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潯簡!”她走到沙發上的男人跟前, 看他眉眼瞳底舒展開的笑意, 不禁有些氣惱,“你一早就知道是我。”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早就知道, 但到底是什麽時候,又是怎麽知道的?和他在一起這麽久, 她對這些居然一無所知!


    “想知道?”男人抬眼看她。


    “當然!”


    他沒出聲,指尖移到臉頰, 有所暗示的朝她輕點兩下。


    她急於知道, 也沒多想,湊過去就用力親了兩下,“快告訴我!”


    他再度笑了, “我有說要告訴你麽?”


    “夏潯簡!”


    他抿抿唇, 起身,丟下可惡到不行的回答, “等你這次比賽結果出來後, 我再考慮是否要告訴你。”


    ЖЖЖЖЖЖЖ


    一周後,安顏然接到西班牙畫賽的獲獎通知電話,飛赴西班牙領獎。


    她得獎了,不是冠軍,而是亞軍。


    冠軍得主是個新人, 名字以前從未聽聞。據電話通知她的人描述,今年的冠軍作品功力非凡,不僅他們這些工作人員, 就連評審們也一致期待在頒獎那天一睹這位新人畫家的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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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方這番話讓她不禁有了些微妙猜測,但那念頭隻是一閃便匆匆掠過。


    她暗笑自己多心,這種事又怎麽可能?雖然他是說過那樣的話,可就像小茹說的,終究隻是一句沒頭沒尾的話。那天後,她再沒聽他提起過,又怎麽可能做出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來?


    安顏然開始整理飛赴西班牙的行李,兩人從h城和好回來後,她仍舊住在裴瑟提供的高級公寓裏。


    夏潯簡起先不同意,吩咐她搬去別墅與他同住,可惜現如今她早不像先前那樣對他惟命是從。一番拉鋸戰後,他同意她住在公寓,但每周她必須有三天時間待在別墅陪他。


    高處不勝寒,大師級人物沒有對手,不像她需要時刻練習,或是剛參加完一個比賽,又籌謀著參加下個比賽。


    夏潯簡很空,非常非常空,這情況導致了她每周不住在別墅的其他四天裏,他都會時不時出現並留宿公寓。


    這種情況嚴重凝滯了她新作的速度,安顏然整理行李的同時也在思索此次去西班牙是不是幹脆多待一陣。


    西班牙是個風情國家,有不少曆史悠久的美麗建築,她想在那裏旅遊寫生一陣。可問題是,夏潯簡是否會願意跟她一起。


    畢竟在倫敦那陣子,他們兩人除了偶爾兩次的遠郊,其餘大部分時間都待在他那棟三層小樓以及方圓一兩公裏的範圍內。


    說好聽點,夏潯簡是個喜歡安靜的人,說難聽點,他其實很宅。


    又宅又酷,脾氣又壞的大師,跟自己開著休旅車,吃杯麵睡帳篷四處旅行寫生海闊天空的機率是多少呢?


    整理完行李後,她懷著這樣的疑問給夏潯簡去了電話。


    “我這幾天不在s城,西班牙應該沒辦法陪你去。”電話那頭的男人聲音溫沉。


    “什麽?”真是見鬼了!她明明昨天還和他在一起的,怎麽一夜工夫這人都不在s城了!?


    “我有些事。”


    “哦。”聽起來,他應該不會把“有些事”的內容告訴她。安顏然沒追問,她對他從來都很信任,“那你什麽時候把事情解決了給我打電話吧,我可能會在西班牙待一陣子。”


    “好,一個人出國,自己小心。”他囑咐幾句,掛了電話。電話掛上之後,安顏然才想起她還有重要的事沒問——他說過比賽結果出來後告訴她他是如何認出她的那件事的!


    可她居然忘記問了!


