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聽本王的話,本王也是會罰你們的。”


    燕雲深斂了笑容,嚇了杜若一句,見小丫頭沒有再拒絕的意思,繼續笑道:“白丞相膝下一共有三位千金,裳兒便是小女兒白如裳。”


    杜若一驚,宋王府與丞相府聯姻,那可是門當戶對的美事,可為何方才白小姐會阻止燕雲深公開他們兩情相悅之事呢?


    陳水蘇小聲道:“殿下既與白三小姐相悅,為何不向陛下請婚呢?”


    燕雲深輕輕一嘆,“白丞相是父皇在世之時選中的國丈,皇兄的皇後必須從這三位千金中選一位出來,若是我先皇兄一步請婚裳兒,那可是大不敬之罪。”


    原來如此……


    杜若心頭的疑惑解了開來,如此身子不濟的三小姐,定不會被選中為後,待今年八月選秀結束,宋王殿下便能坦然請婚與三小姐共約白頭。


    “小若,你想什麽如此出神?”燕雲深看見杜若若有所思的模樣,笑然問道,“是不是覺得,即便是貴為皇子,其實很多事也是身不由己?”


    杜若點點頭。


    燕雲深倒吸了一口氣,笑道:“好在,再捱上數月,也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杜若卻蹙緊了眉頭,為夫子的將來擔心起來。


    八月選秀。


    每年八月俱是選秀的大日子,被陛下看中的夫子,如何能抗旨不入宮呢?


    作者有話要說:  =。=長凝努力每天多存點稿子出來,盡量不斷更,麽麽噠~謝謝大家一直的支持。


    ☆、第25章


    “踏踏……踏踏……踏踏……”


    馬車行駛在灞陵城的大街上,離丞相府後巷越來越近。


    商青黛與白如裳已經沉默了許久,雖然心底還是好奇這位三小姐到底得的是什麽病,但是商青黛知道,有些事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白如裳將麵紗捋了捋,低著頭,突然開了口,“素聞靈樞院醫術超群,依商小姐看來,我身上這痼疾可是絕症?”


    商青黛淡淡道:“我醫術尚淺,並未斷出三小姐是什麽病症,所以不敢妄語。”


    白如裳靜靜地看了商青黛許久,隻是輕輕一嘆,便又不再說話。


    “籲――”


    小廝勒突然停了馬兒,已將馬車趕到了相府後巷。


    在後麵久候多時的翠玉終是舒了一口氣,快步迎了上來,連忙將車簾掀起,“小姐,你可終於回來……”翠玉忽地止了聲音,警惕地看了看商青黛。


    商青黛冷聲道:“你家小姐今日身子不適,恰好被我撞見了,所以專程送她回府。”


    “這位是靈樞院大小姐,翠玉,還不快……”


    “白小姐,不必了,你身子不好,須多靜養。”商青黛搖頭打斷了白如裳教訓翠玉,“我還有要事要趕回靈樞院,就不在此逗留了。”


    “嗯。”


    白如裳在翠玉的攙扶下,走下了馬車,看著小廝打馬將馬車駛遠,饒有興致地抿嘴一笑,喃喃道:“商青黛,果然是個冷美人。”


    “小姐……”翠玉後怕地看著她,“今日可愁壞奴婢了。”


    白如裳沉沉一嘆,“書房的布置,他可看出破綻了?”


    “今次還好,一聽奴婢說小姐睡了,相爺隻吩咐了幾句,便回書房了。”翠玉點點頭,“商小姐可是靈樞院出名的活觀音,她今日親自送你回來,你到底身子是怎麽了?”


    “連她都看不出的病症,我又怎會知道究竟怎麽了?”白如裳揭開了臉上的麵紗,澀然一笑,月光打在她的臉上,肌若凝脂,唇若朱丹,雙眸靈動,甚是美艷。


    翠玉還想問上幾句,可是白如裳已不準備給她說話的機會,便徑直往府內走去。


    “小姐,等等奴婢啊!”翠玉快步追了過去。


    聽著踏踏的馬蹄聲,商青黛的心越發地不安起來。


    “打馬,快些回去!”


    商青黛忍不住掀簾囑咐了一句。


    小廝連連點頭,揚鞭一抽馬兒,馬車便疾然朝別院馳去。


    “夫子,我會聽話等你回來的。”


    杜若的微笑在心頭浮現,那個認真說“聽話”的小人兒此刻好不好?留下她們兩個黃毛丫頭在別院,不知道回去之後,那兩個丫頭還好不好?


    終是回到了別院門外,不等小廝把馬兒停穩,商青黛已提裙當先跳下了馬車,快步朝著別院裏麵跑去。


    “商……”


    小廝還想喚一句,卻發現商青黛已經跑到了他十步之外。


    就在她與杜若告別的地方,那小丫頭還在那裏靜靜坐著,陳水蘇與燕雲深盤膝坐在地上,笑然交談著什麽。


    這與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樣!


    杜若比任何人都先看見商青黛的歸來,她從石凳上跳了起來,對著商青黛恭敬地喚了一聲,“夫子!”


    商青黛終是放開緊揪的裙角,緊蹙的眉心也終是鬆了開來,她緩了口氣,緩緩走了過來,當看清楚石凳前放的酒菜,她滿臉疑色地看了燕雲深一眼。


    燕雲深笑然站了起來,“商小姐這一路可還順利?”


    商青黛點頭道:“受人所託,怎能不順利?”


    燕雲深執杯敬向了商青黛,“商小姐辛苦了,本王敬你一杯。”


    “宋王殿下可親民了,方才我也嚇得半死,沒想到殿下會與我們兩個小丫頭一起席地飲酒……”陳水蘇給商青黛斟了一杯酒,遞了過去,“夫子,來,我給你斟酒。”


    商青黛接過了陳水蘇遞來的酒,遲疑地看向了燕雲深。


    燕雲深笑道:“你別把所有皇族都想成心機深沉之輩,本王認你這個朋友,又怎會傷害你們任何一個?”


