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殷建銘聽了她的話沒有再說什麽,但是他卻跟著她走進了廚房,看她將菜從袋子中拿出來,然扒開外麵看著裏頭,皺眉問她:“這就是你千挑萬選的菜?”


    莫水雲哪裏有時間千挑萬選?隨便買了些應付就完了,哪裏知道這菜外麵是好的,裏麵卻全是蔫了的,怪不得這麽便宜,原來如此。但是殷建銘的行為更令她大跌眼鏡。他竟然跟著自己進廚房來了,要是以前,這個男人是絕對不會進廚房的,看來真是閑的沒事幹了。


    莫水雲賠著笑說:“呀,我隻挑外麵看著不錯,誰哪知道裏麵是這個樣子,真是圖便宜!”


    “這不是騙人嗎?不行,走咱們去找他去!”殷建銘板著臉,這是當領導當慣了,對屬下一向嚴格,對買東西之事,也是本著這樣的作風。


    他以前買東西,自然都是貴的,知道他身份的人也不敢騙他。但是一個賣菜的,哪裏管你是什麽身份?


    莫水雲驚訝了,他說什麽?居然讓她去找那菜販子理論?她可想象不出自己站在馬路上和賣菜的爭執不休的樣子,那樣跟個家庭婦女有什麽區別?她是絕對做不出的,於是她不好意思地說:“建銘,馬路邊上賣的,估計現在早走了,這回是我不細心,下次我挑仔細些,好不好?”


    殷建銘一聽她說這樣的話,自然沒辦法再追究下去,隻好說道:“這次就當花錢買個教訓,下回留點心,別總讓人騙!”


    “嗯,我知道了,你出去歇著吧,我來做午飯!”莫水雲心裏是巴不得他消失,像以前那樣自己一個人在家多自在?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不像現在,兩個人天天在一起,還得裝,多累!


    殷建銘背著手出去了,就好像是剛剛檢查完的領導。


    莫水雲呼出一口氣,坐在凳子上擇菜,想著前不久跟媛馨說的話。首先,殷家不讓她進門,她就不是殷家的兒媳了?她就是要帶著殷家的孫女招搖過市,看你殷宗正能怎麽著?現在你也管不了我的想幹什麽了吧!反正我不是你家人了!其次就是程一笙的朋友,她要讓程一笙嚐嚐朋友被自己連累,是什麽滋味兒!


    她正想著,隻見殷建銘拿著一個小本子過來,放到她眼前,上麵還放了支筆,對她說:“給你準備個本,以後買菜,把價錢都寫下來,現在趕緊寫,免得一會兒忘了!”


    莫水雲愣了一下,然後笑著問他:“不就是個菜價,不至於吧!”


    殷建銘立刻板起臉說:“怎麽不至於?現在咱們沒有收入,等於就是坐吃山空,如果再不精打細算,怎麽養老?難道指著璿璿養我們?”


    一說到這上麵,她立刻沒詞了,隻好乖乖地拿過他的本子寫了起來。


    殷建銘滿意地說:“以後家裏的花銷,你就靠這個跟我報賬,花多少報多少,想買什麽衣服之類的,看好了提前跟我打招呼,我和你一起買!”說完,他便出去了。


    留下莫水雲一個人目瞪口呆,她無法想象看上一件衣服不能馬上買,三思之後,帶著他去,然後在店員異樣的目光中,他刷卡……


    真到到了這麽慘的地步了嗎?


    莫水雲想了想,可能是殷建銘最近心情不好,幹脆她給他做些好吃的哄哄,他心情好了,她也好過。於是她想到就做,在廚房裏忙活起來。


    殷建銘無聊地在書房看了會兒書,然後聽到妻子叫他出來吃飯,他便踱了出來,走到飯廳看到那滿桌子的菜,眉就皺了起來。


    “建銘,做得都是你愛吃的,來嚐嚐合不合胃口!”莫水雲賠著笑,小心翼翼地說。


    殷建銘絲毫不留情麵地叫道:“我剛剛在廚房告訴你要節省,你就給我弄出這麽一大桌子菜來,你是故意的還是傻得不明白我意思?”


