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公才是科學家呢。上次沒來得及,這次我趕緊著跟小李子解釋,免得他說出什麽話來讓大夥難堪。這就是我一從小長大的朋友。


    青梅竹馬?藍顏知己?小李子的想像力那叫一個豐富。


    我沒時間回答他,因為說話之間,瑋瑋已經走近。


    回來來,我忙擠出笑容,不可否認,在瑋瑋麵前我總是有這種緊張的壓迫感。


    嗯。他冷淡地點點頭。瑋瑋不喜歡被路人盯著他那雙如碧海的藍色眼眸看,所以經常戴著墨鏡出門,乍看之下,不像研究員,像演員,拉轟的演員。此刻,他就用那雙被墨鏡遮擋住的眼睛盯著小李子。小李子身子骨弱,有點承受不住,連忙找個藉口開溜。


    就剩下我們倆了,可瑋瑋不滿意,道,樓上還有一些設備,跟我一起去查看下吧。


    在瑋瑋麵前,很少有人能說不。我跟著他上樓去了,光天化日,瑋瑋也不能做出什麽。


    樓上的展廳還沒整理出來,偌大的空間中就我們倆,瑋瑋徑直走到窗前,窗外是緊挨著屋子的一棵樹,枝椏上的花險險地逼進屋子,一樹帶著古意的白花,映著瑋瑋的藍眸,竟然沒有一點違和感。


    我是昨天才聽唯一說,你回來了。我開口打破沉默。


    回來兩天了。瑋瑋回答,聲音和他臉部的輪廓線條一樣,流暢泛冷。本來想通知你,但想著你知道後估計又會慌著躲我,所以幹脆就不說了。


    我沒否認,瑋瑋說的是事實。我確實會躲著他。


    你最近過得還好嗎?瑋瑋問。


    挺不錯的。我說。


    別逞強。


    我沒有。


    他對你好嗎?


    挺不錯的。


    有像你希望的那樣對你好?


    我真沒啥大的希望,他現在就對我挺好,真的。


    我真希望,他快點讓你傷透心。這樣,你就能早點清醒。


    聽你這語氣,像是料定他總有一天會讓我傷透心似的。


    大綺,除了你,誰都知道這一天總歸會來臨。


    別這麽小看我的承受能力。我笑,可不知怎的,嘴角有點僵硬。


    是你太高估自己的承受能力。瑋瑋糾正。


    我輕輕咬住下唇,不說話了。


    大綺,我太了解你了,你沒有蠢到能夠忽略,也沒有聰明到能夠糊塗,所以你註定要傷透心。


    我心髒復原能力強,傷透了,簡簡單單包紮下,沒兩天就復原了。我覺得自個這番話有點勵誌姐的味道。


    我放你去傻一次,真真正正地傻透了,你才會懂。瑋瑋不知何時站在了我身後,雙手按在我的太陽穴上,力氣有點大,像是要將什麽東西給擠出去


    似的。大綺,你要記住,這三年之內,我都在等你。


    我瞬間覺得自個是一迷途羔羊,而瑋瑋則是高喊著信我者得永生的耶穌。然而可惜得很,我是佛祖的粉絲,這一番教誨沒啥特別大的用處。


    和瑋瑋在一起工作確實是種大煎熬,雖然當著眾人他顧及我的名聲,沒怎麽跟我說話互動,可不經意的關懷卻讓我很是不安。我真的不想欠他太多,錢這東西,欠太多都能還清,情就不一樣了,多了你壓根就還不了。所以電視劇裏總有男女主角向對自己癡心一片的男二女二說,這輩子欠你的,我還不了,下輩子再來報答!我覺得這也是有風險的,你下輩子要是投成和人家性別相同,那不是活生生要拉著人搞基搞蕾絲?


