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中聽到外麵走道上有腳步聲。這麽早就從公司溜回來,利用職權遲到早退是一個ceo該有的行為嗎。承昊把頭往枕頭裏塞了塞,不理他,最好裝作睡著了,免得那傢夥又毛手毛腳的。


    那人走到床邊,似乎凝視了承昊的睡臉一會兒,然後在床邊坐下。


    一隻手輕輕撫上他的頭髮,滑到額頭上,然後慢慢地,檢查般地順著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一個部分一個部分地遊走。


    承昊不慡地皺起眉毛,許尉禦你發什麽神經啊,又不是在檢測機器零件。


    手摸上喉結,流連不去。怕癢的承昊終於抖了一下轉個頭瞪向那個手腳不安分的男人:“你幹什……啊——!”


    *****


    不是許尉禦,完全陌生的幹練麵孔,明顯屬於西方人的藍色眼眸,高挺鼻樑,一頭璀璨金髮在腦後紮了長長一束。


    承昊在慘叫以後的幾秒鍾裏腦筋急速運轉:是小偷,還是鬼?洋鬼子也是鬼啊~~他怎麽上來的?他要做什麽?搶錢?剛才還色迷迷地摸我……


    突然後悔沒有在床頭附近放任何可以自衛的東西,連花瓶都沒有一個。


    “你是許尉禦的賤內?”那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突然開口問,中文倒相當流利。


    被他奇異的語言組織方式嚇了一跳,承昊心想你才是“賤”內呢!“我,我是他房客。”


    “房客?”這個詞似乎令那人迷惑了一下,“房間裏的客人?入幕之賓?”


    承昊目瞪口呆地望著他:“就是……許尉禦是我房東,我在這裏租他的房子住。”


    “哦!是這樣!又學了一個新詞。”那人居然掏出個本子記了下來。


    這時候承昊已經不懷疑他是小偷而覺得是et的可能性會大一點了。


    “你怎麽睡在房東的臥室裏,你和尉禦什麽關係?”記完了他問。


    承昊從極度驚愕狀態中稍微恢復過來,迅速進入警戒狀態,憑什麽理你?我tm答記者問啊?不告你私闖民宅就很客氣了,還羅嗦~~馬上打110讓你蹲著和警察叔叔們慢慢一問一答地happy去吧~抬頭奮起反擊:“你是誰?幹什麽的?怎麽進來的?進來想做什麽?”


    “朱利安,尉禦的朋友。”那傢夥顯然有備而來,順手還摸了張名片:“從二樓起居室的窗戶進來,我來是找尉禦,可是看到他床上躺的人居然是你。你是尉禦的床伴?”


    “……”承昊臉部肌肉抽搐,“我是他朋友。”


    “no,no,”那人搖搖頭,“尉禦不會讓一個朋友睡在自己房間,何況……”他伸手就掀起了被子。


    “哇……”承昊雙手護住赤裸的下身,怒目而視……事實上昨晚是沒做什麽啦,隻不過尉禦用嘴替他解決了以後沒穿好衣服就是了。


    “果然你和他有一手。”朱利安喃喃地。


    “是一腿!!”承昊的憤怒壓倒羞愧。


    朱利安的眼光還在承昊的下半身上打轉轉:“……尉禦會對未成年發育不良的小孩子感興趣?”


    “你,你,你說誰發育不良?”承昊被戳到痛處氣得舌頭都打結,“我22了!”


    “22?”驚訝的難以置信的絕對懷疑的表情,“怎麽這麽短?!”


    承昊臉成豬肝色做出撲過去掐死他的預備動作。


    “你對他做了什麽?他居然讓你在他床上過夜……那個有潔癖的男人從來不許任何人碰他的床……”


    “是嗎?”這倒是聞所未聞,哪個世紀的小道消息啊。


    “你是不是用了什麽妖術來詛咒他?!”


    “拜託你個死老外用詞注意點!”


    承昊的怒吼蓋過門外的腳步聲。


    “昊昊,你在和誰說話?”疑惑地推門進來,尉禦在看到坐在自己床邊的男人以後臉色立刻變得鐵青:“朱利安!誰準許你把你骯髒的屁股放在我床上的!”


    朱利安聳聳肩,一副“我就說吧,他有潔癖”的表情,下一刻就被尉禦拎起來狠很地丟在地上。“鬼曉得你的褲子幾天沒洗了在哪些噁心地方坐過!昊昊,你先起來,我換張床單!”


    承昊張著嘴任尉禦把他裹在被子裏抱起來放到椅子上,然後手忙腳亂地帶著嫌惡的表情換床單。


    這樣的尉禦倒是頭次看到,以前和他在一起……記得自己曾經和衣躺在上麵連鞋子都沒脫,他也沒把自己怎麽樣啊(其實是怎麽樣了,隻不過單純的承昊已經忘記那慘痛教訓了,不長記性的傢夥--)


    *****


    坐在餐廳裏在極惡劣氣氛下進餐的三個人。


    男主人麵色不善地坐在兩個一邊扒拉飯菜一邊用眼神互相廝殺的人當中,那倆傢夥從剛才開始就像一雙鬥雞一樣彼此鬥誌昂揚。


    “朱利安你怎麽會突然回來。”尉禦有點疲憊地揉揉太陽穴。


    “當然是因為想念你了。”朱利安瞟了一眼耳朵刷地豎起來的承昊,責備地沖著尉禦:“結果回來就發現你居然和一隻貓勾搭上了。”


    尉禦一手按住正蠢蠢欲動的霸王貓,無奈看向朱利安:“沒來得及通知你我很抱歉,他是我愛人。”


    朱利安冷眼看著正拿飯碗欲蓋彌彰地擋著臉但還是擋不住一臉得意傻笑和貓屁股式紅暈的承昊,無情潑下冷水:“他根本配不上你。”


    “哪裏配不上了?!”這回尉禦沒能按得住他,承昊猛地把碗往下一砸,發作道:“你以為許尉禦什麽好貨色?!我配十個他還多出那麽老大老大一截呢!”


