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擊建功,甘寧興奮地大聲咆哮,抱著床子弩猛親幾口。


    甘寧也知道劉備沒死,但這不重要,隻要保證劉備不再露頭,亂軍之中,誰還能站出來說劉備沒死嗎,說了普通士卒又會信嗎?


    隻要劉備不露頭,在這戰場上,他活著也是死了,蜀漢大軍沒了主心骨,勢必崩潰。


    於是甘寧繼續指揮床子弩射擊,一發又一發長槍接連射向劉備墜馬處,穿起一根又一根肉串。


    亂了,劉備的中軍徹底亂成一團。


    墜馬之初劉備還想重新騎上戰馬、豎起龍纛穩定軍心,但床子弩的長槍一發接一發射來,大有不把他射死不罷休的陣勢。


    劉備猶豫了,剛剛能避開那驚人一槍已是劉家祖宗保佑,還有這樣的好運嗎?


    “皇上快起來。”法正離劉備最近,他伸出手,正想扶起劉備。


    “噗!”一根長槍穿透四名甲士,其勢尤不減,竟然又從法正的後背刺入,槍尖破胸而出,向劉備刺來。


    “嘩!”法正胸口和嘴裏的鮮血先後噴出,溫熱的液體噴了劉備一頭一臉。


    “啊!”劉備驚得大叫,血紅的視線中,銳利的槍尖離自己不到一尺的距離,劉備全身汗毛豎起,情急之下兩手一伸,死死握住槍尖。


    標槍穿透法正後已然力竭,但巨大的慣性還是將劉備的雙手磨掉了油皮,法正等人的屍體更是壓在劉備的身上。


    養尊處優這麽多年,劉備似乎已認定自己是真命天子,此刻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脅讓他豁然驚醒,自己原來也不過是芸芸眾生的一員。


    雙手的劇痛傳來,劉備心中怯意已生,再無戰意,時隔多年,沉睡已久的跑路天賦再度蘇醒,迅速接管身體。


    劉備艱難推開法正,兩手一抹臉上血水,對著親兵大喊:“撤,快帶我撤退。”


    兩個親隨趕緊扶起劉備,一個親隨還試圖舉起斷成兩截的龍纛,劉備登時破口大罵:“混賬,你他媽嫌敵人的巨弩找不到目標嗎?給我放下!”


    說罷劉備又一把扯下親隨的黑色戰袍,裹住自己金光閃閃的鎧甲,連聲催促親隨:“快,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縱觀三國曆史,劉備至少有四次丟妻棄子狼狽跑路的經曆,此刻重操舊業,果然是跑得比兔子還快。


    在諸葛亮、劉封等文臣武將亂做一團時,劉備已指揮親隨七歪八拐地擠出了亂軍,頭也不回地向後方狂奔。


    中軍陣營的混亂,生死不知的皇帝,不見蹤影的龍纛,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印證了釣魚城頭和江麵的歡呼——蜀漢昭烈帝劉備戰死了!


    將帥乃三軍之魂,更何況一國天子。


    天子禦駕親征,固然能極大鼓舞士氣,但天子一旦戰死沙場,那對軍隊士氣的打擊無疑是毀滅性的。


    皇帝都戰死了,這仗還能打贏嗎,還有打下去的理由嗎,算了,逃命吧!


    城頭上的白毦兵仗著身手敏捷翻身下樓,其餘跑不了的戰兵則跪地投降,城頭下的士卒幹脆直接轉身逃跑。


    潰亂如瘟疫一般迅猛傳開,整個蜀漢大軍亂成一鍋粥,連帶著還沒參戰的部隊也陷入混亂。


    黃忠、馬超、趙雲等人騎在戰馬上高聲呼喊,試圖約束部隊,但哭喊聲早已淹沒了一切,士卒們擠成一團,沒有自相殘殺已然算是精銳了。


    城頭的皇甫衝陷入巨大的狂喜之中,忍不住爆出粗口:“好甘寧,今天全靠他的射日號扭轉敗局,他娘的,太給力了,老子要封他一個射日王!”


    一旁的辛棄疾裝作沒有聽到此話,咳嗽一聲,急聲道:“皇上,此時蜀漢軍隊崩潰,臣請求打開城門讓騎兵出擊,追殲敵軍!”


    狂喜過後的皇甫衝冷靜下來,隻覺得全身倦意上湧,疲憊不堪,不由問道:


    “鏖戰一天,將士們已然疲憊不堪,此時還能抽出兵將嗎?不如讓他們趁機歇一歇吧,反正勝局已定。”


    辛棄疾拱手:“皇上,我軍疲憊不堪,敵軍更甚,且敵軍士氣已崩,正是脆弱的時候,我們再疲憊也要咬牙堅持,隻要騎兵出擊掃蕩,敵軍定然損失慘重。


    城下敵人有十餘萬大軍,數倍於我守軍,如果不趁此機會擴大戰果,一旦敵軍緩過氣卷土重來,我軍如何抵擋。要知道,西南方向還有孟獲的十萬大軍啊。”


    皇甫衝神色一緊:“幼安說得有理,此時不痛打落水狗,更待何時!可你和陳慶之都已受傷,胡車兒戰死,潘鳳,嗯,這上將不提也罷,我渝國沒有大將了啊。”


    辛棄疾緊緊大腿和左手的繃帶,表示沒有大礙,可以堅持。


    皇甫衝看了眼滲血的繃帶,搖頭不允。


    渝國就這麽兩三個高級將領,死了胡車兒已然讓他心痛不已,若是辛棄疾有什麽閃失,那可真是得不償失。


    這時來俊臣走上前來,這酷吏在城頭決戰時抖得像隻鵪鶉,遠遠躲到牆角,如今大局已定,趕緊湊到皇甫衝麵前找存在感:


    “皇上,要不讓紀靈出戰吧,之前他搖擺不定,不敢用他,如今我渝國勝券在握,他自然知道該如何表現,不如給他一個表忠心的機會。”


    辛棄疾橫了來俊臣一眼,惱怒來俊臣拉幫結派的言行,但不得不說,這個建議非常適合時宜。


    皇甫衝點點頭,紀靈也算一名大將,不過之前石崇叛亂時紀靈選擇中立,這讓皇甫衝對他很不放心,因而將他列為預備將領雪藏,如今手裏沒了可戰的大將,姑且再給他個機會。


    “傳令紀靈,讓他率領騎兵出戰,務必追殲殘敵,擴大戰果!”


    傳令兵領命離去,少傾,釣魚城門“咯咯”響動,沉重的大門緩緩打開,一員大將率領三千騎兵殺出。


    與此同時,江麵上的戰鬥也接近尾聲,眼見劉備被射日號上的巨弩射得墜馬失蹤,吳班也嚇破了膽,駕駛旗艦逃離,蜀漢的水軍就此一哄而散。


    射日號和其他鬥艦在岸邊放下踏板,一隊隊騎兵牽著戰馬從戰艦上下來,整隊完畢後,一支千人騎兵隊在甘寧的帶領下發起衝鋒。


    “殺!”甘寧和紀靈的兩支騎兵隊伍衝入戰場,如同兩把解牛尖刀一前一後地揮向蜀漢亂軍。


    大局已定,釣魚城再一次用無數鮮血和屍骸證明:這就是東方的永不陷落之城。


    皇甫衝在城頭笑看城下的絞殺場麵,忍不住長嘯一聲:


    “渝國萬歲!”


    城頭守軍爭相呼應,一聲聲歡呼呐喊回蕩在釣魚城上空:


    “皇上萬歲!渝國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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