幔帳下傳來無法壓抑的呻吟和抽泣的聲音,隨著另一人喘息聲加重而不斷攀升,最終化為一聲急促的尖叫,然後一切歸回平靜。


    林晉的笑聲很舒暢,看來心情不錯。他摸著身下男子精致的容顏,湊到他耳邊輕聲問:“今天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呢,在想些什麽?”見他好一會沒有回答,仍然在輕輕地喘著氣,懲罰性地在他脖子上咬了一下,“因為那個唐寅和文壁?”


    徐禎卿的眼睛慢慢地睜開,定定地看著身上男子俊美的臉,又慢慢地閉上,卻張口說話了,“不是,隻是通過他們想起一個舊友。”聲音沙啞,顯然剛剛的行為對他的聲帶有了不小的傷害。有些疲憊地推開壓在他身上的男人:“時間不早,我要回去了。”


    林晉卻伸手將他拉了回來重新塞回了身下,已經清明銳利的眼睛直直地對著他的:“怎麽,有了新歡,就想拋棄舊愛了?”


    徐禎卿無奈,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些什麽。他隻是看到了那兩人,回憶起了在唐家的一些生活片段罷了。那種放鬆又悠然的生活,不是誰都有機會去擁有的。自己曾經也可以擁有,卻放棄了,不過現在已經說不清自己是否在後悔。所以看到兩人,有些恍惚而已。


    放棄掙紮乖乖地依靠著他,將臉埋到他的懷裏去,悶悶地說:“他們並不喜歡我的,你不要胡思亂想。”


    林晉伸手擁著他,撫摸著他光滑的脊背,徐禎卿在他一下一下的撫摸中慢慢地說:“我隻是有些奇怪唐寅為什麽來參加會試而已。他並不喜歡的,他弟弟也不同意他來。”


    “他弟弟?”


    “嗯,唐寅不夠精明,雖然是嫡長子,當家的卻是他弟弟。他們家在吳縣過得非常平靜舒服,不貪權不戀勢。兄弟兩人中了舉後就沒有再考的打算,所以見到唐寅,我有些意外。”


    “倒確實有些像你所說的。他來京城後,聽說一直就在四處遊玩,或給人畫畫寫字,倒是沒有認真參加過幾次詩會,也沒有見他到誰家門前去請個安問個好的。與其說是來參加會試,不如說是來京城遊玩的。”


    徐禎卿心想,肯定是唐申警告過,唐寅才會這麽安分吧,他原本很喜歡參加詩會的。正想著,突然感覺男人的手又摸到了腰下,連忙伸手抓住:“不要了,我也該走了。”


    “今天留下來。”林晉不管他的拒絕,翻身壓上他吻住。


    而唐寅也沒有再和徐禎卿見過麵,事實上從那以後,他和文征明就以閉門讀書為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閉關了,求字求畫的人都擋了回去,任何人都不見。


    這其中自然就有張靖宇,唐寅對這位張靖宇並不討厭,但想到弟弟的話,還是決定暫時不要見麵為好。他隻是來會試的,會試完了就要回家了,哪怕悶一點,隻要能平安回去就行!最近的一切都讓人感覺非常不吉利,唐寅不想參合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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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讓張靖宇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是哪裏惹到他了。畢竟是唐申唯一的哥哥,張靖宇不想與唐寅壞了關係,但唐寅的理由很正當,他一時也沒有時間管他們,隻好暫時放開不提。他剛到京城不久就得了進宮當侍衛的差事,雖然還隻是個三等侍衛,但他相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升職。所以天天除了工作,還有許多其他的人情交道要處理,也非常忙碌。


    日子很是平靜是來到了會試當天,唐寅穿得厚厚的,拎著籃子,帶了一個簡單的包裹,排著隊被細心檢查後,走進了考場。


    一樣是小小的號房,關上門後黑暗陰冷。鑼響後,試卷從門上塞了進來,唐寅小心地展開,看了題目後,冷汗刷地下來了。


    唐寅的記性很好,他分明記得,這道題目,在那日的宴席上,有人提起過。這麽冷僻的題目都能被一字不錯地提出來,分明就是有問題的!唐寅一時間隻覺得頭暈目眩,恨不得立刻就敲門出去告訴主考官,可他又不敢。隻好小心地研好墨,有些顫抖地拿起筆,開始寫卷子。可筆下到底寫了什麽出來,唐寅卻已經沒有心思去想了。


    而另一個號房裏的文征明,則是同樣的一頭冷汗。心裏百轉千回七上八下,卻一時也想不出什麽好主意來。也隻有繼續寫卷子了。畢竟他們還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有人泄題,現在大驚小怪,反而可能惹禍上身。三年一次的會試,文征明不想就這麽錯過。


    可三天後,第二張卷子,再三天後的第三張卷子,讓唐寅和文征明有些無處下筆的感覺。三道題,他們竟然都聽過!


    文征明拿筆的手顫抖得寫不了字,腦中警中長鳴,感覺肯定要出大事!


