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航那個疼,嘴巴都咧到了耳跟。


    這一夜,都沒睡好。天剛亮,帆帆揉著眼睛站在諸航床前。


    “壞傢夥,別看!”諸航臉埋在枕頭裏,她現在不是豬,是蛇,正脫殼呢!


    帆帆扁扁嘴,眼裏盡是不合年紀的擔憂。諸航撐坐起來,向帆帆保證,再過一會,媽媽不疼了,然後就出去看魚。


    “沒有然後,你被禁足了!”卓紹華蹲下來,抱起帆帆,“這幾天你不可以曬一點太陽,就呆在屋裏,看資料。帆帆,你幫爸爸看著媽媽,她一點都不聽話。


    帆帆嘴抿得緊緊的,神情很嚴肅。“帆帆可以看魚麽?”他朝外麵看了看,問道。


    “帆帆可以,媽媽不可以。”


    帆帆把頭扭回來,同情地看看媽媽,“嗯!”應得很大聲。


    “首長……”諸航哀號,沒這麽嚴重吧,讓壞傢夥看著她,他很頂真的。


    卓紹華麵無表情地進裏屋換衣服,瞪著那俊偉的背影,諸航明白,軍令如山。


    她儼然成了位病人,早飯是呂姨送進來的,資料首長放在床頭櫃上。帆帆是個非常盡職的看守,亦步亦趨。中途休息時間,帆帆才讓唐嫂抱著出去看了下魚。


    她就朝外探了半個頭,帆帆就高聲斥責:媽媽,你一點也不乖,不可愛。


    她認命地把頭縮回來。


    看完回來,帆帆繪聲繪色地告訴諸航,魚的頭怎麽動、尾巴怎麽搖,媽媽,我幫你看了,你要懂事哦!


    去趟洗手間,壞傢夥也在麵前站著。諸航那個窘,洗手間就一個方形的小窗子,她能從那飛出去?


    午飯時,首長查崗,帆帆匯報。奶聲奶氣的,有些句子還說不完整。首長大體意思懂的,諸航是個配合的犯人,一直在看資料,沒接電話,沒見人。


    “媽媽,爸爸說……你乖,晚上帶你出去……散步。”帆帆轉達首長的問候。


    諸航捧著頭,散什麽步呀,那是放風,不是釋放。


    帆帆捧著叮叮咚咚響的手機過來,是諸盈。


    諸盈每天都要打一通電話過來,和帆帆說上幾句話。帆帆也會一一告訴大姨,吃了什麽,玩了什麽,家裏有什麽事。魚的事,帆帆沒忘記顯擺。


    諸盈一聽,心揪起來了,忙撥諸航的手機。


    “那個缸擱在院裏不是個事,帆帆現在有腿,有力氣,哪天擺個凳子墊著,頭朝下一栽……”諸盈倒抽一口冷氣,“航航,你得把那個缸挪開,我越想越怕。”


    “姐,那是首長朋友千裏迢迢送來的,得尊重人家。你不要擔心,帆帆不會幹這種傻事。”諸航說道。


    “你這麽大了,還時不時幹傻事,何況帆帆。不行,航航,我買個小魚缸過去,把魚撈出來,擱裏麵,這樣安全點。”


    諸航瞅著外麵那團烈日,忙攔阻,“姐你別跑,天熱,我今天沒事,我去買個。”


    “今天就要買哦!”諸盈叮囑。


    趁著帆帆午睡,諸航理直氣壯地告訴呂姨,她要上街。呂姨和唐嫂隻是幫工,不好講什麽,苦笑笑,說夫人早點回。


    諸航回道,我肯定會在首長下班前到家的,替我保密哦!她俏皮地眨眨眼。


    現在離首長到家還有六個小時,買隻魚缸十分鍾,諸航決定先去看小艾的那張華貴的床。電話一聯繫,巧了,寧檬和小艾正在外麵吃飯。小艾邀請寧檬做伴娘,兩人商量禮服的事。


    三人約在小艾的新家見麵。


    小艾瘦了,為了做美美的新娘,她正在減肥。寧檬也瘦了,她說沒找到人嫁前,哪個女人敢吃飽。諸航沒這方麵的隱憂,但她看上去……比這兩人還慘。


    “豬,你不會真以為一嫁人就萬事足吧!”寧檬被諸航殘破的樣給打倒了。


    諸航齧著白牙笑,“差不多。最近有沒找成功玩?”她擠兌寧檬,就愛搬出成功來。


    寧檬恨恨地瞪著諸航,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外麵男人死光了,我為什麽偏偏找他玩?”


    諸航怔住,看看小艾,“成功欺負你啦!”


    小艾沒見過成功,納悶地直眨眼。她見過一次卓紹華,是諸航坦白自己婚史後,邀請她們去四合院做客。坦白說,那天的菜很豐盛,卓紹華對她們照顧得很妥貼,但她們食不下咽。她和寧檬一樣,莫名的怕卓紹華。還有那軍區大院的氛圍,無形地讓她們不敢自由呼吸。後來,不管諸航再怎麽熱情,她倆堅決地說no。


    寧檬不舒服地擺了下手,像拂開麵前的一團灰塵,“豬,你穿丁字褲麽?”


    諸航愣住,這是啥問題?