    商青黛又看向了杜若,杜若點點頭,她終是放了三分戒心,對著燕雲深仰頭把酒給喝了個幹淨,“今日殿下要我做的,我做了,要我喝的,我也喝了,我能保證,日後這兩個丫頭定不會透露今日之事半分,所以……”


    “自然應該早些送幾位回去,這天色也不早了。”燕雲深直接把這話說了出來,看向了另外一名小廝,“你們去準備兩輛馬車,分別送她們回去。”


    “慢,今日我還有些事,要這兩個丫頭幫忙,不急回去。”略微一頓,商青黛將酒杯彎腰放下,上前左右牽住杜若與陳水蘇的手,略微低頭,“我這個做夫子的可以親自送這兩個丫頭回去,就不勞殿下費心了。”


    “可……”


    “殿下,告辭了。”


    商青黛拉著兩個丫頭往後退了一步,恰到好處地與燕雲深拉出了個不近不遠的距離,也讓燕雲深知道,再說下去,隻怕是要惹人不快,也讓自己下不了台階了。


    “那,本王就不送了。”


    “殿下留步。”


    商青黛緊了緊牽著杜若的手,慌亂的心終是安定了七分,她看向杜若,“阿若,水蘇,我們走了。”


    杜若抿嘴淡淡一笑,重重點了點頭,手指眷戀地牽緊商青黛的手,望向前路,心頭暗暗道:“夫子,若是你註定要入宮為妃,那……我便用功學醫,定要考入太醫院……這一世都留在太醫院裏……默默陪你終老……”


    商青黛覺察到了杜若的異樣,與杜若的眸光相對,這才發現今夜這小丫頭的眸光是前所未有的灼熱。


    暖意從心底暗暗滋生,她渾然不知,有個小芽兒也悄悄地在心田中冒了出來。


    陳水蘇回頭看了一眼那個目送她們走遠的燕雲深,不禁彎眉一笑,轉過頭來,竊然笑了一聲。


    天幕中的煙花終會落幕,隨著夜色漸深,元宵燈會的遊人也散了許多。


    “不好!”


    陳水蘇突然停了下來,驚呼了一聲。


    杜若問道:“水蘇,你怎麽了?”


    “燈不見了,我再買給你們便是,你這丫頭,總是這樣一驚一乍的。”商青黛冷聲道了一句,望向了正在收攤的一個燈販子,“走,重新給你們買一盞。”


    “夫子真好!”陳水蘇高興地拍了拍手,哪裏還肯讓商青黛牽著,早就歡天喜地的跑向了燈販子,激動地指著一盞牡丹燈道,“夫子,我要這個!”


    商青黛輕輕一笑,原以為杜若也會激動地跑過去,沒想到此刻的杜若隻是搖搖頭,“夫子,我不要花燈了。”


    “為何?”商青黛看著她,不知為何,雖然杜若臉上血色甚淺,可隻要看見小丫頭在視線之中,她就覺得這個冬日其實也算不得太冷。


    杜若怯生生地指了一下鬢間的那朵尋常臘梅,眸中帶著一絲羞澀,“夫子已經送過我禮物了,有這個就夠了。”


    商青黛靜靜看著杜若,她眉眼間,雖還帶著些許稚氣,可是那張小臉若是長開了,必定也是一個如畫似的小美人兒。


    這一眼,竟怔了怔,失神地立在了原地。


    杜若羞然低下了臉去,輕咳了兩聲,“夫子。”


    商青黛隻覺得方才甚是唐突,急忙鬆開了杜若的手,卻被杜若不舍地抓了個牢,她隻覺得一股熱意自掌心火辣辣地燒了起來。


    “夫子,水蘇的燈錢,我來給。”杜若認真地點點頭。


    商青黛正色道:“我是夫子,我說了要買給她,就買給她,阿若,你要聽話。”


    杜若愕了一下,隻得點點頭,“好。”


    商青黛嘴角微微一抿,牽著杜若走向燈販子,低聲道:“阿若,你其實笑起來,很好看,日後要多笑笑。”


    “嗯。”


    “還有,我說過的話,可不會輕易收回去,所以這燈,我還是要送你一盞。”


    “夫子……”


    “選燈吧。”


    杜若隻好點點頭,目光還是落在梅花燈上。


    “小若,你不換盞蓮燈?”陳水蘇覺得那盞梅花燈其實並不好看,放在那些鮮艷的花燈之中更是普通。


    杜若莞爾搖頭,“我就喜歡梅花燈。”說完,偷偷地看了一眼商青黛。


    商青黛聽著這句話,隻覺得心跳快了一拍,又瞥見了這小丫頭那偷瞄的模樣,雙頰不禁有些熱辣起來,她冷了臉,正色對著燈販子道:“一盞牡丹燈,一盞梅花燈,我買了。”說完,便鬆開了杜若的手,從懷中摸出錢囊來,拿出一錠銀子,放在了攤子上,“多餘的錢,給家人買點好吃的,今天畢竟是元宵佳節。”


    “哎!謝謝小姐了!”燈販子歡喜地接過了銀子,萬萬沒想到最後竟還能遇到個財神爺。


    商青黛看著陳水蘇與杜若笑然接過花燈,淡淡道:“這天色已太晚了,我先送你們回懸壺堂。”


    “夫子,回靈樞院的山路不好走,不如就留在懸壺堂休息一晚吧。”陳水蘇連忙搖頭建議了一句。


    “這……”商青黛猶豫地看了一下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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