    這話說的太直接了,直接的令莫水雲都有些接受不了,她雖然在殷家伺候做小那麽多年,可她也是有自尊的,更何況以前殷建銘也絕不會這樣說她,一時間,她怔在那裏,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殷建銘也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些重了,但是再去看莫水雲的臉,曾經就是她那份溫柔,她楚楚可憐的樣子吸引了他,但是現在,隨著時光老去,楚楚可憐用在一個青春已逝,現在又備顯老態的女人身上,已經不太合時宜。以色侍人是不能長久的,現在這個年齡,他想起更多的是與殷權母親的琴瑟和鳴,隻可惜那個時候,他需要的是被仰望與女人對男人的依賴感,很明顯當時的莫水雲做到了這一點,卻沒有能力進行角色轉換。


    殷建銘現在嫌棄她了,這是一種他並不承認,但是從心底而發的嫌棄,他覺得她太蠢,一些基本的道理都不明白,生生是把大好前景給過沒了。以前女兒在國外,怎麽也好過現在這個樣子。


    莫水雲反應過來,立刻潸然淚下,可憐巴巴地說:“建銘,我隻是想讓你高興一些!”


    見她眼淚下來了,了頓時繳械投降,不是因為憐惜,而是因為無奈,她動不動就是這副樣子,他已經怕了,為息事寧人,隻好打消心底的火焰,說道:“算了,下次注意些吧!”


    莫水雲心中一喜,看來他還是在意自己的,否則怎麽會就這樣算了呢?


    殷建銘想了想說:“晚上把剩下的菜熱熱,繼續吃!”


    “吃剩飯?”莫水雲立刻停止了哭聲,不敢相信地又問了一句。


    以前什麽時候吃過剩飯?一頓吃不完就都倒了,現在怎麽也沒淪落到吃剩飯的地步吧!


    “咱們不比以前了,我看普通家庭都是這麽過的吧,咱們也不比人家高貴多少,再說水雲你也是出身窮苦人家,怎麽會受不了這些?”他的語氣理所當然。


    她的臉卻紅了白、白了青,嘴動了半天,卻沒能說出一個字來。


    吃過飯,莫水雲一個人收拾,殷建銘卻回房去睡午覺,他躺在床上,雙手枕於腦後,忍不住想起過去,最近時間閑了,總會想到過去,那些他輝煌的時候。他剛剛當上殷氏的經理,更是很多人都巴結他,那個時候,妻子聰慧溫柔,有時會給他點撥一下公司裏的事,令他得心應手。兒子更不用講,天天逗得老爺子開心,一家三口其樂融融。也就是那個時候,他開始膨脹,開始喜歡去酒吧等地兒,也就是那時,碰到了莫水雲。


    他承認當時的自己是浮躁的,一時沒把持住,順了莫水雲的意,但是後來,她總是給他打電話,柔柔弱弱的,他狠不下心,於是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等璿璿出世,他已經再也拔不出來了。其實他從來沒有想過和殷權的媽媽離婚,也沒有想過去改變現狀,都是莫水雲的不甘心,改變了一切。


    從那之後,生活不再充滿笑聲,而是隻有壓抑與沉重!他娶了莫水雲,卻再也走不出那段陰霾。永遠深陷其中……


    閉上眼,不知為何,殷權的媽媽,總是在自己眼中浮現,笑著的,要麽就是叫他:“建銘,你看殷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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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水雲哪裏知道殷建銘心裏在想什麽?此刻她正滿心氣憤地擦地板,敢情她是給他來當保姆的是不是?她還不如殷宅的保姆呢,好歹殷宅的保姆有分工,收拾房間的與做飯的都不同,她不僅什麽都要做,還沒有工資,真不知道這個掛名的豪門兒媳,有才能用?越是覺得不公平,越決定要進行她下麵的計劃。


    晚上殷曉璿回到家,殷建銘關心地問:“今天怎麽樣?找到工作沒有?”


