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明房間的雙人床上,他們曾經這樣擁抱著入眠,平平靜靜地,在每個晚上安穩睡著。


    濕粘的液體沿著大腿滑了下來,小羲不舒服地挪動了一下,他想到浴室沖洗。


    但才動了動,逢明的手臂便反射性地將他摟得更緊,就像擄住食物的補蠅糙,不肯將獵物放開。


    怕吵醒逢明,因為逢明向來不容易熟睡,所以小羲壓下了想要清洗的欲望,他隻希望逢明能睡好一點。


    結果就這麽待在逢明懷裏,睜著眼,聽著床頭的鍾,時間一秒一秒流過流過的聲音。


    將近中午的時刻,門鈴響起。


    小羲知道是幸子來了,幸子帶來他所要的東西。


    慢慢地扳開逢明的手臂。「怎麽了……」逢明剛睡醒的聲音有著濃濃的困意。


    「沒事。」小羲抽了幾張麵紙擦掉大腿內側逢明留下的精液,然後穿起衣服往樓下走去。


    打開了門,幸子微笑地看著他,遞來一盒雞蛋。


    「麻煩你了。」小羲點頭致謝。


    「一點都不麻煩。」幸子說。「吃飯了嗎?你怎麽好象剛睡醒的模樣,頭髮都沒梳。」


    小羲用手指耙了耙頭髮。「嗯,剛起來。等一下就吃飯了。」他想起逢明早上做的那些菜,大概都涼了吧!


    「我做了一些壽司噢,去我家吧!」幸子說完轉身就走。


    小羲看著幸子的背影,長長的黑髮在太陽下閃耀著迷人光澤,他將雞蛋放進冰箱裏頭,拿了鑰匙,便關上門隨著幸子的腳步踏出這個家。


    不知為什麽,就是想離開逢明一些些,自己明明那麽喜歡他,喜歡到心都要碎了的。留在他身邊,如今卻有一種令人窒息的感覺。


    「雀如什麽時候回來?」才追上幸子,便聽見幸子這麽問。


    「大概是五號吧,餐館的假放到六號而已。」


    「還有十天啊……」幸子說:「我已經開始想念她了。」


    「她不是有約你一起去?」


    「老人家沒那種體力啦!」幸子輕輕地笑著。


    「你一點也不老。幸子看起來和我們同年。」


    「你真會說話。」幸子嗬嗬地笑著。


    和幸子這麽聊,心情似乎也好了些,小羲露出了笑容。


    *****


    小羲離開身邊後,原本暖暖的被窩一下於就冷了。逢明失去了睡意,由床上爬了起來。


    時針指著十一點,逢明猜自己也沒睡多久,樓下傳來了開門聲,開門聲之後是講話的聲音。


    他套上褲子打算下樓,順便看看那個叫幸子的究竟是什麽樣的人。


    哪知,才要跨出房間,樓下的門便碰地聲被關上,然後講話聲音也停了,房子內隻剩下空調的運轉聲。


    逢明連上衣也忘了要穿,連忙下樓。


    「小羲?」叫了幾聲,發覺人不在了?一股莫名的慌亂由逢明心底湧了上來。


    他第一個念頭是小羲又像以前那樣,完全沒知會他,拎著行李逃了。急忙打開大門四處張望,而後在行人道遠遠的那一頭,他尋獲了小羲的身影。


    小羲身旁有個長頭髮的女人陪伴著,他們有說有笑,融洽地肩並肩走在一起。


    「小羲!」逢明大喊了聲。


    遠處的那兩個人回過頭來,看了他,然後他見著兩人低頭又說了些什麽,小羲朝他搖了搖頭,拉著女人的手繼續往既定的方向走去。兩個人消失在街角。[神界傳說.sj66</a>]


    這是什麽意思?對他搖頭是什麽意思?是說隻是暫時離開一下叫他別追上去,還是不打算回來了?


    慌亂讓逢明失了方寸,他拚了命地想追上去,但卻在轉角處,發覺自己失去小羲的身影。


    「去哪裏了?去哪裏了?」雪雖然已經停了,但氣溫仍維持在零度上下,冰冷的空氣凍僵了他,方纔的跑步讓他劇烈咳嗽。


    低溫令嘴唇發紫,他在街角尋找著那個人的身影。


    如果就此不見了怎麽辦?


    一想到這裏,他就無法克製自己的恐慌,不停地叫喊著對方的名字。


    有幾個人從住家走出來探了探,但那些都不是他要找的人。


    如果就此失去了怎麽辦?


    「小羲——」他環抱著拚命發抖的自己,終於知道被拋下的恐懼。


    直到傍晚的時候,小羲才回到家裏頭。


    逢明一聽見開門聲就由沙發上站了起來,當他見到小羲,脫口就質問。「你到底去哪裏了?」


    「去幸子家。」一見到逢明,小羲便覺得疲憊。


    「在那女人家待了整個下午?」逢明的口氣十分不好,話語間斷的時刻,他不停咳著。他的肺在尋找小羲的時候,凍傷了。


    「和幸子聊天聊到忘了時間。」小羲走上樓,到房間裏,挑了一套比較正式的西裝出來。


    「你不是隻喜歡男人嗎?我不知道你什麽時候也轉性,喜歡起女人來了?那女人倒還滿漂亮的嘛!」逢明哼了一聲。雖然曉得自己說出口的話尖酸刻薄,但一想到小羲和那女人失蹤了整個下午,怒氣就忍不住沖了上來。


    「幸子是很漂亮。」小羲換上西裝。


    「你又要幹嘛?不是才回來?換西裝做什麽?」逢明不敢相信小羲又要出門。


    「幸子找不到人陪她去聖誕party,我剛好有空。」對著鏡子打領帶,小羲將自己的門麵整理了一下。看著一頭亂髮,他本來想用慕斯稍微固定,但實在不喜歡頭髮上有異物的感覺,所以隨便用梳子梳了梳就算。


    「那我呢?」逢明無法壓抑的怒氣爆發了出來,吼得大聲,接著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小羲看了逢明一眼。「隨便你想做什麽都可以。我走了,你早點睡。」說完話,小羲再度走出這個有逢明存在的房子。


    逢明搗著頭,跌坐在小羲的床上。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明明早上做愛時,這個人仍緊緊抓住自己的,但當自己醒來的那刻,這個人卻連笑容也不給自己了。


    為什麽?為什麽?