    ЖЖЖЖЖЖЖ


    西班牙今年的國家現代油畫大賽的頒獎地點設在地中海沿岸的巴塞羅那,頒獎典禮當天,冠軍缺席,獎杯由一名樣貌普通的年輕男子捧走。


    他自稱替人代領,並拒絕了一切媒體訪問,在取走獎杯後的第一時間撤離現場。


    安顏然在那一刻心頭不禁又浮起些微妙感,這種領獎方式,似曾相識。


    頒獎次日,她打算開始她的西班牙旅行寫生,車都已經租好,臨行前卻被兩個陌生男子攔住。


    對方很客氣的將她“請”上停在路邊的加長賓利,車子將她帶到機場,她莫名其妙被人拉著走,直接由貴賓通道上了一架小型私人飛機。


    機上隻有乘務人員,給她遞上飲料後,飛機很快。


    她看的很清楚,機身上並沒有某國皇室的標記。


    難道不是他?


    難道真的隻是她自己在多心?


    那這個半途出現的人物到底是誰?


    之前是因為有所猜測她才會半順從的跟兩個陌生男人上了車,現在可好,飛機都起飛了,正主卻還沒出現。


    如果像在法國那樣,是裴瀟姬或是其他什麽奇奇怪怪的女人,她想逃的話就隻有從飛機上直接往下跳了。


    答案,在十多個小時後揭曉。


    空乘人員甜美的嗓音自一旁傳來,表示已抵達目的地,請她下機。


    她上機的時間是西班牙下午三點多,把飛行的十多個小時算進去,現在應該是西班牙時間淩晨一點多,可此刻飛機外的天空卻隱隱泛著白,像是已快要天亮了。


    而且本來這個季節應是五月暖春,這裏的溫度卻像炎夏。


    機場並不大,因為是清晨,機場內旅客很少,周圍指示牌上的文字完全是她看不懂的語言。到了這一步,她也隻得硬著頭皮跟那兩個年輕男人上了前來接機的車。


    車子駛出機場,沒開多久就停下。


    她下了車,一陣涼爽濕漉的風迎麵拂來,這是——海風嗎?她正詫異,一旁的年輕男人示意她朝左看。海邊的空地上,停著一架小型直升飛機。


    “要我上去?”到了此刻,她覺得不能再含糊順從了,“到底是誰要見我?”


    “還有半個小時,你就知道答案了。”對方顯然被囑咐過,無論她怎麽問都不鬆口,到底還是將她塞進了直升機。


    起飛沒多久,陽光自海平線上躍起,起初是淡淡的白,慢慢的顏色加深,最終一片灼眼的亮。隨著太陽的升起,直升機下的景色盡收眼底。


    下方是一片碧綠湛澈的海麵,偶爾會看見如珍珠般散落的白沙小島。


    半小時後,直升機停在一座精致的小島上。一天之內被數種交通工具載著飛來飛去,安顏然的耐心已完全用盡,不等直升機停穩,她就直接跳了下去。


    停機坪旁是一條由原木地板鋪砌的小道,她一邊脫去身上的毛衣,一邊怒氣衝衝的沿小道走。通道很長,一路延伸到沙灘,最後上了淺海,盡頭是一座矗立在淺海上的玻璃別墅。


    別墅朝南的陽台上,一道修長身影靠坐在陽傘下的沙發上。


    沙發邊的玻璃茶幾,擱著一座眼熟的獎杯。


    耳旁,不知怎麽的想起剛從法國回來時小茹的一句玩笑話——光是第二幅畫的賣價,就足夠在印度洋上買座不大不小的島。


    男人低著頭,目光輕垂,安靜凝視指尖的小小黑絲絨盒。他聽見腳步聲,性感唇角掠過一抹淺笑。他微微伏身,將指間的絲絨盒放在麵對著她的茶幾上。


    男人無視她的惱怒和驚詫,輕輕將那個盒子打開。


    純黑色的底座上,立著一枚璀璨的鑽石戒指。


    她看見他的視線朝她投來,輕淡又深邃,灼如炙陽,柔若雲絮,像是凝聚了全世界最瑰麗的色澤。


    她聽見他開口道,“安顏然,記住,做人要言而有信。”


    她震愕住了。


    他卻再次笑了,那俊美麵容,宛若最優雅的神諦,一如數年前初見他的那個夜晚。


    (完)


    南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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