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自己的小院,正打算關門,看到黎奶奶站在角落裏唉聲歎氣的,林真便走過去問了兩句,還以為是黎奶奶家裏出了什麽事情,問過之後才知道, 竟然是為了李蘭的事情。


    “這個李蘭家裏怕是消停不了,頭婚倒是生了個兒子,可是這二婚,之前生了個女兒,現大生的又是個女兒,這婆家還不一定要怎麽鬧呢,那婆婆來衛生所看了一眼,一句話都沒給留下,扭頭就走了,這男人的工作也沒了,家裏還有這麽幾個孩子要養,這日子,也不知道應該要怎麽過下去。”


    黎奶奶這麽一說,林真也是感覺一陣悲哀,倒不是因為李蘭,而是這個年代的女人,就是會過得不太輕鬆,大部分的原生家庭都是重男輕女,女兒在家裏的地位本來就很低,然後出嫁了,以為可以開始新生活,結果還得繼續生孩子,繼續被重男輕女的觀念要求,不管生幾個,反正是要生到兒子為止。


    突然想到了周麗,這麽長時間沒見到她,也不知道她在婆家過的好不好?得找個時間去看看她才行。


    晚上簡單煮了點小米粥,便繼續給毛衣,想要盡快織完,也好給周恒寄過去,現在還沒有太冷,再過些日子,馬上就要冷起來了,希望能趕上。


    第二天要上班,林真又開始了早起的生活,早上隨便煮了點掛麵就準備去上班,李蘭的家裏又是哐哐砸東西的聲音,還夾雜著孩子的哭聲。


    “大早年就這麽鬧,李蘭還做月子呢,也不知道忍一忍,就這麽吵下去,哪個男人受得了。”


    劉玉玲的婆婆在井邊洗衣服,聽到動靜也是忍不住的想要聽八卦,畢竟,這年頭的人,也沒什麽娛樂項目,茶餘飯後,全指著別人家給有點逗樂的事情,這在清早的,別人家都在忙著準備出門上班,也就隻有李蘭兩口子,不用上班,孩子也剛出生,有架吵的時候,好在,林真的院子離李蘭家稍微有點距離,離的近的,晚上還得聽孩子的哭聲。


    林真沒有久留,鎖了院門便離開了大雜院,對李蘭的事情,她是真的不感興趣也不想插手,管好自己最重要。


    到了廠裏,本想直接進人事部的辦公室,沒想到經過財務辦公室時,裏麵傳出了低低的哭聲,林真停下腳步,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餘苗發現了什麽,要不然也沒有必要偷偷的哭,不過也還好,早一點發現,也能早些做好打算,不至於以後被架在那裏,隻能重複書裏的唯一出路。


    本來是想要地去問一下餘苗,發現了什麽,可是想了想,這種事情就是家醜,她這個外人,實在是不好過問太多,要是餘苗會來找她,那倒是可以給出一些建議,可要是餘苗不主動找她的話,還是不要過問太多比較好。


    直到中午吃飯的時間,餘苗主動來人事部找了林真。


    “能和我一起吃飯嗎?”


    餘苗的眼睛又紅又腫,顯然是哭了許久,王敏之想要過來一起加入,結果,餘苗直接拒絕了,她說有事情要和林真單獨說,王敏之再不識趣,也隻能訕訕的走開。


    “你是不是早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天,我會來找你?”


    餘苗和林真走的很慢,基本是最後進到食堂的,隨意打了些飯菜,在角落裏坐下,一開口,餘苗感覺自己的眼淚根本控製不住。


    林真從口袋裏拿出手帕,遞給餘苗,這確實是需要一個接受過程的,她以為的好爸爸,在外麵養了另一個家,她以為恩愛的爸媽,不過也是假像,那還有什麽是真的呢,可能餘苗自己也沒有找到答案。


    “餘苗,我之前會提醒你,隻不過是因為我看到了真相,而我又不想瞞著你,我知道.......這種事情,你可能接受不了,也沒人可以輕易的接受,不過,你現在如果可以盡快的清醒過來,應該明白,現在不是你傷心的時候,你得救你自己,還有你媽媽。”


    想到原書裏麵,餘苗會因為親爸瘸了一條腿,餘母也傷了腦袋,這樣的代價實在是太大,而且,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學,名額也給了別人,她的人生不應該隻是在批發市場裏麵奔波,她應該去讀大學,然後得到一份更好的工作,有更好的前景,然後,和她的媽媽,一起幸福的生活下去。


    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提出離婚,餘父現在隻是副廠長,要是想要轉正那就不能在婚姻的事情上有任何的波瀾,這個時候是最好拿捏他的時候,隻要用餘父在外麵的事情作為把柄,不可能離不了婚,還能分到大半的家產, 隻有盡早離開餘父,餘苗才能過上屬於自己的生活,不管是以後考大學也好,做生意也罷,都可以徹底不用被餘父所控製。


    隻是,離婚這兩個字,在這個年代裏,實在是有些讓難以接受。


    林真說了許多,把離開以後的很多好處全都給分析了一遍,結果,餘苗的眼神一直是飄忽不定的,她聽進去多少,能不能想不明白,這都已經不是林真一個旁人可以控製的。


    “餘苗,你得多為以後著想,你爸現在還會顧及你和你媽,一來是為他自己的名聲,二來是不想影響他的前途,可是.......他在外麵還有一雙兒女,總有一天會有需要為了外麵孩子考慮的時候,到那個時候,你有把握,他會選擇你們母女嗎?”


    這樣的話說出來可能很殘忍,可是,那又如何,如果不能把這件事情掰開來說個仔細,這其中的後果,遠比說出來的話,要殘忍一百倍,要是能讓餘苗看清現在的情況,早做決斷,才能避免書裏的結局。


    “我會勸我媽的,不管怎麽樣,都得謝謝你,要不是有你的提醒,我也不會發現,我爸.......會是那樣一個人。”


    餘苗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抬眸看向林真時,全是真誠的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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