    難以理解的空虛與悲哀,在樓下的門關上的那刻,排山倒海席捲而來。


    他摸不透小羲的情緒,他無法理解小羲拋下自己的原因。


    不是已經承諾要永遠在一起了嗎?他甚至讓自己把心交了出去!


    但是換來的呢?換來的卻是對方冷淡失去情感的言語。


    逢明無法理解,更無法承受。


    小羲離去後,逢明坐在他房裏一直等,一直等。


    時間在這個房間裏似乎失去了意義,指針移過的下一秒並不代表什麽,隻有門再度被開啟的時刻到來,才能結束他的等待。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幾乎要等於一輩子的長度,小羲才回到家裏來。


    小羲喝了幾杯,有些醉了。他打開電燈發覺逢明還在自己房裏,隻是困惑地眨了下眼睛,而後嘆了口氣。


    「都快天亮了,你不睡嗎?」說完話,小羲便往床鋪內側爬去。


    單人床實在很窄,無論小羲怎麽小心,卻還是擦撞到逢明。


    「別穿著西裝睡覺。」逢明說。


    小羲趴倒在床上,沒有理會逢明的話。


    逢明起身關上了電燈,然後回到床邊,拉起小羲,由領帶開始慢慢地替他將衣服脫下,一件一件地,襯衫、外套、西裝褲,全被逢明脫了下來。


    小羲又趴回床上,他喝得醉,也累了。


    逢明壓在小羲身上,親吻著他的背脊,然後抬起他的腰,不顧穴口的緊閉與排斥,沒有任何潤滑,莽撞地衝撞入小羲體內。


    「嗯……」小羲皺起了眉頭。「好痛……逢明……好痛……」


    逢明完全不理會小羲的抗議,他深深地抽插著,隻想完全占有這個軀體。


    高cháo來臨的那剎那,他咬住小羲的肩膀,在小羲白晰的肌膚上留下一道深紅的血痕。


    「好痛……」小羲掙紮著想逃開,卻無力抵抗逢明的入侵。


    得不到任何響應的愛,讓逢明感到前所未有的絕望,他發覺無論再如何貼近這個人,都無法將自己的感覺傳遞給這個人知道。


    明白遲早會失去這個人的事實,讓他慌亂無助地紅了眼眶,落下淚來。


    睡了許久,當天都要暗下來,小羲被溫柔地吻醒。


    「起床了小羲,我煮了一點東西,快起來吃吧!」逢明將小羲由床上拉了起來,被子自小羲身上掉下,小羲身體上留有幾處逢明所植下的吻痕。


    小羲睜開朦朧的雙眼,疲倦地往浴室走去。他將粘膩的身軀沖洗幹淨出來時,逢明正好將新床單換上。


    隨便從衣櫃裏拿了衣服穿好,他和抱著髒床單的逢明到樓下去用餐。


    今天煙霧偵測器沒響了,逢明弄了幾樣清淡的菜,還煮了一鍋的飯。他們在餐廳的圓桌坐著,吃東西的時候誰也沒講話,氣氛安靜非常。


    小羲注意到逢明胃口似乎不太好,一碗飯沒扒幾口便放下了。


    吃飽後小羲走到客廳去看電視,逢明則留在廚房洗碗。然後沒多久,小羲聽見廚房裏傳來嘔吐聲,是逢明將剛剛吃的東西全部吐出來的聲音。


    他握著遙控器,垂眸,沒有往逢明走進一步。他知道逢明變得不正常了,逢明幾乎不睡,飯也無法下咽,明白自己是造成這一切的主因,但卻無力朝逢明靠近一步,說聲對不起,叫逢明釋懷。


    就跟當初對林央一樣,明知林央仍愛他,明知林央隻是因為無法違抗這個社會加諸在他身上的觀點才結婚,卻不肯聽林央的解釋,反過來歇斯底裏地要脅要將他們是同誌戀人的身份告訴林央父母。他的作為讓他們都受到了傷害。


    當逢明走到小羲身邊坐下時,小羲卻站了起來,拿著外套和鑰匙準備出門。


    「你要去哪裏?」逢明問著。


    小羲沒有回答。去哪裏都可以,隻要不留在逢明的身邊便行。


    關上了門,將那個人失望傷心的眼神留在屋裏麵,他開了車在外頭遊蕩,幾個小時之後,繞到了幸子家。他請幸子收留他一晚,因為雀如臨走前曾經托幸子看著他,幸子對他的要求不會拒絕,幸子十分喜歡雀如,愛屋及烏下他連帶受惠。


    小羲不知道逢明打算留到什麽時候,他隻是單純地不想看見逢明。雖然留在家中的時間明顯變少,但每次他一回去,總會被拖上床。愛情不是做愛次數越多就越加深的,他這樣告訴逢明。但逢明急慌了,什麽也聽不進去。


    還有兩天,雀如就要回來。他剛和雀如通完電話不久,就有人來按電鈴。


    打開門,小羲發覺是幸子。


    幸子拿著一壺酒站在門外,微笑地說:「清酒,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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