    “找到了!”殷曉璿高興地說。


    莫水雲也高興起來,坐到沙發上說:“就知道我們璿璿是有能力的!”


    殷建銘臉上也多了幾分笑意,問她:“什麽工作?”


    “找了家五星級酒店呢!”殷曉璿興奮地說。


    “酒店?什麽職位?”殷建銘一聽酒店這個行業,有點不太樂意,他是不太想讓女兒做服務業的,如果是個文職方麵的工作,他還是勉強可以接受。


    “前台啊,人家說我英語不錯!”殷曉璿這是頭一次靠自己能力贏得一份工作,所以心情還是很不錯的!


    五星級酒店前台都要求英文過硬,因為要時常招待外國人,殷曉璿沒有工作經驗,但是英文卻是一項技能,令她順利地進了酒店。


    殷建銘臉色沉了下來,莫水雲也覺得這個工作似乎有點不那麽好,於是下意識地看眼丈夫,果真跟她想的一樣,但是殷曉璿沒發現,還傻樂嗬呢。


    莫水雲捅了捅殷曉璿,殷曉璿不明所以地問:“媽,您捅我幹什麽?”


    殷建銘訓人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你在國外不是大學生嗎?又有留學背景,怎麽就找了個前台?”


    殷曉璿一怔,然後才說:“爸,人家都要工作經驗,我沒有!”


    “我看別的留學生在上學的時候都知道出去打工增加工作經驗,你呢?你怎麽就不知道出去鍛煉一下自己?”殷建銘責怪地質問。


    殷曉璿傻眼了,她還用鍛煉自己嗎?她是殷氏的孩子啊,那個時候,不是都在補償她嗎?誰哪知道現在成了這樣?她求助地看向母親。


    莫水雲立刻開口勸道:“那時候咱們也沒想到現在啊,建銘,以前的事就別說了,咱們隻要以後日子能過好不就行了?”


    “就是以前沒打好基礎,現在才寸步難行的,我真不知道你以前所謂能夠獨立,是怎麽來的這個信心!”殷建銘的確惱火,如果不是她的自以為是,至於鬧到今天這個地步嗎?


    殷曉璿不說話,這個時候她知道說的越多,錯的就越多。


    殷建銘不肯罷休,又跟著說道:“你這個樣子,以後讓我們怎麽指望你養老?”


    殷曉璿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怎麽?還想指著她養他們老倆?她自己都養不活,她已經多久沒有買過漂亮衣服了?


    殷建銘最後下了命令,“行了,那個前台的工作就不要去了,重新再找吧!記住教訓,要是有了好的工作,好好把握!”


    她好不容易找來的工作就不讓去了?她不樂意,張嘴叫:“爸……”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莫水雲打斷了,“行了,就聽你爸的吧,以後多努力啊,快點,咱們吃飯!”


    殷曉璿心裏埋怨,每次家裏一有了爭執,媽肯定先向著爸,以前爸是一家之主,現在不也照樣分文不進,誰比誰強多少啊?但是她也就心裏腹誹一下,麵上卻不敢說什麽,她想到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有點舍不得,但是又沒辦法,隻好不情願地走到飯桌前,還沒坐下,她看到桌上菜倒是不少,但明顯不是剛炒出來的,不由叫道:“媽,你居然讓我吃剩飯?我不吃!”


    莫水雲心裏咯噔一聲,心想壞了,中午他剛為這件事不太高興,晚上女兒本就惹他不快了,眼下又要惹事兒,她趕緊張嘴想要讓女兒別說話,但是殷建銘已經開口了,“你不吃?你以為你是誰?還是殷家高貴的公主嗎?別忘了咱們現在已經沒有收入了,有飯吃已經不錯,不想吃你就上樓餓著去!”


    殷建銘說著,自己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殷曉璿氣得果真轉身跑上樓,不吃了!


    殷建銘氣呼呼地說:“看你教的好女兒,也不知道像誰!”


