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派的年輕掌門生得俊秀無儔,平日對著門下弟子總是一派正色,現下卻是這番截然不同的光景,眼角間帶了點旖旎,寬寬攏著衣衫的腰間線條隱約露著,有些誘人。


    隻是穆襄想著這個人剛才一直這副模樣和別人同處一室,心裏那陣酸意便翻了幾翻,驀地漲了起來。


    韓寒覺得穆襄的神情有些奇怪,但他才剛想開口,穆襄便說:“時候也晚了,我們早些休息吧!”


    說著便走過去牽了韓寒的手,把他往床旁帶了過去。


    韓寒的臉慢慢地紅了起來,紅到連耳根子都覺得發燙。穆襄見狀,親了親他的耳朵,接著彈指熄了房裏燭火,在黑暗中脫了外衣,接著攬著還是有些不知所措的韓寒躺到了床上。


    穆襄抱著韓寒,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


    韓寒還是不太習慣與人同床共枕,雖然早已經是那種關係了,但是每回當穆襄的胸膛貼到自己背上,從接觸的地方傳過來的一陣一陣顫慄,仍是讓他難以習慣。


    穆襄微涼的手指從韓寒的衣襟處緩緩地探了進去,但才觸碰到韓寒的肌膚,韓寒便輕輕顫抖起來,不自在地扭動著。


    “別……”韓寒低聲說。


    生澀的動作觸動了穆襄的心,穆襄遊移碰觸著韓寒胸膛和小腹的肌膚,感受著如凝脂般的滑潤,問著:“不行嗎?”


    隔了一會兒,韓寒才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明天一大早就要帶金花下山,讓他熟悉派內事務,所以不能……不能……”


    若是折騰一個晚上,明日肯定會十分辛苦,而且金花兒那是什麽人,人家可是打小歷經風月情事的,要真是做了,若被金花察覺肯定會被取笑。韓寒臉皮薄,自然不想在弟弟麵前丟臉。


    穆襄沒想到床笫之間竟又聽到金花這個名字,揉著韓寒茱萸的手指一個不小心,重重揉了下去,惹得韓寒發出一聲呻吟。


    呻吟聲偏偏又是那麽好聽、那般勾人,穆襄心裏一個蕩漾,下腹一緊,聲音也沙啞了起來。


    他在韓寒耳邊低聲說道:“小寒莫不是不喜歡我了……”那音調帶著淡淡哀怨。


    韓寒一聽,心裏一驚,連忙轉過身來對著穆襄急道:“你說什麽啊!”


    滅了燈火的夜裏看不清楚對方臉上的表情,韓寒很是緊張,他隻看得見穆襄那對溫柔的眸子,於是緊緊盯著不放。


    穆襄低低嘆了一口氣,說道:“好了,我不鬧你了,睡吧!”他心裏千迴百轉的,最後萬般思緒終究化為一絲無奈,捱著韓寒閉上了眼。


    韓寒突然覺得似乎有些兒個對不起穆襄,他靠著穆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雖然想來想去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錯,明日的確是很多事情得忙,而且男子與男子間的情事若放蕩起來,明日能不能好好走路都不一定。


    可……他們是情人啊……韓寒想著,自己是不是不應該拒絕穆襄。


    穆襄閉上眼好一陣子,卻發覺韓寒還沒有睡著的跡象。他捉住韓寒的手,低聲說道:“快睡吧,很晚了。你不是說明日還要下山?”


    聽見穆襄的聲音並沒有生氣,韓寒又想了一下,才低聲應:“嗯……”


    “明日事情辦完便早些回來。”穆襄說道。


    “好……”


    接著,韓寒便被穆襄摟進了懷裏。韓寒把頭枕在穆襄胸口,聽著對方的心跳,胡亂想了些東西,而後慢慢地睡著了。


    隔日韓寒攜金花與幾名弟子一齊下了山視察山下商號。


    韓寒的寒山派不像穆襄的寫意山莊行號遍布大江南北,隻有幾間賣酒、賣布、客棧等等營收可供寒山派日常開銷使用的店鋪。


    韓寒這回便是帶著金花去看這幾間小店。


    “今天可能無法即時回去,晚上便在客棧過一宿吧!”韓寒看著天色這麽說。


    韓寒本來以為能一日往返,但沒料到的是帶著金花逛市集時,金花看著人來人往的街市起了點興趣,以致於他多花了點時間在陪金花逛雜貨。


    現下天已晚,他們便入了鎮上屬於寒山派旗下的客棧,要了幾間房,先做休息。


    出門在外一切從簡,韓寒於是和金花同房。稍做沐浴清洗之後,韓寒先上床休息,而金花則把今日買來的一堆東西全攤在桌上,一件一件地把玩。


    韓寒開口說道:“你以前沒逛過市集嗎?買了那麽多東西。”


    金花斜睨了他一眼。“你說呢?”


    韓寒想了想。“也對!”


    金花從小是在清明閣長大的,清明閣是個殺手組織,那地方的消遣除了殺人以外,大概就還是殺人了。


    “你常逛市集嗎?”金花問。今天韓寒帶著他兜小巷逛茶樓,他感覺韓寒對這個鎮似乎挺熟悉。


    韓寒說:“以前常和阿襄來。寒山派山底下最近的市集就隻有這裏,小時候阿襄隻要來寒山,我們就會跑到這地方來。”


    “你和穆襄是青梅竹馬?”金花問。


    “嗯!”韓寒說:“從小一起長大的。”


    “……”金花起了點興趣。“你怎麽會喜歡上他?”


