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夫子該睡熟了吧?


    杜若睡意全無,靜靜聽著夫子那徐緩的呼吸聲,嘴角自始至終都揚著一絲難以抑製的笑意。


    “劈啪!”


    夜,實在是靜得厲害,蠟燭終是燒到了盡頭,發出一聲燭花劈啪聲後,整個房間終是暗了下來。


    可杜若的心,卻跟著那一聲燭花聲劇烈地跳了起來。


    若說之前幫昏睡的夫子沐浴洗漱,全是出自醫者之心,並無半點汙意,那今夜今時,杜若那顆狂烈跳動的心已並非醫者之心。


    再一次與夫子共枕,夫子竟摟她入懷。


    若是可以,她願做夫子一輩子的阿若,不知道夫子可願意做她一輩子的青黛?


    夫子……


    心底的呢喃不敢出口,她循著夫子的淡淡香味兒移了過去,看了半夜,她知道,那兒是夫子的溫潤朱唇。


    她記得,小時候與陳水蘇去郊外玩耍時,曾見過相約踏青的情侶在山中小亭情不自禁地親吻彼此的唇。


    那時什麽不懂,她問陳水蘇,“水蘇,他們在幹什麽啊?”


    陳水蘇那時也小,卻比她多那麽一些見識,“爹娘也這樣過,我上次問爹娘這是在幹什麽?娘紅著臉告訴我,當你喜歡一個人,想跟一個人過一輩子的話,就會這樣親吻彼此的唇,表示……嗯……我想想娘這最後一句話是什麽?”


    “是什麽?”


    “此時無聲勝有聲……然後……”


    “然後?”


    “然後我就被娘罵了,她說我小孩子家家的,問那麽多做什麽?”


    “……”


    當你喜歡一個人,想跟一個人過一輩子的話,親吻……


    她喜歡夫子,想跟夫子就這樣過一輩子……


    現在夫子睡熟了,又那麽黑……


    若是可以偷偷親夫子一口……


    情念一動,宛若魔障,看不透,也參不透,一瞬沉淪。


    當杜若顫然吻在了商青黛的唇上,當中滋味,別是一種蘇意躥上心頭,滿滿地燒蘇了她的心。


    夫子的唇如此棉軟,甚至還有些許淡淡的甜意。


    杜若的舌尖觸到了夫子的唇,更是激得心神蕩漾,腦海中隻剩下了一片空白。


    原來,這就是親吻的滋味。


    這世間癡人,隻須這一吻,便可以沉淪一世。


    如今,杜若不得不承認,情網已結心,她願做夫子生生世世的俘虜;相思已入骨,縱使世間有藥石千萬,她寧可病入膏肓,隻要每一日都能看見夫子,看她微微一笑,喚自己一聲。


    阿若。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瀏覽器崩了,所以遲了一會兒~抱歉啊


    ☆、第54章


    這個丫頭!


    其實商青黛並未熟睡,她一夜細細嗅著這丫頭身上的淡淡藥香味兒,隻覺心境平和,甚是舒坦,卻不想蠟燭燃燼,這丫頭竟對她做了這等“輕薄”之事!


    那輕顫著的小嘴輾轉在她唇瓣上笨拙地摩挲著,宛若一隻撩人的小兔子,在不知天高地厚地勾引著一隻假裝熟睡、又忍耐多時的狐狸。


    阿若……該拿你怎麽辦好呢?


    她的阿若原來也有這樣的邪念,原來不是她一個人這樣一直隱忍。


    心火灼心,燒得心跳如擂,就這樣被她占了便宜?就這樣繼續佯作熟睡?


    她是堂堂夫子,怎能半點還擊都沒有?


    日後,還如何管教這個“心懷鬼胎”的丫頭?


    萬萬不能被她給吃定了!


    想到了這層,商青黛索性扭了扭身子,順勢將那個心虛往後縮的杜若壓在了身下。


    “夫……子?”杜若又驚又愧,那聲夫子才喚出,又怕夫子隻是夜裏翻身,並沒有醒來,這若是真喚醒了夫子,那該如何是好?當下收了聲音,慌然躺在夫子身下,一動不動,連呼吸都比平常輕緩了一些。


    發覺夫子並沒有後麵的動作,杜若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慶幸方才並沒有把夫子喚醒。


    砰砰……砰砰……砰砰……


    也不知是自己的心跳,還是夫子的心跳,劇烈而狂亂,杜若哪裏敢確認,隻希望自己的心跳能平緩一些,再平緩一些,莫要驚醒了夫子。


    可是她一想到兩人此刻正交疊一起,心緒早亂,哪裏還有平靜的可能?


    “嗯……”


    商青黛突然口中逸出一聲夢囈般的輕吟,杜若慌得繃直了身子,心想這次完了,夫子醒來看見這個動作,可會狠狠責罵她一句――不規矩!


    商青黛雙手沿著杜若的領口滑了下去,摟住了她的頸子,舒坦地往杜若頸窩裏鑽了鑽,宛若一條美人蛇,將杜若纏了個緊。


    這次,杜若再也無法動彈,其實,也不想動彈。


    夫子的呼吸近在咫尺之間,好想食幻境中的迷人煙塵,隻吸上一口,便忘記了自己是誰,滿心滿眼隻剩下了商青黛一人。


    “若……”


    夫子突然在杜若耳側發出一聲蘇人的輕喚,熱氣吐在耳垂之上,激得杜若不禁打了一個激靈。


    “我……我……”


    杜若再次忍住了回答,心想,夫子是在熟睡夢語,不可吵醒夫子,萬萬不可吶!