    於是,當會試結束,兩人出了號房,看見對方的眼睛裏都有著濃濃的驚慌。


    唐申是在會試結束後沒幾天收到信的,送信的人竟然是他派去給唐寅的護院之一。他坐船南下,到了蘇州後日夜兼程地打馬趕回,將信送到了唐申的手上就暈過去了。唐申立刻手腳冰冷,示意陳管家將人送去照顧,慌忙拆了信從頭看到尾。


    唐寅和文征明同時寫了信,塞得滿滿當當的信封裏詳細地寫清楚了整件事的前因後果。唐申的眉頭狠狠地皺了起來,轉身看著方行舟:“方大哥。”


    方行舟靜靜地看著他,眼神堅定而溫和,笑著說:“二爺,你有什麽吩咐就說吧。”


    唐申點點頭,把信遞了過去。方行舟看完,呼吸都放輕了許多。小心地看著唐申:“二爺……這……這可是大事!”考題被泄露,而且還是新帝登基後的第一次會試,這麽嚴重的事,皇上肯定不會放過!好在大爺並沒有參合,但畢竟是那場宴會的客人之一,若是不小心,說不定就會萬劫不複!


    唐申揉著太陽穴一聲接一聲地歎息,隻覺得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的,尤其是頭和胃更是疼得快要絞成碎片了!深呼吸兩下讓自己平靜一點,抬頭看向方行舟的時候臉上卻是慘白一片的:“方大哥,我知道你剛新婚,這個時候與杏娘分別……”


    “二爺你不要說了!這事隻有我去辦才行,請允許我在賬上多支些銀子。”


    唐申點頭:“你先去支三千兩銀子,賬上一時能湊到的最多估計也就這個數了。你再找兩個人跟你一起去,不管怎麽樣,能保住大哥和文兄的性命就行!我馬上就去準備上京與你們匯合。”似乎說得太急,唐申有些喘,伸手扶住了桌子穩了下身子。再開口,聲音卻已經有些沙啞:“這事其實並不一定會像我們以為的那樣發展下去,畢竟是否真的泄題,還要看事情是否敗露,朝廷是否有所行動。而且再怎麽說,大哥和文兄肯定是無辜的。”


    方行舟有些擔心地看著他,卻沒有多說什麽,隻應了一聲:“是,二爺。”


    方行舟帶著兩名護院同行,唐申讓賬房盡快將大筆的銀錢支出來,給三人備了馬打包了行李,立刻送他們出了門。


    然後,唐申轉身進了後院。


    唐廣德正在思考兩個孫子的取名問題,大兒子馬上要回來了,他準備多取幾個名字,然後由兒子來定奪。邱氏和丁氏一人抱著一個,心情很好地談論著養兒經。


    唐申就在這個溫馨的時候走了進來。


    唐廣德正要笑著讓兒子過來商量名字,抬頭看見唐申搖搖晃晃臉色難看的模樣嚇了一跳,邱氏也是立刻把孩子塞給了冬月站了起來:“申兒,怎麽了!”


    唐申扶著門框深呼吸兩下,站直了身體冷靜地說:“我要上京去。”


    聽說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丁氏直接眼前一黑暈倒過去,邱氏也搖晃了幾下被丫環們扶住了。唐廣德臉色青白,握著兒子的手臂顫抖地問:“你大哥……他會不會……會不會出事?啊?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唐申回握著他的手,冷靜地說:“爹,我會立刻上京去,無論如何,我不會讓大哥出事的。不過我一走,家中隻剩下你們,萬事要小心些!大嫂,你帶著孩子暫時先回娘家去吧,兩個孩子都是大哥的骨肉,不管你偏疼哪個,現在都要小心照顧著。”


    剛剛醒過來的丁氏緊緊抱著兩個孩子的繈褓,眼睛瞪得大大的拚命搖頭:“我要在這守著!夫君一定會回來的!他答應過我會平安無事的回來的!”


    唐申愣了一下,點點頭說了句也好,又轉身對唐廣德說:“爹,這件事大哥並沒有牽扯進去,我想最多也就是吃點苦頭,性命肯定是無礙的。我上京去,會盡可能讓他早點脫身,你們不要害怕。大哥信中也說了,他和文征明並沒有考得很好,不要緊的。”


    唐廣德感覺三魂七魄這才歸了位,人也清醒了些,鬆了口氣摔坐在椅子上。唐申嚇得不輕連忙過去扶他,唐廣德拍拍他的肩示意自己沒事。看著兒子蒼白的臉,心疼得有些哽咽:“我是個沒用的,這個家竟然隻能要你撐著,你才多大呀。”


    “爹,你在說什麽,唐家難道不是我家嗎?”唐申笑了笑,拉著他的手輕聲說:“爹,大哥自小疼愛我,我不能看著他出事不管。隻是我上了京,不知道要多久能回來,家裏就要你們自己照顧自己了,您身子骨不好,可不要逞強。”


    唐廣德也輕笑:“爹省的,我們不會有事,你放心。”


    又交待了邱氏和丁氏,叮囑了陳管事,唐申這才帶著全家湊出來的上萬兩銀票,和永祿同喜以及兩個護院一起翻身上了馬。


    方行舟比唐申提前了兩天走,加上他們沒有什麽累贅,運氣又好剛好坐到快船,不過十多天就到了京城。而進了京後,馬上就得到了消息,會試考題被泄,皇上震怒,命錦衣衛全權徹查此案,所有參加會試的考生不許離京一步。


    方行舟一聽就緊緊皺起了眉,總覺得有些古怪。這案子說重也確實挺重的,但直接把錦衣衛拉出來卻是有些奇怪的。錦衣衛是為皇上查管大臣的特權組織,在泄題案沒有查出原因之前,讓錦衣衛直接插手很是有些怪異。一般來說,應該是查出是某大臣出了錯,才由錦衣衛接手才對。怎麽會一來就由錦衣衛接管了?


    但現在不是疑惑這件事的時候,方行舟振奮精神,迅速趕往唐寅的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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