    “和成功那樣的人交往,就像穿著條丁字褲。可以讓你變得性感、時尚,但是經常穿,不僅不舒服,還會引起各種炎症。這種滋味隻有自己體會,無法對人言說。我很珍惜自己,捨不得自虐。”寧檬深吸兩口氣,似在抑製內心的波動。“是的,你們都有主了,但我相信我……也會遇到屬於我的那個對的人。如果遇不著,我一個人也要過得光輝燦爛。”


    不是不失意,不是很甘心,但……隻能如此寬慰。寧檬想著。


    張愛玲同時代的另一位女作家蘇青說過:這屋中的每一件物品,包括釘子,都是我自己買回來的。可是又怎樣呢?女人再強,還是想靠一幅堅實的肩膀。


    “肯定會遇到的,最後的總是最好的。”小艾緩和著氣氛,“不是要看床麽,我們去臥室。”


    她拖了寧檬進去,諸航怔怔地跟在後麵。諸航從來沒想到寧檬會對成功動心。這兩個人情史都燦爛,彼此對對方都熟悉。真的在一起,誰會相信對方能做到真的清白。帶著猜疑的感情,像座山,壓都得把人壓死。


    寧檬聰明又漂亮,不會幹這樣的傻事。諸航如此希望。


    真是物有所值,那張床是全櫻桃木的,四根華麗的床柱,床身上雕刻著朵朵風姿卓越的玫瑰,再加上鑲著金線的全套床飾。整張床布置下來,竟然是一張熱烈濃鬱的玫瑰花床。這樣的床,似乎應該在歐洲的城堡或宮殿裏出現,放在小艾的公寓裏,有點很奇怪。


    小艾卻不在意:“我知道不太合適,但是我喜歡。快樂最重要,是不是?”


    寧檬也給誘惑了,圍著床,情不自禁地讚嘆:真美。


    諸航最務實,把小艾拖到陽台上,“老實交待,誰送的?”


    小艾絞著十指,從眼簾下麵怯生生地看諸航,期期艾艾半天,沒敢瞞:“是……馬總獎給我的。”


    馳騁的馬帥!諸航兩眼圓睜,“這是馳騁的福利麽,員工結婚都送這個?”


    小艾薄薄的耳朵燒得通紅,不說話,身子扭來扭去,神情卻是嬌嬌的。


    “你告訴師兄了?”


    “沒有,不過也稱了他的心,我沒買水床。”


    諸航雙手發抖,她也說不出話來,氣的。小艾很單純,自小爸媽保護得好,大學裏有她和寧檬護著,早早地又有師兄珍愛,一直以來,人生之路都是平坦大道。世界在小艾的眼中很簡單,人就是好與壞兩種。馬帥現在應該是個大好人了。但是世界能有無緣無故的好麽?


    小艾被諸航凝重的神情嚇住了,“豬,你別亂想,馬總是個正人君子。他和妻子的恩愛,是馳騁的佳話。我也很愛師兄。他是因為我表現傑出才獎給我的。”


    “我想啥了?”諸航讓自己平靜,商人無商不jian,四萬元的禮金,好大方。如果小艾真的表現傑出,直接給錢,不好麽?這個問題,她會親自向馬帥要答案。


    小艾笑得小心翼翼的。


    小艾和寧檬還要去各自的公司,諸航要去超市。三人匆匆分開了,等公車時,諸航的手機又響了。


    這次是個陌生的號碼。


    “諸中校,我是海南衛星發she基地籌建指揮部的通訊員,如果你在外麵,不必講話,聽我講完,直接把電話掛了。總指揮讓你在半小時內趕到國防大學x係的頂樓會議室,參加籌建處的第一次會議。”


    諸航傻了,她穿著便裝呢!回去換衣服已來不及,幸好身上還帶著證件。急急地打了車過去,向崗哨出示證件時,小士兵打量了她足足有五秒,然後敬禮放行。


    半小時已過了。


    諸航硬著頭皮進了電梯,隨著電梯的上升,心也跟著懸在半空中。


    一出來,便聽到會議室裏談笑風生。原來總指揮是卓明,除了軍人,穿便裝的也有幾個,其中有兩位女士,一位已過中年,一位是……李大使兒子婚禮上的那位冷美人。


    “諸中校這是……咋了?”諸航的出現,讓會議室內陡地一靜,主持會議的劉大校起身迎接。


    “曬的……”諸航向眾人頷首,整張會議桌就中間空著一個位置,那是她的麽?真汗顏,左右兩位都是少將呢!


    “你這是曬麽,明顯是烤的。”卓明麵色一沉,語氣裏盡是責備。


    諸航沒敢吭聲,忙低下頭。


    劉大校看了看卓明,說道:“人員都到齊了,我們海南衛星基地籌建指揮部的第一次會議就開始吧!我先為大家介紹幾位客人,這位是我國著名的密碼學家孟教授。”


    中年女士微笑點頭。


    劉大校繼續說道:“坐在她身邊的是她的助手沐佳暉助教,沐助教剛從俄羅斯留學回國。”


    “一回國,就成為孟教授的助手,必定是非常優秀的。印象中,孟教授就沒收過徒。”諸航左手邊的少將插了句話。


    孟教授欣然地說道:“我個性挑剔,不投緣的不要。這事還得要感激卓紹華少將,沒有他的推薦,我還不知國內密碼學上有佳暉這樣的後起之秀。”


    ::


    19,衡門之下,可以棲遲(一)


    會議很簡短,隻有兩項議程。第一項,卓明宣讀上麵的號令,正式成立海南衛星基地籌建指揮部,緊跟著,卓明對籌建指揮部成員下達目標和要求。另一項議程是副總指揮對人員進行分工。


    諸航負責基地的網絡安全防護。副指揮笑著說:“諸中校,你要給咱們基地建一道看不見的屏障,把窺伺咱們技術和不安好心的人都堵在外麵。孟教授呢,就是要給這道屏障加把鎖,這樣子,咱們基地必然是固若金湯。”


    孟教授看看沐佳暉:“這次讓佳暉挑大樑,我做顧問。”


    沐佳暉承諾道:“佳暉一定不會讓首長們失望,保證完成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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