    弄了一上午,會場總算是布置出了個頭緒,大夥累得夠嗆,三三兩兩約去吃飯。按照管理,小李子應該是和我一起吃的,可當他像是隻歡樂的小鬆鼠屁顛屁顛蹦過來時,卻被瑋瑋的冷眸給瞪得灰溜溜彈了回去。


    可憐的娃。


    附近有家鐵板燒我記得你愛吃,走吧,我們一起去。瑋瑋邀約。


    行,但是我請客。我事前申明。白吃唯一的可以,白吃瑋瑋的那絕對不行,一早就說過,已經還不了,還敢添債?


    那家鐵板燒離會場並不遠,我們約定走著去,瑋瑋靠著人行道外圈走,這個習慣從以前就養成的,這樣,即使有快車駛來,有他在外保護著,也不至驚惶。人行道上,撲索索落下不少葉子,就快入秋了。


    記得我和瑋瑋認識,也是個秋天。那時去唯一家玩,卻意外發現多了個大帥哥。一看臉,百分之三十的外國味道,坐沙發上,模樣很冷。唯一說這就是自個哥哥,剛從國外老媽那回來,估計著會在這長住。介紹完後,唯一讓瑋瑋請我們出去吃飯。瑋瑋答應了——用點頭的方式。那天,我們仨就走在這樣的落葉大道上。唯一在我左邊,瑋瑋在我右邊,護著我們。


    那時我又怎麽想得到,這一護就是這麽多年呢?


    認識之後,因為唯一的關係,與瑋瑋的交往逐漸多了起來。也不知從什麽時候起,我發現他看我的眼神開始不對了。女人對這些事情是很敏感的,你絕對能察覺到一個男人對你的喜歡。而自從認識到這點,我就開始避開他——那時我的心裏已經有了唐宋。瑋瑋似乎也意識到了我對他的逃避,於是在某個我酒足飯飽的傍晚,他將我約出,直接告訴我,他喜歡上了我。我沒有答應,原因我說過——心裏有人了。他平靜接受,說不勉強我,但讓我必須答應,今後還是朋友。這個可以有,於是我答應了。我和瑋瑋做了一年的朋友,期間我發現了他對我的好,對我的關懷,是跟朋友不同的,似乎是還抱著某種希望。於是在某個我吃得肚滿腸肥的傍晚,我將他約出,告訴他,我確定愛了一個人三年並且用三年的時間也沒有將他忘記。我希望瑋瑋徹底死心。


    放掉一個你不愛的人,那才是對他最大的報答。


    可瑋瑋的回答是,他要等我。那時我想罵他傻,可卻發現自己沒這資格——我不也是正在癡癡等那個人嗎?


    有時我在想,世界是物質的,物質是運動的,運動是有規律的。a等著b,b等著c,而c轉了一圈等著的卻是a。如果人人都愛那個愛自己的人,那就天下太平了。


    我正想著,忽然聽見手機鈴聲響起——陌生號碼。怕是會場工作人員找,立馬接聽。


    然而那邊的聲音卻刺了我一下。今天的遊戲,你準備在哪進行?


    是和一。


    騷擾電話什麽的最無聊。我正準備掛上,和一卻在那邊製止了我。你要是掛上,一定會後悔。


    我沒有聽和一的話,掛上了手機。


    誰打來的?瑋瑋問。


    無聊的惡作劇。我輕描淡寫。可看瑋瑋的樣子是壓根不相信,太聰明的人,也不省心啊。


    繼續走著,忽然聽見身後一輛車急速駛來的呼嘯聲。瑋瑋警覺,趕緊著護住我向人行道內靠。那車速度實在是太快了,隻覺得一陣颶風從身邊刮過,那動靜,能驚出人一身冷汗。


    情況穩定後,抬頭往前一看,竟發現那是和一的車。他就停在那,待我抬頭看見後,才一踩油門,揚長而去。


    挑釁,十足十的挑釁。


    幸好瑋瑋沒受傷,大幸。


    我大綺也是個心裏憋不住事情的人,下午趁人不注意溜出了會場,打電話給和一,約他見麵。他拿大,給出了一個地址,讓我去。那是市中心的一家酒店式公寓,到了15-5,門是開著的,我推開門便進去。


