繞了一趟,到賣雞鴨的楊家大哥那裏去拿他一早定下的老母雞。


    匆忙趕回家中,許鳳庭卻還沒有到家,他便忙著親自殺雞去毛,加上當歸、黃芪等藥材一併丟進燉鍋裏,一次加足了水蓋上蓋兒,卻見黃文站在門口笑吟吟地看著他。


    “看不出來先生連廚房裏的事也做得這樣好,少君子真的好福氣。”


    邵明遠有點不好意思,“這算什麽,我從小伺候師父,這點家常菜餚還是不在話下的。”


    說著便將廚房讓出來給他,自己回到房裏,見老婆不在家,隻好百無聊賴地抽出了一本話本小說隨意翻看。


    卻說許鳳庭到了太子府,卻意外地並沒有看到太子的蹤影,說是給樂筠慶生,也不過隻有他和抱在繈褓中的小世子兩個人罷了。


    原來太子今年新收的一位小君也有了好消息,皇上龍顏大悅,要太子帶著他到寶相寺去燒香還願呢。


    正好就湊在眼下,一來一去需時三五天不論,反正註定是要錯過樂筠的生日了。


    “都說我們兩個自小有情,大了又到了一塊兒自是極好的,可皇家的婚姻看著光鮮,背後又有多少苦水隻能往肚子裏咽,倒是你們這樣一雙一對的,叫人好不羨慕。”


    樂筠喃喃苦笑,眼眶幾乎都紅了,許鳳庭也知道他平時因為太子的偏愛受了太子妃和其他人不少氣,可畢竟傅鴻也是他的好友,且皇家規矩也不可更改,因此也隻能安撫地拍拍他的肩。


    “你就別想太多了,好好把小世子培養成才,傅鴻還能忘了你不成?”


    跟著又抱著小娃子玩笑了好一陣兒,總算看著樂筠臉上有了點笑影,兄弟二人推杯過盞下棋聽曲,一直樂到天色減晚,許鳳庭方起身告辭。


    此時外頭已經密密地飄起了雪花,許鳳庭雖穿得厚實,可到了門口被冷風一吹,也忍不住凍得縮了縮脖子。


    “可回來了,可曾凍著了!”


    一進門就被人一把攔腰抱住,許鳳庭覷著這比自己還高上大半個頭的人卻像個孩子似的把額頭蹭在他脖子上撒嬌,不由好笑,便半真半假地推了他一把。


    “別鬧,我餓了。”


    話還沒說完,黃文已經擺下了一桌子熱氣騰騰的飯菜,邵明遠別的不管,先搶著盛了一碗香噴噴的愛心雞湯送到許鳳庭麵前邀功。


    小夫夫二人互相取笑著吃完了晚飯,又殺氣騰騰地鬥了一會兒圍棋,見許鳳庭臉上有了些倦意,邵明遠便催他先睡,自己到隔壁整理些鋪子裏短缺的貴重藥材,預備早上帶過去。


    不知不覺便忙得晚了,等他打著哈欠全部弄妥,才覺得天氣似乎又冷了些,忍不住搓了搓手湊到嘴邊嗬著熱氣。


    因那人一向淺眠,邵明遠放輕了動作帶上了藥房的房門,回到屋裏卻見黃文披著件家常褂子趴在桌子上打盹兒,忙悄悄戳了戳他的肩頭。


    “怎麽不回屋睡去?”


    黃文見他回來忙站了起來,“奴怕先生忙得晚了一時要茶要水沒個人,所以不敢自己去睡。先生可是冷?奴給你打盆熱水來泡泡腳吧。”


    說完一溜小跑就摸了出去,邵明遠本想拒絕,又怕聲音太大驚擾了許鳳庭,隻好由得他,自己靜悄悄地摸進屋裏,卻見床頭還亮著燈,而許鳳庭也正好翻了個身。


    “忙完了?快進來暖暖,聽著外頭的風越發颳得緊了。”


    許鳳庭的聲音有點嘶啞,邵明遠起先不曾注意,隻想著先鑽到被窩裏去一親芳澤,可看他似乎有點艱難地挪了挪身子,右手似乎撐在腹部,這才發現哪裏不對起來。


    這麽陰冷的天,想必他感染時氣,身上又犯疼了,隻怕白天那會兒就忍著,難怪晚飯吃得那麽少,自己竟這麽粗心,晚上還丟開他一個人。


    你還能再混帳一點嘛!


    忙摟過他的身子讓他在自己懷裏靠著,這時候能清楚看到他疼得發白的臉,不由心裏也跟著絞了起來,“怎麽不叫我,偏一個人受著。”


    許鳳庭勉強擠出了一點笑容,“又不是什麽要緊的毛病,總一犯就嚷嚷,天長日久的可不叫人厭煩死。”


    “胡說,我若為這個煩你,當初又怎麽會……”


    邵明遠本急著賭咒發誓,可摸索著探到他小腹上,觸手一片冰涼,忙給他用手掌暖著,一邊緩緩打著圈圈揉撫。


    許鳳庭見他大冷天的急得一額頭汗,心裏怎麽過意的去,掙紮著要給他擦,卻聽他氣呼呼地抱怨,“答應我,以後哪兒難受都不許忍著,我是你的丈夫,我樂意為你忙為你累,這點兒小事就煩了,你這是拿我在跟那個畜生相比麽?”


    剛抬起的手臂停在半空又怏怏放下,許鳳庭的眼神微微一顫,到底沒再說什麽。


    他終究還是介意的,介意他曾經跟過宋柯。


    邵明遠卻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無心之言對懷裏的人造成了怎樣的影響,見他臉色還是不好,心裏更加氣自己不像話,兩個人各懷心思,雖然相擁而臥,卻不知道彼此心裏糾結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交 心


    邵明遠的按摩手法是相當專業的,更何況對象不是什麽病人,而是許鳳庭,少不得更多了滿心的憐愛,許鳳庭雖心緒不寧,到底也強撐了一整天,精神難免不濟,很快便懨懨地昏睡過去。


    睡著了的人是不會說謊的,清醒時的他總是隱忍,睡得迷迷糊糊反倒老實,一陣腹痛上來便拉著邵明遠的手喃喃著要揉揉,邵明遠到底血氣方剛又正新婚燕爾的,被他難得流露的小可愛弄得心裏直發癢,可顧忌他的身體終究還是不敢放肆,不過悄悄親了親他長長的睫毛,也摟著他閉眼睡了。


    清晨許鳳庭醒時發現屋裏隻有他自己一個人,抬眼看了看窗外的日頭,不由微微一怔,向來天不亮就被渾身的酸痛折騰得睡不著覺的他,竟有了一覺睡到大天光的時候。


    黃文聽見他在屋裏的動靜便趕著進來伺候,一麵笑嗬嗬地說道:“先生一早就到鋪裏去了,特特囑咐了好幾遍要好好服侍少君,請少君先吃藥吧。”


    許鳳庭這才注意到他手裏捧著的一隻青瓷小碗,便淡淡一笑,“勞煩你一早起來煎藥,先放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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