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寒心倒退了幾步,好象就要暈了過去,從白骨以衣帶纏住自己的手,再將另一端繫緊大石的舉動,就可看出當初於晴碧求死的心有多強烈。


    霎時,所有與於晴碧初識及對話的畫麵全都在腦海中交錯出現,可愛又可恨的於晴碧、老是將他氣得失控咆哮的於晴碧、在那日夜裏早上柔若無骨地躺在他懷裏的於晴碧、自己打了他一巴掌,於晴碧眼裏又氣又怒的神色……


    回憶的畫麵不斷浮現,卻總在於晴碧憤怒咬唇淒絕的看他一眼,悽美的落眼淚之後,投入水裏作結束。沁寒心隻覺得胸腹之間氣血翻湧,再也受不住這個月來積在心口的鬱悶,隻見他的嘴邊突地溢出血絲,一口濃血已經噴吐在地上了。


    第五章


    鬼帝病了,而且病得莫名其妙,但是病得非常嚴重,一直昏迷沒有醒過來,嘴裏還不斷呢喃著一個字;每重複這個字一次,鬼帝就又吐了一口血。禦醫不論開了什麽藥方全都沒效用,鬼帝喝了就吐,眾位朝臣個個心急如焚,鬼帝還如此年少有為,怎知一場急病竟會快要了他的命。


    而且鬼帝無後,宮內個個妃子更是圍著鬼帝哭得悽慘,想知道在鬼帝死後,鬼後的位置究竟是給了誰;因為帝尊一直沒有立鬼後,在這個情形下,當然隻有自己的地位重要。


    隻有羅青當初在鬼帝寢宮外時,聽過鬼帝呼喚於晴碧為碧,所以鬼帝每喚一次碧,他的心就抖動了一下;然其它的朝臣、後妃並不知道他叫的是誰,自然以為他是病重的亂語。


    隻見禦醫對鬼帝的痛搖頭道:「藥石罔效。」


    羅青差點跳了起來,眼見這些人竟在討論該立誰為繼任的王,後妃們則哭求著鬼帝立她們為後,羅青心都冷了;鬼帝還沒死呢,他們把鬼帝當成了人嗎?還是隻當成填補帝位的對象,這會兒他終於深深體會於晴碧話中的涵義了。


    他又慌又亂的急忙回家,對空焚香,明知道於晴碧可能隻是開他玩笑,但他卻真的磕頭拜了起來,拜得汗流浹背;這一萬頭沒休息過的磕著,等拜完後,他已經腿軟的坐下地上不能動。


    但是哪有於晴碧的蹤影?羅青不由得憤怒的指向天空,火大的怒叫:「於晴碧,你還不出現,我要罵你了,管你要用雷打死我,還是要用水淹死我;總之,你給我滾出來就對了。」


    羅青拜得沒有力氣,自然罵完也隻剩一口氣,他正喘氣時,一個嬌美的男音不耐的傳來--


    「幹什麽?不是希望我趕快死回人界嗎?都還沒回去一天,就又對我鬼吼鬼叫的,你好大的膽子,好久沒人教訓你了是不是?」


    見到於晴碧由天空而降,羅青又跌又跑的奔向他,拉住他的手道:「帝尊快死了,於晴碧,他想見你啊。」


    於晴碧聽到沁寒心的病況,也不擔憂,反而冷冷地道:「他想見我,我不想見他,怎樣,他想我想得吐血了嗎?等他全身的血都吐完了,我才會原諒他的。」


    「別這樣,帝尊真的病得很重,他那日見到你的屍骨,忽然就倒了下去。」


    於晴碧照樣不理會,也不感動。「白癡,那不是我的屍骨,是我借來別人的白骨用一用的;反正他死是他的事,關我什麽事,我要回去睡大頭覺了。」


    羅青生起氣來的怒吼:「你不是老說帝尊不快樂嗎?既然隻有你能讓他快樂,現在他都快病死了,你不理會他,誰理會他啊?」


    「他都能眼睜睜的看著我死,我還管他快不快樂!不快樂就叫他去自殺算了,我要回人界了。」


    羅青見他去意甚堅,拉也拉不住,來硬的不行,來軟的總可以吧,他跪下懇求道:「別這樣,於晴碧,求求你了,帝尊真的病得很重,你去見他吧!他一見到你,一定什麽病都好了,隻要你願意這麽做,叫我赴湯蹈火,我都願意。」


    於晴碧雙手環胸,「真的赴湯蹈火都願意?」


    見於晴碧這高傲的姿態,就知道他一定要自己做什麽難辦的事,羅青為了病床上的鬼帝,隻有將命豁出去了。他咬牙道:「沒錯,我什麽都願意做。」


    「好吧,我勉為其難的接受了,帶我進宮去吧!」


    沒想到於晴碧這麽好說話,羅青不顧自己因剛才跪拜而疲累的身體,拉著於晴碧就往宮內跑,於晴碧竟也相當聽話的乖乖跟著他走。


    ◇◎◇


    羅青心急不已的推開鬼帝的寢宮的門,裏麵的朝臣還在紛紛擾擾談論繼位者的事情,就連繽妃也仍哭成了一團,他要人讓開位置,竟沒人理會他。現在群龍無首,大家都心慌意亂,自然也失去了之前的規矩。


    他總不能推開這麽一大群人吧?