    屋子內的裝修是黑白灰為主,時尚簡潔,100平米的屋子全部打通,沒有一堵牆,看上去開闊極了。中間一張柔軟大床,黑色被單,感覺上像是堆滿了黑色的羽毛。屋子裏唯一的密閉空間就是浴室,在靠近陽台處,磨砂玻璃擋隔著,裏麵一具肉色的身影正在洗浴,水聲嘩啦,熱氣蒸騰。


    就算是他脫了衣服我也認得,就是和一。沒時間客套,我直接衝過去,將磨砂玻璃推開。裏麵的場景很誘人,和一全身不著片縷,水流在精壯的肌肉上股股蜿蜒而下,他的臉正迎著噴出的水,麵頰隱在水霧之中。


    他聽見了動靜,但身體卻沒一點反應,隻是開口道,你來了。


    我們倆的遊戲,不應該牽扯到其餘人吧,我問。


    是你先把他牽扯進來的,我提醒過你掛上手機便會後悔,隻是你不信,一意孤行。清洗完畢,和一將水關上,拿起白毛巾擦幹臉。他對於自己的裸^_^體暴露在我麵前沒有任何的不適。不過我也是極品一枚,看見了不該看的地方,也沒什麽尷尬,找個經紀公司就可以組個淡定二人組了。


    作出這種傷人的危險舉動,隻會讓我覺得你很幼稚。見他很平靜,我的話開始重了。


    唐宋是我兄弟,我不會對他做什麽,可是那個姓譚的,我不敢做出什麽保證。我是指,倘若你繼續和他接觸的話。和一終於用毛巾將□圍好。


    我和誰接觸,不屬於你管轄的範圍。


    那麽我要傷害誰,也不屬於你管轄的範圍。


    現在的我與和一像是死對頭,大家都衝起來了。


    如果你不想事情變壞,大可以與他保持距離。和一似乎是給出了最後通牒。


    我會和他保持距離。當我說這句話時,和一放鬆了嘴角,可是緊接著的下一句話讓他腮邊的肌肉跳動了下。我說的是,和一,同時我也會和你保持距離。


    你覺得,我和他是一樣的?和一問,他頭髮全濕,髮絲貼在頸脖上,水珠一行行滑下。


    當然不一樣,我對他的感情,比你深太多,對他,我是愧疚,對你,我是厭惡,十足十的厭惡。說出這句話之後,才曉得,一個人的心會有多狠。我不過是仗著和一喜歡我,再用他給予的喜歡來傷害他。


    我是真的狠,真的毒。


    和一輕笑了一聲,垂下頭用毛巾擦拭頭髮,這個動作讓我無法看清他的表情,隻聽見他說道,大綺,最早在我們家菜館遇見時,我勸楊楊那些話,相信你和譚唯一都聽見了。我讓他別對範韻動心思,那不夠哥們,打兄弟女人的算盤,算什麽男人。


    沒錯,上次他確實是這樣勸楊楊的。我隱約覺得,和一似乎是在準備什麽重型武器。


    那麽為什麽我會追你?你想過嗎?和一繼續擦拭著頭髮,毛巾吸水性能很好,水珠似乎是一瞬間就不見了。


    我知道自己不用回答,和一自己會給出答案。


    當然不是你有多美,我看過的美女多的是,大綺,你壓根排不上號。大綺,我愛你,可是並沒有愛到會因為你而背叛兄弟。之所以追你,隻是因為,你不是範韻,你不是唐宋心裏的那個人,我們壓根就不承認你是唐宋的女人。所以我追你,並沒有違背自己的原則。和一抬頭,細長眸子裏照舊漂浮著桃花瓣,可那一汪水,涼得凍人骨頭。


    我早說過,和一與我是同一類型的人,他也狠,他也毒,我們找準了對方的軟肋,使著勁向裏麵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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