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袈言受寵若驚,趕緊捧起碗去接,道了聲謝。


    少纖雲對梁袈言也太熱情了,少荊河在邊上又看不過去:「姑姑,你就吃你的吧,讓教授自在一點。」


    少纖雲向他撩起眼皮,不以為然:「我這不是看梁教授手不方便嗎?」


    梁袈言趕緊說:「不用客氣,我自己能行。」


    少荊河站起身,拿起梁袈言麵前的空盤子,每樣熟菜都夾了一筷子,往他麵前一放,接著又往火鍋裏下了些菜。又涮肉,趁著火候往梁袈言碗裏放。


    梁袈言發現現在輪到他給自己忙活了,又有些臊,直說:「荊河,你吃你的,不用管我。」


    少荊河低聲說:「您手不方便,再說我是您助手,本來這就是我該做的。」


    少纖雲笑眯眯地看了這兩人一會兒,忽然插進來:「沒事,梁教授,您讓他忙,他想吃了自己會吃的。我還沒見過我這大侄子這麽會照顧人的模樣。」


    梁袈言臉轉向她,「啊?」了聲,正想說少荊河本來就很會照顧人啊。


    少纖雲不等他說話,又把話岔開了,指著剛才那盤「鯉躍龍門」說:「這鐵定是網箱養的,現在哪能說要就有這麽高齡的野生大黃魚?就是預定也得等。不過沒關係,人工的也很好,八年不容易了。」


    少荊河勾起嘴角:「剛才那領班堅持說是野生的,我就想幸好姑父不在,不然得找他要捕撈證明,非鬧起來不可。」


    少纖雲又翻他一眼,氣笑:「不許這麽說你姑父,聽著怪怪的,待會兒梁教授還以為他有什麽毛病。」


    話音剛落,酒送進來了。


    領班戴著手套捧著那瓶酒,先讓少纖雲過目。少纖雲掃了一眼,點點頭:「挺好,你們能有卜利奧酒莊這年份的美樂,我倒沒想到。開吧。」


    在倒酒的間隙,她又興致勃勃地對少荊河說:「荊河,還記得以前我們去過波爾多那次嗎?」說著也沒漏下樑袈言,又把視線轉向他,「他五歲的時候,我和嫂子,帶著他,我們三個一起去了趟波爾多。是你五歲還是六歲來著,荊河?那時候在他們的『波爾多鏡子』那兒玩,又沒我二哥--就是他爸--管著,我們三個跟沒玩過水似的,在那兒踩水玩瘋了。哎呀,我那年才上高二,真是懷念。」


    她說著說著,想起當年,意猶未盡,又不勝唏噓。


    然而少荊河除了「嗯」了聲,沒別的話了。


    少纖雲這才回過神來,想起她好死不死幹嘛提他媽?頓時有些訕訕的,拿過酒杯喝了口酒。


    沒想到那邊梁袈言倒點了點頭,也露出了回憶的神往神情:「『波爾多的鏡子』……在市政廣場上,隔15分鍾出水,一下那地上就全滿了,好多大人小孩都在那兒踩水玩兒。是很有意思。」


    少纖雲驚喜:「您也去過?哈哈,啊,也對,你們學外語的本來就要經常往外跑吧?要出去跟人交流什麽的,您一定去過不少國家。」


    梁袈言含笑搖頭:「也不是。湊巧。我大二當交換生去了巴黎第六大學一年,然後才和同學一起順便各地轉了轉。」


    少纖雲又驚呼:「啊,這麽巧?荊河也是大二去葡萄牙做交換生的。」她順勢又拉少荊河說話,「荊河,是哪所大學來著?」


    沒想到少荊河沒來得及開口,梁袈言倒先替他說了:「裏斯本。」他簡歷上寫著呢。


    「對對,裏斯本大學。」少纖雲點著頭,一副羨慕的口氣,「啊,真好,你們學外語的,到了大二都能出去當交換生。不像我們,就窩在自己學校窩了四年。」


    梁袈言聽著這話也不禁笑,搖搖頭:


    「不是的,隻有像和外國大學有合作協議的學校才有這種機會,也不光外語係。當然,我也是很沒想到自己能出去交換。誰能想到竟然正好在巴黎六大有個東古語研究所?又正好當時有這個交換項目。所以我是趕上了。後來項目終止,我們係就再沒有這種機會了。」


    「項目怎麽終止了?」少荊河問,純粹好奇。


    這種兩校合作的項目為了保持長期密切的學術交流,一旦穩定下來後就會持續比較長的時間,若非有什麽重大意外,一般不會隨隨便便終止。


    梁袈言嘆了口氣:「因為資金不足,他們的研究所被裁撤掉了。」


    少荊河愣了愣,完全沒想到會是這種原因。


    梁袈言搖了搖頭,似有滿腹的話想說,但最後還是沒說。


    少纖雲也不明所以,不過也沒在意,隻舉起酒杯:「來,不說那麽遠了。舉杯,我們幹一個!」


    三隻酒杯碰在一起。


    少纖雲的目光往他們臉上遛過一輪,笑嘻嘻地發表祝酒詞:「那,就祝我們大家心想事成!幹杯!」


    這酒詞少荊河聽著聽喜歡,正要開口:「嗯,也祝你--」話音未落,就看著少纖雲酒杯放到嘴邊,豪氣地一仰脖--「姑姑!」


    「哎呀,叫什麽叫?」少纖雲放下酒杯,嗔怪地嘟起嘴,「難得我們在這兒碰上,吃一頓飯,就你規矩多,都快成你爸了!再說就這一個杯底的量,你還要我在這兒小口品啊?裝模作樣。看。」


    她努著嘴示意他看梁袈言,高興地笑起來:「還是梁教授對我胃口!」


    少荊河往邊上一看,梁袈言竟然--也幹了。


    他真的是……頭隱隱地,有要痛的徵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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