    “啊……”韓寒臉上紅了一紅。“就……就喜歡上了……我哪知道啊……”


    金花再說:“誰先挑明瞭的?”


    韓寒紅著臉低聲說:“你沒事問這些幹什麽?”


    金花哼了一聲。“愛講不講!”


    就在這時,屋頂上突然傳來“喀”的一聲輕微聲響。韓寒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目光灼灼望著頂上。


    金花低聲說:“我去看看!”隨即便閃身出了門外,查探去了。


    俄頃,金花慢慢地回到房內,說道:“沒瞧見什麽異樣,或許是貓還是老鼠跑上屋頂了吧!”四處都瞧不見任何可疑跡象,金花雖然狐疑,但還是這麽說了。


    “嗯,那就好。”韓寒說道。


    畢竟身處江湖,有時難免和人結下樑子,如今自己與弟子們又在寒山派外,這點小心還是必須要有的。但待金花勘查過後,韓寒懸著的心也落了下來。


    金花凝神聽著屋外動靜,曾經是名殺手,他的五感比尋常習武之人還要敏銳上三分,即便方才沒有察覺到任何跡象,但他總有一種感覺,似乎有誰正在附近。


    金花想著,莫非是穆襄尋來了?但若是穆襄,卻也不可能不現身才是。


    眼珠子轉了一轉,心裏一陣計量,便開口續了前頭被打斷的話題,說道:“你還沒回答我之前的話。”


    “唉……”韓寒搔了搔頭髮,重新躺回床上。“真沒什麽好說的,不過就是這樣那樣,然後就成現下那樣囉……”


    “他先開口說喜歡你的?”照今日穆襄對韓寒在乎的模樣看來,似乎是穆襄喜歡韓寒多一些。金花猜想。


    金花無聊地挑了挑一根碧玉簪子。玉簪色澤溫潤,手工細膩,雖然比不上在水月樓當小倌時看過的極品,但勝在買的人有心,收的人也高興。


    這桌上一堆東西,都是今日韓寒掏錢銀買給他的。


    韓寒在床上紅著臉支支吾吾地,沒有應聲。


    金花的手指玩得桌上的東西叮咯響,有意無意地朝屋頂上瞟去,而後裝做不在意繼續說:“我猜猜,是不是他喜歡上了你,而後強逼了你?”


    “……唉,你別亂說……”韓寒捂住臉。“……別連這個也拿出來談啦……”


    “不是?”


    韓寒想了想,而後記起第一次的情景。那火熱的春宵,雖然自己也是同意的,但的確是先被穆襄困住動彈不得,才生了後頭的事端。他頓了頓,害羞說道:“……也不是不是……一半一半啦……”


    “噢……”金花說道:“一半一半的話,是說,你本來不願意,但後來無奈之下隻得遂了他的意。”金花心細如髮,一下子便推敲出來了。“但照理說他那個人平日一副君子模樣,自是不可能對你動手動腳。那是怎麽,酒後亂性?還是被下了藥?”


    韓寒又是一陣支支吾吾,但因為自己同穆襄的事情從來沒對任何人說過,今日被金花這般提起,尷尬之餘回想昔日情事又有些甜蜜,也不疑有他,囁嚅說道:


    “是被下了藥……”


    屋頂上突然又傳來“喀啦”一聲,像是誰踩碎了屋瓦。


    房內正在說話的兩人立刻抬頭往上看去,韓寒說了聲:“我去看看!”人便下了床,推開窗子直接攀上屋簷,翻身上了屋頂去。


    韓寒動作迅速,但隻見到一閃而逝的身影,那人便消失無蹤。韓寒朝對方離去的方向追了好一會兒,最後終究沒能找到那人,又在屋脊上頓了半晌後,才由屋瓦上躍下,慢慢踱回房裏。


    入了客棧廂房,金花已經解了外衣躺進床鋪內側。


    韓寒疑惑地說道:“也不知道是哪路人,剛才聽牆角的應該也是對方吧?那人輕功不錯,所以不小心讓他給溜了。”


    金花也不理韓寒,拉了被子打了個嗬欠,便準備睡了。“把油燈滅掉,我要睡了。”他說。


    “噢。”韓寒照做。而後在夜裏窸窸窣窣地脫下外袍,躺到床上。


    “啊……”想起方才中斷的話題,韓寒臉稍微紅了一下,又說道:“對了,我還沒說完,我和阿襄是被下了藥……可那藥不是阿襄下的……你知道趙小春吧……是那傢夥……”


    這方扭扭捏捏地說著,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想分享一下自己同那冤家怎麽走到一起的坎坷歷程,那端的金花卻連打了兩個嗬欠出來,無趣地道:


    “我很困了,有什麽要說的,改天再說吧……累死了……”說罷眼一閉,竟就傳來了打呼聲。


    “……”韓寒無語。把人家的興致挑了起來,現下竟又不理人了。他在黑暗中伸出手,作勢要掐死這棵小金花,不過磨了磨牙還是沒能真的下手,最後籲了一口氣,無奈地替對方拽了拽被角,跟著也躺了回去,閉上了眼。


    隻是今日來的究竟是什麽人呢?聽了聽牆角便走,也不知是何來歷。


    韓寒迷糊地想著,而後睡死了過去。


    客棧一隅。


    明明已經四十好幾但看起來隻有三十歲模樣的溫素素一把推開廂房木門,繃著張臉大步走進了裏頭,朝著正坐在桌前翻書的良人喊了聲:“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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