    莫水雲立刻說道:“孩子沒吃過苦,我上去勸勸啊!”說著也跑上樓去。


    殷建銘不悅的聲音在樓下傳來,“吃個剩飯也叫吃苦?”


    殷曉璿見媽媽進來,撅著嘴問:“媽,咱家到這地步了嗎?爸是不是也太過分了?”


    莫水雲坐下說:“你爸是見家裏沒有進項著急,你最近先順著點你爸!”


    “媽,他就是跟我過不去!”殷曉璿氣呼呼地說。


    “怎麽說他都是你爸,你先讓著他,媽已經想到好辦法了!”莫水雲得意地說。


    “什麽好辦法?”殷曉璿來了興趣,她也渴望著能夠翻身,不再過這樣的日子。


    “你先去找工作,回頭等媽計劃完再跟你說!”莫水雲想起自己的計劃,有點得意。


    “行,媽我可等著您的給力行動呢!”殷曉璿振奮了幾分。


    “好了,現在下去吃飯吧,回頭媽帶你出去吃好的!”莫水雲手裏有些錢,吃頓飯還是不成問題的。


    殷曉璿心情好了不少,又有了母親的承諾,便暫時不跟父親計較,一起下了樓,殷建銘見女兒服軟下來,也懶得再說什麽,沉默地吃飯,一時間,倒是安靜下來。


    今天晚上的這個時候,程一笙正在錄製第二場節目。錄完今天這一場,明天就沒事了,可以暫時輕鬆下來。


    而今天夏柳意外地配合,沒有再做出刁難程一笙的行為。夏柳在電視台呆了這麽多年,自然是油精的人,她一直以為程一笙靠薜岐淵上位,可是昨天她驚見程一笙竟然另有男朋友,如果程一笙不靠薜岐淵,還能將這個節目拿到手,這便說明她那個男朋友不是一般的。


    夏柳今天注意到,那個男人坐在第一排貴賓席,那可是最好的位置,這個位置,不是一般人能坐的。這也足以說明這個男人的地位。再看他身形勁拔、冷峻尊貴,怎麽看也貴氣十足之樣。雖然她與程一笙是競爭對手,但是她不會因為程一笙而毀了自己。這個人到底能不能惹,沒有弄明白,她不會輕易出手的。


    從一個名不見經轉的小人物混到大牌主持人,最忌諱的就是得罪身份不明的男人。


    程一笙的節目即將錄製完成,殷權已經站起身向後台走去,等待她完成工作,兩人一起回酒店。


    夏柳見了,悄悄站起身,跟到後台。這個時候已經沒有嘉賓的事兒,通常節目到最後,嘉賓會比觀眾提前離場,為的就是擔心觀眾會索要簽名,人太多而控製不住場麵。


    夏柳走到後台,看到那個男人,她走過去笑著打招呼:“嗨,你好,我是一笙的同事!”


    殷權轉過頭,看到這個女人就是昨天在場上刁難一笙的那個,他的眉微微皺了起來,心情開始不爽,繼而跟著眼神也開始淩厲。


    夏柳心中一驚,她是很會看人眼色的,她看出來這個男人對她略有敵意,難道是因為昨天她對程一笙的刁難?但是她不也沒占到便宜嘛!她正想著如何再套套他的身份,此時程一笙已經進了後台,他的頭向程一笙看去,夏柳看到,那目光瞬間就柔和下來。


    程一笙衝他溫柔一笑,然而向前走,看到夏柳,抬了抬眉說:“夏主播也在這裏,還沒走?”


    “是啊,現在人太多!過來呆會兒!”夏柳輕淡地笑著,臉上的表情非常自然。


    程一笙沒再說話,坐在椅子上卸妝。殷權站在原地,也不說話,就看著她卸妝。


    薜岐淵走進來,看到夏柳,點了點頭,然後對程一笙說道:“給你定明天的機票!”


    “啊?薜台,我們還要再呆一天,不用管我們了!”程一笙趕緊說,她打算跟殷權再留一天過過二人世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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