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青想,這也怪不得花翎與花青玄吧?誰讓他綁架了自己呢?不過看司冥不是能講通道理的人,便住了口,開始盡量找個舒服點的姿勢準備睡覺。


    本來深秋夜裏已經有點涼了,這司冥的懷抱倒像是火爐,溫暖的很,沒有辦法的叢青隻得把司冥的懷抱當成床,因為越夜深越冷,便越來越往他懷裏縮,幸好他選對了地方,糙地還沒硬到讓人難以忍受的地步。


    司冥看叢青因為冷不停地往自己懷裏擂,額上青筋不停跳動,幾乎要把那小鬼扔出去──作為殺手他一向不喜與人親近,但在稍稍推遠後發現那個小鬼冷的打戰,怕讓他受涼了,過兩天貨物交不出去──他還記得前幾天他在花青玄那兒剛得過風寒,可不能再得了,於是隻得低咒了聲,又把他拉了回來,脫下自己的外衫,蓋在他沒被自己懷抱包住的地方,又將手搭在他的背上,將運行於自己體內的真氣也在他體內同時運行,好讓他舒筋活血,不會感到寒冷,一邊幫叢青暖和身體一邊暗罵自己接這宗活是找罪受,以後別說是一百萬,一千萬也不幹。


    真氣護體顯然舒服多了,那叢青沒再感到寒冷,便停止了尋找熱源的動作,安靜了下來,一覺舒服地睡到天大亮,隻可憐司冥由於被叢青壓著,連動彈一下活動下身體都不行,一夜下來,壓得好不難受,待叢青睡醒了從他腿上爬起來時,他的腿都快斷掉了,要不是有真氣遊走,估計真的因血流不暢斷了。


    叢青微有些心虛地看著司冥皺緊了眉從地上站了起來,甩甩手甩甩腳活動著,心裏安慰道:反正又不是他想睡山林的,還不是他不給自己找宿處的緣故,不過這傢夥真是暖爐,他原以為自己會睡的很冷,但是隻冷了一會兒,後來好像就沒感覺冷了,甚至還感覺暖洋洋的,說不出的舒服──那是可憐的司冥幫他用真氣護身的緣故。


    司冥活動好了身體,就到叢青身邊,道:“休息了一夜,睡好了吧?睡好了那就上路吧。”


    看叢青眨巴眨巴眼睛沒走動的意思,司冥皺眉,想起了他昨天摔斷的腿,於是便道:“腿還疼的厲不厲害?要是不厲害,那你就自己走,別整天讓我背著你。呆會你走累了,我可以考慮背背你。”


    叢青的腿摔得沒有胳膊厲害,經過昨天下午到現在,再加上司冥的傷藥作用,已經不怎麽疼了,要說走一會兒也還行,不過叢青眨巴眼睛的意思不是這個啊!於是便一邊慢悠悠跟在司冥後麵走一邊道:“呃,麵具大哥……”


    “你叫我什麽?”司冥聽到這個稱呼,不由眯起眼瞪那隻小綿羊。


    小綿羊瞪大了杏眼,無辜地道:“你不跟我說你叫什麽,但是我們說話的時候總得叫名字吧?你右邊臉戴了麵具,我就叫你麵具大哥,不行嗎?”


    司冥頭上黑線了下,然後道:“就我們兩個人,哪需要什麽稱呼,有話直說就行了!”


    “可是有時候在突然說話前,我習慣先叫一下人名啊!”叢青眨了眨眼,道。


    “……”司冥懶得跟這小鬼爭這些沒營養的話題,隻道:“你叫我有什麽事嗎?”


    “咱們什麽時候吃飯啊?還有……我起來後連臉都還沒洗呢,這也太邋遢了吧?你帶我到河邊幫我洗個臉吧。”叢青抱怨道。他一般每天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洗漱,還從沒這樣臉都沒洗就到處跑的呢。


    “這兒離有人煙的地方還有點遠,等到了我再帶你去吃,至於臉也到時再洗吧,這附近雖然有條小河,但還要鑽山林,帶著你太麻煩了。”司冥道。


    “誒?你昨天不是說住客棧會讓花翎他們找到我嗎?那你今天怎麽肯帶我去吃飯了?難道酒樓不怕他們看到嗎?”


    “誰說帶你去酒樓了?我這附近有個認識的老爹,我帶你去他家蹭頓飯。”


    說是認識的老爹,其實是他的眼線,做殺手如果情報搜集得不全那是不行的,萬一沒把任務對象了解清楚,很容易出現失手甚至殞命的事。


    第二十一章


    叢青聽了他的話,額頭黑線了,道:“既然到別人家裏,更不能不洗臉就過去了……”


    司冥皺眉,道:“我說可以就可以,你羅嗦什麽!”


