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你親口說出來的感覺果然不一樣。”莊九笑道,“當初我是聽說蒼堡主身邊有幾個能人,想著會是哪個出來與我交手呢……”


    錢榮挑眉看他。


    莊九繼續眉飛色舞地說:“會是能言善辯心思縝密的公孫濟呢,還是穩重大氣瀟灑不拘的木修呢?結果卻是心狠手快又一絲不苟的那個……”


    錢榮倏地抽回手,對得起那句“心狠手快”。


    莊九看著突然空了的手,無辜地嘟了嘴:“……是人家最欣賞最想要見麵的那個嘛……”


    好在是月光下,錢榮的臉紅了紅也沒讓莊九看到,然後利索地翻身躺下,扔下倆字:“睡覺。”


    “誒……”莊九抓抓頭髮,無奈也跟著躺下,覺得手放哪裏都不合適,最後搭在了錢榮的腰上。


    “拿下去,不然剁了它。”錢榮隻淡淡說了一句。


    莊九立刻拿下手,對著錢榮的背,苦著臉。


    “小錢,”莊九試探地喚道,“連黃大夫都說你虛火旺盛需要泄……”


    “原來你還是更喜歡睡貴妃椅嗎?”錢榮咬著牙問。


    莊九滿心不甘卻隻能乖乖閉嘴。


    錢榮也撇了撇嘴,他其實也不想這麽地,額,扭捏作態。隻是……


    夏天的天亮得早,太陽還沒有出來的時候,錢榮便醒了過來。把腰上的爪子拿開,錢榮坐起來。身旁的男人也醒了,揉揉眼睛,很是放鬆的神情。


    “讓我下去。”錢榮說,嗓子帶著清晨獨有的低啞,“我要去晨練。”


    “哦。”莊九也坐了起來,翻身下床,“一起吧。”


    清晨的風帶著一絲愜意,很快便吹散了最後一絲困頓。兩人去了後院的那片竹林,在地上隨便撿了竹枝便比劃起來。對於切磋一事,兩人都很是專注和認真,完全不同於平時的嬉笑怒罵。錢榮主攻,莊九主守,旨在提升莊九對敵的自保能力。


    勁風帶著竹葉飄落,衣袂紛飛,是別有意趣的另一種美景。


    兩人直練到太陽初生,才稍稍停歇了下來。


    錢榮擦擦汗:“你方才為何有些遲緩,不若平時那般敏捷?”


    “那麽你又為何急躁?”莊九反問,手上的竹枝一時沒丟,便對著空氣揮了幾下。


    錢榮一時無語,哼了一聲。


    竹林深處有一處空地,空地上有個石桌石凳,兩人邊往那方向去,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話。


    “你為什麽躲著我?”思索了片刻,莊九索性開門見山。


    “躲你什麽了?”錢榮不解。


    莊九扯扯嘴角:“裝,接著裝。”


    “……”


    莊九便又嘴角一彎,靠近他耳朵邊:“為什麽不讓我碰你……”


    錢榮一個激靈,閃開半步,瞪著他。


    “總要給我個原因啊,”莊九非常不滿,“看的著吃不著有多痛苦你不知道嗎?”


    “……”錢榮撇撇嘴,“反正,我才不要像主子那樣,常常十天半個月下不了床的……”


    莊九頓住,嘴角微微抽搐:“……”


    錢榮也覺得有些別扭,便繼續往前走。兩人沒有走已經有的路,而是一直在竹林裏穿梭,撥開前麵的枝葉,便是那林中空地了。


    然而──


    錢榮的身影堪堪頓住。


    莊九差點撞上他的背,正要疑惑,卻從枝葉間隙看過去──那石桌邊已經被人占了,白衣黑髮,身形柔弱……


    “方才,方才……”錢榮聲音輕得不能再輕,帶著一些顫抖,“我們說話的聲音大不大?”


    “……大。”莊九老實說。


    尤其是在清晨的竹林,隻差沒有餘音繚繞了。


    錢榮掩麵,嗷……


    兩人自然是直接原路返回了。


    一路上無語,錢榮麵上凝重甚至帶著些悽然。莊九倒無所謂,反正,某些話,又不是他說的……


    直到早飯時候,才又見了蒼墨,和蘇思寧。


    蘇思寧麵上仍舊一貫的淡淡神色,看不出所以來,錢榮心中愈加忐忑,他到底是聽到還是沒聽到?他到底是介意還是不介意?想要那少年主子給他個痛快,但又不敢直接問出口。


    好在吃完早飯兩家人馬便又各自散開各自行事了,錢榮的心才稍安。


    莊九有些不解:“至於這樣擔心嗎?”


    錢榮白他一眼:“你知不知道……算了,你不知道。”


    莊九扯扯嘴角。


    下午,莊九提議去遊湖,錢榮想著正事也辦得差不多,便點頭答應。莊怡和莊恐也一起跟著,很是開心。


    湖光山色美不勝收,倆小兒在船尾看魚。倆家長在船艙裏喝茶聊天,無非是些瑣事。


    錢榮一直有些心不在焉。莊九縱然有些不滿,也拿他莫法。


    船到了湖心時分,錢榮從船艙望出去,突地看見另一艘船上,站著銀鬆堡的人。


    “原來堡主他們也在這裏啊。”錢榮說道。


    “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莊九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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