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就是要走親串戚,林婉婉在紅心大隊沒什麽親戚,也不想去劉家串門,幹脆跟陸英一塊兒去知青點找方芸聊天。


    外麵天氣不錯,沒下雪,還難得出了太陽。


    她拿了件軍大衣讓陸英穿,兩個人一起操著農民揣的姿勢,慢悠悠往知青點走。


    “婉婉,這大衣穿著可真暖和。”陸英忍不住感慨,仰起下巴眼眸眯了眯,頭一次覺得冬天出門還挺舒服。


    這大衣實在是太保暖啦!


    林婉婉屬於比較怕冷那一列,就算穿著厚厚的軍大衣,也還是能感覺到絲絲寒氣。


    她豎起衣領,下巴藏在衣領裏麵,說話聲音悶悶的:“肯定暖和呀,畢竟這是軍大衣,用料可好了。”


    這會兒的軍大衣,可不像後世,因為是緊供軍人使用的緣故,裏麵是純羊毛,保暖效果一絕。


    缺點就是特別重。


    能寄來這幾件,想必二哥二嫂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兩人邊閑聊邊往前,走了大概十來分鍾才到知青點。


    天氣冷,知青們基本都聚在廚房,燒個大火盆,圍在火盆邊上聊天。


    廚房關著門,林婉婉抬手敲了敲。


    等了沒一會兒,就有人過來開門,開門的是個臉蛋圓圓的女知青,一看見她便露出笑容。


    “林知青?”


    轉頭衝廚房裏的人說:“是林知青來了。”


    招呼兩人進來。


    “婉婉,英子!”方芸笑容燦爛,立馬從板凳上起身,招招手:“快過來烤烤火,你倆咋來了。”


    廚房裏坐著不少知青,陸英和他們不太熟,進門之後就不說話了,臉上表情淡淡。


    林婉婉眉眼彎彎,軟聲道:“來找你聊天呀,各位新年快樂。”


    “同樂同樂!”


    “你也新年快樂!”


    因為之前賣東西給他們的緣故,大家夥兒對她感觀都很不錯,有男知青主動起身把凳子讓出來。


    林婉婉拒絕不成,便搬起小凳子,拉著陸英坐在方芸身邊。


    她笑眯眯坐下,視線不經意往斜對麵掃過,對上程始看過來的油膩眼神,笑容僵硬一瞬,默默挪開目光。


    ……大過年的,別太晦氣。


    眼見又要掃到單妙依許雯呂招娣三人組,林婉婉當機立斷收回視線,目不轉睛地盯著正中央的大火盆。


    這樣總安全了吧?


    “對了婉婉,你知道趙哥過完年就要回城了不?”方芸湊過來小聲問。


    林婉婉詫異地揚揚眉,“回城名額給趙哥了?”


    “對,也就趙哥拿到這名額,大家都服氣了。”方芸點點頭,眼裏帶著深深的羨慕,“也不知道啥時候能輪到我們回城,好想回家,想我爸媽了。”


    “很快啦。”她拍拍方芸的肩膀,“再忍忍。”


    方芸笑了笑,隻當她是在安慰自己。


    咋可能快,趙川在鄉下都待了差不多五年,才拿到這個回城名額。他們去年下鄉,怎麽著也得再等個四五年吧?


    到中午,林婉婉和陸英準備返回陸家。


    英子說想上個廁所,於是林婉婉就站在不遠處等。


    耳邊傳來踩雪聲,她轉過頭,看到晦氣的中央空調,眉毛下意識皺起來,小臉埋在衣領裏,隻當做沒瞧見。


    但晦氣人直衝她而來。


    “婉婉。”程始已經好久沒瞧見心上人了,眼神止不住打轉,聲音比平時更加溫和,“昨晚除夕夜,你怎麽不來同我們一起過?”