    於晴碧見狀罵道:「沒腦筋的傢夥,怪不得你的帝尊也一樣沒腦筋,以為把我弄死了,他心裏就不會記掛我了,白癡就是白癡,給我滾開。」


    羅青被他這麽一罵,臉上羞紅,但是隻要鬼帝能見到於晴碧一麵,想必鬼帝的病一定會好些的。他退了開去。


    於晴碧繼而怒叫:「你們全給我滾,煩死了,他都還沒有死,你們談什麽繼位者、要做什麽鬼後;等沁寒心死了,你們才夠格談論這事,全給我滾出去。」


    於晴碧投水而死的事,隻有禦醫跟侍者知道,其餘的人全都不知道;但見了他絕美的容顏,就記起他是武祭大會的勝者,而他一介小小人類,竟在他們鬼界放肆,眼見幾個大臣就要反唇相稽。


    於晴碧冷冽的目光冷冷的掃過這些有話要說的大臣們,他們立即噤聲不語。


    羅青嚐過於晴碧的厲害,自然也知道他不好惹,而且他的目光極為可怖,但是眼見這些朝臣從洋洋得意到不敢吭聲,他也不由得他們覺得可憐。


    「給我滾,聽見了沒?滾出去,全都出去。」


    於晴碧突地拿起椅子朝這些大臣及妃子們砸過去,人人嚇得四處逃竄,偌大的宮室裏霎時隻剩躺在床上的鬼帝、於晴碧,跟一臉擔心又吃驚的羅青。


    於晴碧絲毫不覺得自己剛才所做的是多麽匪夷所思又暴力相向的事,他摸了摸鼻子,教訓羅青道:「看清楚了沒?這樣三兩下就沒人敢妨礙我們了,哪像你叫了半天讓開,也沒人鳥你。」


    這種沒人幹得出來的趕人方式,不禁令羅青啼笑皆非。


    於晴碧走向前,看著臥病在床的沁寒心,他的嘴竟扁了起來,冷笑道:「你也有今天啊,沁寒心,我得想想如何讓你氣得暴斃才行。」


    羅青一聽他自言自語,立刻就白了一張臉,急忙說:「我是要你來救帝尊,不是要你來氣帝尊的;帝尊生這場病已經夠危險的,你別再亂來了。」


    於晴碧一臉無賴,那笑容裏還含有幾分怨氣,看來他還在記恨沁寒心是怎麽惡劣對待他的。「你搞錯了吧?我又沒答應你要來救沁寒心,你也隻說叫我來見寒心,可沒說不能氣他,我氮氣他有什麽關係。」


    關係可大了!以鬼帝現在的身體,怎堪怒氣攻身?羅青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真想甩自己一巴掌,早知道就別求於睛碧來了。


    於晴碧坐在床邊,哼哼冷笑,「君子報仇,一個月不晚啊!你賞我一個,我就回敬你兩個,讓你知道欺負我會得到什麽樣的報應。」


    說著,他揚起手來,啪啦兩聲的打在鬼帝的頰上。


    羅青登時快要暈倒,於晴碧打得非常用力,而鬼帝在昏迷時,自然不能抵抗,他的兩頰很快的紅腫起來,他急叫:「你幹什麽?於晴碧,你怎麽能打帝尊?」


    「我打他又如何?你心痛什麽?是我跟他有一腿,又不是你跟他有一腿。」


    見他說得下流,羅青氣得真想揮拳過去,若不是考慮到鬼帝看到於晴碧可能會高興,他早就把他給請出宮了。


    這兩下一打,一定是相當疼痛,因為一直陷入昏迷的沁寒心竟睜開了雙眼。


    一見到他雙眼睜開,羅青哭著撲上去。「帝尊,於晴碧來看你了,你千萬要保重龍體。」


    一聽到於晴碧三個字,沁寒心全身開始劇烈的抖動。


    然於睛碧並沒有多大的表情,若說有的話,那就是鄙夷跟憤恨。


    沁寒心伸出虛弱的手,捧住於晴碧的臉,「碧,我是快死了嗎?怎麽會見到了你?」


    「碧?叫得這麽親熱幹什麽?當初不是處死處死說個不停,看我投水,還不理睬的去書房辦公;沁寒心,你沒死,我也還活著,正打算把你甩了,另找一個靠山。怎知你沒有了我,竟生起大病來?唷,你這麽愛我,早說嘛,我也犯不著投水演給你看。」


    沁寒心清清楚楚的聽著,他撐起身子,剛才的柔情蜜意與愧疚萬分早已拋至九霄雲外,他怒吼道:「你竟敢騙我?」


    於晴碧照樣指著他的鼻子大罵,絲毫不畏懼他的怒氣:「怎麽?隻準你誆我,不準我騙你嗎?不知是誰在床上時說要立我為鬼後,下了床後就叫我男寵的?」


    提到當初的事,於晴碧顯然是個不肯吃虧的人,平白把自己的身體都獻了出去,算一算還是自己吃虧;所以他可是相當的生氣,氣到粗話都冒了出來:「去你媽的,沁寒心,老子不幹了,拿了你的寶花就要走人,你繼續生你的病,咱們一拍兩散,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你別來找我,我也不會去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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