    強製命令果然讓叢青閉嘴了,不過半晌小鬼又有問題了,站在那兒不走了,道:“我走不動了,你背我。”


    司冥直想罵娘,可是打又打不得──怕打壞了,罵吧,這小鬼還挺能嚎喪,吵得死人,沒得辦法的司冥隻能被叢青吃的死死的,上前把他撈到背上,展開輕功,急速前行。


    叢青並不怎麽喜歡武人,覺得他們太野蠻了,動不動就用拳頭說話,還容易揍人,這點也讓他害怕,不過也不是完全不喜歡,比如武人的輕功,他就挺喜歡的,特別是司冥背著他疾奔的時候,感覺在飛行一般,所以不同於司冥繃著臉,叢青樂得很。


    司冥快速前行,於是不過片刻便到了目的地,將叢青放下來。


    那是個普通農家模樣,很難讓人聯想到那是司冥的暗哨。


    司冥上前有節奏地敲門,這是一種暗號,不多會院門“吱呀”一響,出來一個老人家。


    那司冥便上前打招呼道:“秦老爹,我今天帶個朋友過來蹭頓飯。”


    司冥這樣說,秦老爹就知道司冥讓他別暴露身份,要做尋常農人的模樣,於是便笑嗬嗬地道:“我說一大早的是誰呢,原來是小六啊,快進來快進來!”一邊熱情地將司冥和叢青讓了進來,一邊道:“你可有陣子沒來了,最近還好吧?”


    原來綁匪叫小六,叢青心下暗忖。


    卻說司冥以前在族裏排行老六,所以當時與老秦交代過,有外人時,稱呼他小六即可。這便是當下老秦稱呼他小六的原因。


    那司冥聽了秦老爹的問候,邊點頭邊道:“托福托福,一切都好。──有勞老爹打點水過來吧,我跟我朋友都還沒洗臉。”


    臉都沒洗的話司冥說的毫不臉紅,倒是叢青頗有些尷尬地向老人家笑了笑,幸好秦老爹並不介意,不多會便打來了水,司冥幫手受傷了的叢青隨意洗了下,便吩咐他到外麵候著,他要洗臉了。


    反正這裏是他的地盤,他也不怕叢青會逃跑,所以不像以往那樣,點上叢青的穴道,然後再自己到一邊洗漱。


    而不讓人看他洗臉,這是讓叢青感到最奇怪的地方,臉有什麽見不得人嗎?戴著麵具也就罷了,連洗臉還不讓人看。


    於是叢青眼睛骨碌碌轉了轉,便猛地推開了門,道:“我手不方便,你幫我束髮吧……”還未說完,看到司冥轉過來的頭,便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叫:“鬼……鬼啊!!”


    正在洗臉的司冥不耐煩地塞了個蘋果到他嘴裏,鳳眼裏滿是怒火,道:“叫什麽叫!沒見過毀容的人啊!既然怕見的話,怎麽不聽話地推門進來,看到了怪誰?!”


    司冥原本戴著銀質麵具的右臉,原來如此可怖!


    那是一張明顯被燒傷了的臉,臉上皮膚因燒傷而糾結,粗糙的皮膚以及暗紅的疤痕跟左臉的麵如冠玉形成鮮明的對比,看起來更顯恐怖。雖然可以看得出來那是很久之前的傷痕了,但此時看到,仍讓人不敢直視,心裏想著被燒時司冥該有多麽地痛。除了痛,還有難過吧,看看他左邊的臉可想而知,如果不是毀容,司冥該多麽俊美,而變成了現在這樣,司冥心裏該有多難過!叢青甚至能原諒他當殺手──兩人閑聊時司冥雖沒跟他說名姓,但是他的工作內容倒是說過,當時說的原因是想嚇唬叢青,讓叢青聽說他是一個殺人狂魔後因害怕而老實點,當然效果顯然不怎麽理想罷了──的心理了,突遭慘事,性情大變,變成了殺人狂魔,想殺人泄泄恨也是很有可能的,要是換了自己被毀成了這樣,不發瘋才怪。


    在最初脫口而出的鬼叫之後,等冷靜下來了,更多的卻是內疚。


    “抱歉,我不該不聽你的話,推門進來。被別人看到了你的樣子,你一定很生氣很難過吧?你……你不要難過啊,其實容貌沒什麽的,你功夫那麽好,我羨慕得很,要是我也像你那麽強大,就不會被人欺負了。也不要生氣啊,頂多我不再看你就是。”


    司冥看叢青低著頭不敢看他一眼,咕噥咕噥地懺悔,冷哼了聲,也不戴麵具了──反正已經被叢青看到過了,戴不戴也無所謂了,整天戴著麵具也難受──道:“不看我,是怕看我吧?”


    叢青聽了這個話,趕緊抬起頭,直視著司冥的鬼麵,道:“不不不,你……你誤會了,我是怕你不喜歡別人看你的臉所以才不看的,不是怕……”


    其實本來是有一點點怕,但是一想到司冥的可憐,同情心泛濫之下,也就覺得沒什麽可怕的了,所以並不怕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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