    因為不想讓晦氣衝散喜氣。


    林婉婉心裏無聲回答,低頭垂眸看著軍大衣下的黑色靴子,沒吱聲。


    程始並不介意,自顧自往下說:“知青點騰出了幾個位置,你要不搬回來住吧,能剩下租房錢。”


    “你是女孩子,花錢不能太大手大腳,不然以後你的婆家可能會嫌棄你,要為自己打算,把錢都攢下來……”


    他母親一生過得都很節儉,要是看到婉婉這麽花錢,肯定會生氣。


    程始覺得有必要好好糾正一下婉婉這個習慣。


    “程知青,你是不是管得有點寬?”林婉婉實在受不了了,抬起頭蹙眉瞪過來,桃花眼無比明亮,“我爸媽給的錢,想怎麽花就怎麽花,需要你在這裏指手畫腳嗎?”


    什麽叫做女孩子花錢不能大手大腳?


    這人不僅是中央空調,還是個直男癌啊?


    程始也不生氣,繼續溫和地勸:“你以後遲早會嫁出去,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爸媽對你再好,等你嫁出去了,肯定不會和以前一樣。


    “程知青,請你立即停止狗叫。”林婉婉麵無表情,眉眼冷漠。


    “……婉婉,我都是為你著想。”程始皺起眉,“女孩子不要說髒話,這樣不好。”


    “關你屁事。”


    程始無奈地歎息一聲,忍不住說:“當然和我有關,婉婉,我心悅於你。”


    突如其來的表白直接震驚了林婉婉,以及出來找程始的單妙依。


    單妙依握緊拳頭,眼神充滿怨恨和怒氣。


    “程始,我隻說一次,希望你能夠聽懂人話。”


    林婉婉厭惡地往後退兩步,眼神直勾勾和程始對視,提高音量,毫不留情:“首先,我不喜歡你,其次,我很討厭很討厭你,希望你以後不要再來跟我說這些有的沒的。”


    “我有喜歡的人了,不是你,也沒跟你開玩笑。”


    程始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瞪大眼睛,一副不能接受的模樣。


    “婉婉,我好了。”陸英此時也從茅廁出來。


    林婉婉連忙走過去,挽著英子的胳膊,像是遇到鬼一樣快步離開。


    陸英:“?”


    “婉婉,你咋了?”


    林婉婉沒有壓低的聲音飄來:“遇到個晦氣東西,趕緊回家用紅包壓一壓。”


    “……”


    程始還停留原地,腦海裏不斷浮現剛才的畫麵,眼裏流露出受傷之色,清俊眉眼染上一抹憂鬱。


    躲在後麵的單妙依立刻走出來,心疼地看著他:“程始,那林婉婉有眼無珠,你就別喜歡她了,那樣沒教養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你。”


    “妙依!你怎麽能這樣說婉婉!”程始語氣嚴厲了一瞬,轉而苦澀道:“許是她還小,不懂我的良苦用心。”


    “程始!她都這麽說了,你還替她說話?”


    單妙依聽著有些火大,怒氣衝衝地低吼:“你為什麽就不看看我呢,我倆從小一起長大,你為什麽不能喜歡我??”


    “妙依,我一直拿你當妹妹……”程始震驚地看過來。


    “我才不要當你什麽妹妹!”單妙依直接大膽地抱住麵前這個男人,臉埋在他身前:“我喜歡你很久了,程始,你跟我在一起吧!”


    “不行,我喜歡的人是婉婉。”


    程始搖搖頭,想了想卻沒掙脫單妙依的擁抱。


    他已經拒絕了妙依的告白,要是再推開她,一定會非常傷人吧。


    程始任由她抱著,語氣溫和:“今天的話我就當做沒聽過,妙依,你還是我最疼愛的好妹妹。”


    單妙依沒說話,肩膀輕輕顫抖,像是接受不了被拒絕,正默默哭泣。


    程始拍拍她的背。


    去你娘的好妹妹。


    單妙依逼出幾滴眼淚,眼底滿是勢在必得的陰冷。


    為了以後優渥令人羨慕的生活,不管用什麽法子,她也一定要把程始弄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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