    商青黛暗中挑了挑眉角,心頭竊笑道:“你倒是忍得!占了我那麽大的便宜,怎能輕易放過你?”


    商青黛不時囈語一兩句並不清楚的話,唇卻有意無意地輕觸著杜若的耳垂。


    一陣一陣的蘇麻感自體內源源升起,杜若的呼吸不禁沉了起來。


    完了,完了。


    這次的完了,並不是意識到夫子並沒有睡熟,而是覺得自己快要沉淪到一個從未去過的世界裏,忘了禮教綱常,也忘了身份地位,隻想狠狠一口吻住夫子的唇,狠狠吸啜。


    “夫……夫子!夫……醒醒!醒醒!”


    害怕自己會對夫子做出更大不敬的事,杜若連忙從夫子身下鑽了出來,坐在床邊拍了拍夫子的肩,想將她喚醒。


    商青黛故作懵懂地坐了起來,問道:“阿若,你怎麽了?”


    杜若心虛得厲害,起身摸黑走到了櫃子邊,摸出了蠟燭,又取了邊上的火摺子,把蠟燭點燃,放在了燭台上,將房間都照了個亮。


    “夫子,我方才……方才……差點……”杜若想,應該對夫子道歉,可話才說出一半,又怕把真相說出來,夫子會生氣不要她了,於是停了下來,反覆思量這後麵的話該說什麽?


    商青黛故意看向別處,裝作看不見那個激動未平,猶自微微喘息的杜若,“你可是做噩夢了?”


    “噩夢?”杜若先怔了一下,覺得夫子這個話茬確實適合順著下來,隻好點點頭。


    “來。”商青黛向她說話的方向招了招手,雙眸還是看向別處。


    還好,夫子果然是睡熟的。


    杜若鬆了好大好大的一口氣,乖乖走到了床邊,靜靜地坐了下來,“夫子,我坐一會兒就沒事了,噩夢……我會忘記的……”


    “當真會忘記?”商青黛語帶雙關地問了一句。


    杜若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想到夫子看不見,隻好出聲道:“夫子先睡吧,我坐一會兒,還是去那邊榻上歇息吧。”


    “你的腰也不疼了?”商青黛冷了臉又問了一句。


    杜若急聲道:“疼……是有點疼……”


    “那就乖乖躺好,我來給你順順氣,噩夢而已,不必害怕。”說著,商青黛便扶著她的雙肩,微微用力,示意她好好躺下來。


    “可是……”


    “怎的?現在開始不聽我的話了?”


    “不是的!”


    “不是的,就躺好。”


    “是,夫子。”


    杜若隻好聽話躺了下來,商青黛佯作盲人,摸到了杜若的領口,正色道:“夜裏驚嚇,最易失魂,那些方士謂之中邪,其實啊,這該算是驚悸。若是不把心平了,氣緩了,日後再做噩夢,便容易出幻覺,再嚴重點,可就是癲症了。”


    杜若認真地聽著商青黛的教誨,“那癲症豈不是越早治越好?”


    商青黛點點頭,“不錯,所以,我先給你順順氣,小時候被嚇到,娘總會這樣給我拍拍心口,道一句,魂歸,魂歸。”


    杜若點頭,“我娘親也會這樣!”


    “所以,阿若,魂歸……魂……”當商青黛的手撫到了杜若的心口,準備輕輕地拍一拍,指腹觸到了一個硬挺的小豆子,她連忙把手縮了回來,登時紅透了臉,“歸……”羞意上心,商青黛隻覺得自己突然不會講話了。


    這丫頭怎的連身子也有了這樣的反應?


    商青黛雖驚,心底卻是難以自抑的竊喜,這一回,也算是報復回來了。


    杜若被那一觸勾得有些蘇然,她連忙蜷著身子再次坐了起來,羞聲道:“夫子,許是……許是方才起身受了涼意,所以我……我有了這個不該有的反應……夫子……這個不怪你的……不怪……”


    “那……我們還是……還是……歇息吧……”商青黛說得結巴。


    杜若哪裏還敢睡在商青黛枕邊?她連忙擺手道:“還是,不了,夫子,我突然肚子有些疼,夫子你先睡吧,我……我去下茅房……”


    商青黛也不敢再留杜若睡在枕邊,若是再嗅到這丫頭的藥香兒,她也怕自己會忍不住將她壓在身下,細細品嚐。


    “記得披件鬥篷,夜裏涼,別著涼了。”商青黛終於將話講得順溜許多。


    杜若點點頭,跳下了床來,幾乎是跑的抓起了衣架上的鬥篷,頭也不回地跑出了房間。


    “你跑慢些,小心門檻石階啊!”


    “知道了,夫子!”


    商青黛眉心微微一蹙,抱膝坐靠在了床上,當她將被子拉一拉,準備蓋上自己之時,目光落上了床單,臉上浮起了一絲玩味兒的笑來。


    人間最醉人的瓊漿並非世間美酒,而是女子身上那一壺甘泉。


    那丫頭方才的意亂情迷將甘泉灑了些許出來,商青黛終於知道,阿若並非是肚痛要去茅廁,而是害怕被商青黛看到她的另一個失態來,現在隻怕在茅廁裏忙著換褻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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