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這請柬是送給華鼎武一人的,武管事可能當時就扔到不知道什麽犄角旮旯裏去了,不過這裏麵多了唐申的名字,就不得不讓武管事重視一下,巴巴地親自送了過來。


    果然,華鼎武接過請柬後的臉色越發的冰冷陰沉,縮在他懷裏的唐申好奇地伸頭去看,果然上麵找到自己的名字,笑了笑說:“真是要辜負他們一番好意了,我是絕對不參加的。”


    華鼎武聽了這話,身上的冷氣就散發得少了一些,放下請柬擁著唐申道:“你身子不好,這些應酬就不要去了。”


    “就算身子好我也從不應酬這些。”唐申打了個哈欠靠在他肩上說:“這些應酬我向來也都是丟給大哥和父親的,我不喜歡那些。而且我現在養著病呢,更出不得門。”


    華鼎武輕笑,雖然他並不讚同唐申參加,但若唐申真的想去,華鼎武還是會帶他去的。現在他自己就不想去,自然是稱心如意。對武管事說:“送信的人呢?”


    “已經走了。”


    “讓人準備些禮品,那天我自會到的。”


    “是,二爺。”


    等武管事走了,唐申抬頭擰起眉看他:“你要去?”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見唐申仍然一臉的不讚同,華鼎武笑道:“放心,他們不敢拿我如何。”


    唐申張了張嘴,最終還是點頭說:“那你小心些。”


    華鼎武心中暖暖的,低頭在他臉上親了一下:“我會速去速回,不耽誤你睡覺。”


    唐申的臉再次火紅一片,狠狠瞪他一眼轉頭不理他。視線落到桌上的請柬上,唐申愣了一下問:“你說,他們為什麽要請我?我與他們很熟嗎?”


    華鼎武皺著眉,他覺得唐申的名字出現在上麵,與其說是示好,不如說是警告。華鼎武原本是沒有弱點的,即使是家人也有足夠自保的能力不需要他擔心。但現在有了唐申,一切就不一樣了。他很珍惜他,很想保護他,更想霸占他,所以,不容人覷視。


    而這請柬上寫了唐申的名字,看起來有一種“我們知道他的存在,我們隨時可以對他怎麽樣”的感覺來,讓華鼎武份外不爽。心中想著,手上就漸漸地將人擁得更緊,板著臉說:“一群跳梁小醜,還以為無所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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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申看到他冷硬的臉上難以掩藏的一抹擔心,乖順地說:“最近,我會經常和華大人在一起的,你是公事辦完,也早些回來陪我。”


    華鼎武看著唐申寧靜的臉龐,一點點放鬆了下來,低頭去尋他的唇,恨不得將他吞進肚子裏才能放下心來。


    得到消息的林晉笑了笑,揮手讓人退下了,將站在旁邊給自己研墨的徐禎卿擁到懷裏:“這唐家二少爺真是有本事,竟然能把華鼎武迷成這樣,也不見他比你漂亮呀,怎麽華鼎武看不上你呢?”


    徐禎卿低著頭沒有說話也沒有動,順從地靠著他。林晉曾經想將自己“贈與”華鼎武,但華鼎武冷哼一聲不屑一顧,最後他被送給了錦衣衛指揮使,那個中年男子折騰了他幾日後將他又還給了林晉。這樣的日子,徐禎卿已經習慣,已經麻木了。


    林晉見他沒有什麽反應皺了下眉,捏著他的下巴抬起來冷哼道:“怎麽,不高興陪爺?”


    徐禎卿麵無表情,感覺下巴上的力道越來越緊後才輕輕地說:“唐申漂亮溫柔又有計謀手段,不是我可以比擬的。”


    林晉笑著在他唇上親了一下將他放開,手指點著桌子:“華鼎武太當自己是個人物了,毛頭小子一個,依仗著父親的地位與皇上的寵信,不斷地給我們林家小鞋穿,真是給臉不要臉了。他華家想和我們林家鬥,還早了幾十年。他若仍不知好歹,我少不得也要給他點教訓。那孩子是他心頭好,若不能保護好了,說不定哪天就成了人家的掌心玩物呢。”


    徐禎卿心中一緊,卻沒有說話。在林晉的眼中,他們都隻是玩物,區別不過是漂亮些討人喜歡些而已。所以為了威懾華鼎武,隻拿唐申開刀,在他看來其實已經是很給麵子了。可是這個男人沒有心,他不能理解玩物與愛人的區別,所以他不明白唐申對華鼎武的意義。換作以前,徐禎卿會提醒他這一點,但現在……


    林晉看了身邊的男人一眼,笑道:“說起來,你與唐家兄弟還是熟識的吧?”見慣了徐禎卿沒有什麽表情,林晉過去捏捏他的臉笑著說:“可不要把這個消息透露出去哦,聽話,嗯?”


    徐禎卿心中冰冷,乖乖地點頭。林晉笑著攬著他的腰撫摸,卻見一個小子過來:“大爺,老爺回來了,讓您去書房一趟。”


    “知道了。”放開他,林晉再親他一下抬腳走了出去,徐禎卿獨自站在這個書房裏,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冷冷一笑。


    京城的這些事暫且不提,唐申的信由祝允明派人很快送回了吳縣交到了唐寅的手上。


    接到信的唐寅還有些奇怪,自己剛剛到家不多久,怎麽弟弟就來信了?難道是有什麽事?想到弟弟的身體,唐寅嚇得連忙將手中的孩子塞到丁氏的懷裏,接過信快速地拆開。


    看著那一筆工整嚴謹的字,唐寅隱約覺得弟弟應該是沒事的。狐疑地仔細看完,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自己那個表弟,竟然在京城碼頭當苦力?