    尉禦臉色發暗,好容易忍住沒有發作。


    看完笑話的朱利安冷冷做總結:“一看就一臉很蠢的樣子。”


    在承昊“豁”地站起來的同時尉禦說話了:“朱利安,選擇誰是我的自由,你可以保留個人意見但我不允許你幹涉。”


    “尉禦,和這種水平的傢夥在一起,你很侮辱像我這樣的舊情人啊。”


    承昊一下臉色鐵青地瞪著他,眼神從原先的挑釁完全變成警惕和敵視了。


    朱利安也推開椅子站起來,他一站直就真的高低立見分曉,連高大的尉禦都要比他矮上半個頭,中等身高的承昊自不用說。一中一西倆男人忽略高度差頑強的對峙讓尉禦無力地放下筷子。


    “喂,小矮子,我可是第一個碰尉禦的男人呢。”朱利安以俯視的姿態宣稱道,“多年前他是什麽味道的你不會有機會知道哦。”


    承昊直直看了他半天,胸脯起伏了一會兒,突然異常平靜地:“很抱歉啊,我會是尉禦的最後一個男人,多年後他是什麽味道你也永遠沒有機會知道了。”


    “尉禦,我先去洗澡,你聊完就上來睡吧。”


    尉禦應了一聲,望著承昊慢慢走上樓梯的身影,無奈地敲敲桌子:“朱利安,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這樣。你對我早就沒興趣了不是嗎?又不是為我而戰為愛情而戰你刺激他幹什麽?你是不是想讓我接下來幾天都上不了他的床,無處發泄活活憋死啊。”


    “我和他八個字犯沖。”


    “把‘個’字去掉。”尉禦不耐煩地糾正,“這什麽破理由。”


    “討厭就是討厭還需要理由嗎,他也不見得對我就客氣。”


    “那是因為你先招惹他。承昊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要不是你亂說話他哪裏可能這麽鋒芒畢露?你好端端突然跑出來和他作對幹什麽啊?!”


    朱利安豎起手指做了個stop的手勢:“停,尉禦,你說得這麽快我不大跟得上。”


    緩緩點了根煙,他繼續對著尉禦瞪人的眼神:“我們這麽多年朋友,你是第一次認真和我生氣?就為了他?”搖搖頭,接下去說:“你竟然如此失控,尉禦,我不喜歡你這樣,上一次離開你之前你不還是那麽理智清楚的人嗎,為什麽現在會變得這麽沒有自控能力。我討厭你失常的樣子,更討厭讓你失常的人。”


    吐了個完美的煙圈,朱利安用手指把圈弄破:“第一次看到你床上有別人,第一次聽到你介紹說‘是我愛人’。尉禦,我覺得不安,不是嫉妒,是因為感到危險。”


    “不知道你在擔心什麽。”尉禦輕笑一聲,“我不認為愛上一個人是冒險。”


    “愛情不是危險的嗎?”


    “朱利安我沒空和你談論哲學,承昊是我最重視的人,所以做為我的好朋友你不應該針對他,那等於為難我。”


    “那你呢?”


    “嗯?”尉禦迷惑了一下。


    “你也是他最重視的人嗎?”


    “當然。”


    “嗬嗬。”朱利安笑笑,“愛情果然讓人變得愚蠢。”


    “好了,朱利安,要在我家留宿就不要惹我不高興。”尉禦轉頭往樓上走,突然又回頭補了一句,“也別欺負承昊。”


    *****


    回到臥室的尉禦看到承昊正穿著睡衣坐在床上看課本。從那次告白過後他原來的房間就成了擺設,尉禦也自作主張地把他的書啊cd啊什麽的全搬到自己臥室來。雖然尉禦一向堅持休息和工作的場所要涇渭分明,但又不能容忍自己在床上慾火中燒的時候承昊坐在隔壁書房裏把心思放在那堆破書上,於是再次破例允許承昊在臥房裏做功課,吃不到起碼看得到,何況也方便他隨時搞偷襲。


    “洗過澡了?”尉禦心懷鬼胎地躺到承昊身邊,摸摸他濕漉漉的短髮的小腦袋。


    “嗯。”承昊頭也不抬。


    伸手把纖瘦的軀體抱進懷裏,見沒有反抗,就把頭埋到散發著沐浴露清香的細嫩脖頸裏,輕輕舔了舔:“身體好點沒有?”


    “不要鬧……我還要看書。”承昊臉紅是出於條件反she,推開尉禦的力氣倒是不小。


    “為朱利安的話不高興,嗯?”


    “才沒有。”


    “別裝了,吃醋就說出來啦,我喜歡聽啊~~”


    “少做夢。”承昊再次摔掉搭上他肩膀的手,“你以為我是傻瓜啊,聽他隨便說說就女人一樣亂吃飛醋,看他也一副對你興趣缺缺的樣子。”


    “你腦筋倒清醒。”尉禦苦笑了一下,有種被打擊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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