    “怎麽了?可是小叔有什麽事?”丁氏對將丈夫從牢裏救出來的唐申非常感激,知道因為這件事害得唐申病重更是愧疚,知道是唐申的來信,也忍不住關心。


    唐寅笑笑說:“沒有,他說他身體好了許多。是在京城遇到了一個熟人。”


    “熟人?”


    “是我家的一個表弟,你應該知道,徐家的。”


    丁氏也是長州人,當然知道徐家的事,忍不住地眼神中就有些鄙夷。不過聽說唐申在京城看到他倒是有些奇怪:“是那位徐家五少爺嗎?他怎麽在京城?”


    “我也不曉得呢。”唐寅歎息一聲搖搖頭,拍拍她的手:“我去見見母親。”


    丁氏點頭送他出門。她自然知道那徐顯是邱氏的侄子,但畢竟是表親,自己一個嫁進來的媳婦不好打聽得婆婆娘家事,若是婆婆主動告訴了或許還好,但現在還是不能往上湊。


    邱氏正在和唐廣德說搬家的事,兩人原本是不想搬的,一聽說小兒子病重,立刻就沒有二話了!隻是這麽一大家子,可不是說搬就能搬的,少說也要準備個幾月。而且京城裏一時也沒有地方讓他們住,這萬事還得有個計劃才行。


    知道兒子來了,兩人忙叫了進來。唐廣德笑道:“寅兒,你兩個兒子的名字可取好了?咱們宗家的祠堂在吳縣搬不走,總不能進了京城再給兩個孩子取名字,再跑回來入譜呀。”


    唐寅笑著說:“名字已經想了一些,回頭拿來與爹娘看看,請父親做主挑兩個好的。”唐廣德笑允。


    邱氏看到他手中的信眼睛一亮:“可是申兒來信了?”


    “是。”唐寅遞上信,邱氏和唐廣德連忙湊過去看。


    一看完邱氏就驚呼出聲:“他見著顯兒了?”


    唐廣德是不太喜歡那個丟了臉的孩子的,但想到一個嬌生慣養的少爺竟然在碼頭做苦力也著實覺得他有些可憐。就歎息一聲說:“徐夫人這兩年纏綿病榻,唯一念著的就是這個不知所蹤的兒子。如今有了他的消息,也就是救了她。寅兒,速速派人將這個消息給徐家送去吧。”


    邱氏想到自己的姐姐就忍不住流了兩滴淚,拿帕子拭了輕聲道:“我這個姐姐是個苦命的,兩個孩子沒一個省心。欣兒雖嫁為人婦,卻連著失了兩個孩子,好不容易有了個兒子才算是在夫家安生立命。顯兒又是這般的不成氣。唉,真不知道是遭了什麽孽喲。”


    唐廣德拍拍她的手說道:“你也不要難過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你擔心人家的子孫不如擔心你自己的,京城還有一個等著你照顧呢。”


    邱氏想到唐申立刻不哭了,把信來來回回看了幾遍說:“這孩子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你說好好的怎麽就病成這樣了呢?好在這看著是沒事了,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我也不活了!”


    唐寅哭笑不得:“娘,您說什麽呢,申兒沒事的,有太醫照看他,哪裏還有什麽三長兩短的。您快呸幾口,這話讓申兒知道了他又該不依了。”


    邱氏笑著點頭,還真的就呸了幾口。讓唐寅去安排人送信,她自己立刻寫封信給姐姐。


    而徐夫人在拿到信看完,尖叫一聲暈過去,醒來後掙紮著下了床和徐老爺打了一架。徐老爺知道消息也呆了,他將兒子送到京城後不久就失了音訊,也急了尋了幾年,心裏隻以為他死了,但因為夫人病重不敢告訴。沒想到今天竟然得知他在做苦力,心疼後悔淹沒心口苦不堪言,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嫡子。


    不敢耽擱,徐老爺讓大兒子帶人火速趕往京城,帶徐顯回家。


    而此時的京城華府門口,一個穿著布滿補丁衣裳的男子在華府門口探頭探腦。幾個守門的護院都緊緊地盯著他,武管事說了,一切可疑的人均死死地盯牢!


    那男子拿手在褲子上擦了兩下,似乎是要擦掉手心什麽東西,然後抬頭挺胸地往華府走。但在四個護院的殺氣中不敢走得太近,隻遠遠地吼:“我要見你們府上的二少爺!”


    幾個護院差點笑噴,咱們二爺是你想見就見的?老爺想見還得看二爺有沒有時間呢!這人是哪裏來的瘋子?


    當下也懶得和他說話,直接就要趕人。那人嚇得往後跑了幾步,又回頭叫:“我是……我是你們府上客人的親戚!我要見你們二爺!”


    幾個護院更加警惕,武管事說了,最近最要小心保護的人就是唐二公子。而他們府上現在兩個客人,一個就是唐二公子,當然,人家現在也可以說不算客人了。幾個護院立刻攆上去要抓了他來問話,但那男子嚇得尖叫一聲調頭就跑,竟然跑得賊快一會就不見了人影。


    幾個護院不敢離開位置,追了一會見追不上隻好回來,瞪著眼睛等他再來。


    可那男子並不敢再上來,隻遠遠地偷看,見那四個凶神惡煞的護院一直在,更是縮著不敢冒頭。結果肩上突然被人一拍,嚇得他跟蝦米一樣跳起來回頭去看,就見一男子笑眯眯地看著他:“小兄弟,你剛剛,說你是華府上哪位客人的親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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