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


    “嗚哇!”李叔昂嚇得坐起身,隨即又痛得往塌上趴。


    門外的燕回隨即入內,一見李叔昂疼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不禁擔憂地道:“二爺,我瞧你這不是辦法,不如我去請大夫吧。”


    “這事要是請大夫,我的顏麵要擱到哪放!”李叔昂沒好氣地吼著。


    燕回一愣,不禁攢緊了眉頭。“二爺,你不打緊吧,瞧你臉紅得緊,不會是得了風寒?”


    李叔昂想起燕回入房前的事,俊臉漲得更紅。


    燕回撫著他的額,熱度又和尋常相差無幾,不禁皺著眉,“二爺,這可邪門了,臉紅即無溫,我還是去把大夫找來吧。”


    “誰跟你邪門來著?我這是氣的!”李叔昂煞有其事地指著榻邊的帳冊。“瞧瞧那些帳記得亂七八糟,宋繁也不幫我,我這臉隨便一氣都紅。”


    “……喔。”


    “你不相信我說的?”


    “不信,二爺撒謊時,雙眼就不敢對上人。”燕回很認真地道。


    李叔昂抬眼瞪去,恨燕回就像他肚子裏的蛔蟲,什麽事都瞞不過他。“你到底是來找我做什麽的?”


    “有人找二爺。”


    “誰?”不會又是那冤家吧。


    “一位趙爺,拿了一套翡翠頭麵要買賣,魏燦不敢作主,我便領了趙爺來,這會趙爺和魏燦在屋外侯著。”


    “魏燦不敢作主?”李叔昂微揚起眉,想了下。“把人帶進來吧。”


    “是。”


    一會,燕回把人給領進書房,李叔昂起身施禮,不著痕跡地打量著趙爺,噙笑向前。“幸會,在下姓李,是牙行老闆,家中行二,閣下是——”


    “在下姓趙,是南方湎寧城的籐商,聽聞李家牙行有一月兩期的黑市叫賣,趁著運籐到北方,便將府裏的傳家寶給帶來,想轉賣求現銀。”趙爺說著,將手中的木匣往桌麵一擱。


    李叔昂打量著黑底描金的漆盒,濃眉微微一揚,狀似漫不經心地問:“好端端的,趙爺怎會舍了府上的傳家寶?”


    “隻因家母重病,得要靈藥才能醫,這傳家寶不過是身外之物,能讓家母病體痊癒才是要事。”


    “說的是。”李叔昂打開了漆盒,翻開紅緞,擱在最上頭的是一件撚金絲翡翠蝴蝶頂花,一片片翡翠薄如蝶翼,以金絲巧妙交纏,綴以東珠。“趙爺,這可是件寶貝……不得了的寶貝。”


    “李二爺真識貨,一看就曉得,要不是家母重病,這等寶貝真是捨不得變賣。”


    李叔昂輕點著頭,將上盤取出,瞧見中層擺放著一對耳挖子和掩鬃,而這最底層擱的便是幾對耳環釵簪。所有的首飾用的是同樣質地的翡翠,是王朝裏早已經絕礦的藍翡翠。


    “說的是,這寶貝要是在我手中也捨不得變賣。”李叔昂端起了和氣生財的笑,問:“就不知道趙爺想要的是什麽價?”


    “變賣傳家寶,趙某愧對先人,要是不能賣個好價,恐怕就連須寧城都回不去了。”趙爺笑得無奈道。


    “那倒是。”李叔昂慢條斯理地將首飾全都擱回了漆盒裏,笑問:“咱們得合議出一個彼此都滿意的價格,才不讓趙爺愧對先人。”


    趙爺聞言,心裏大喜,隨即朝他比出一根手指。


    “一千兩?”李叔昂笑問。


    “一萬兩。”


    李叔昂笑意不變,將漆盒推往趙爺的方向。“恐怕趙爺得另覓有緣人。”


    “為何呢?難道這套頭麵不值這個價?”趙爺不解問道。


    “這要怎麽說呢?頭麵這玩意兒,一來重質,二來重藝,這翡翠確實相當上等,但這套頭麵卻不見金匠的落款,實是一大損失呀。”


    “就算並非名家之手,可光看這項花玲瓏細緻,任誰都看得出這套頭麵絕非一般金匠製作,趙某認為開價一萬兩壓根不為過。”


    “那就請趙爺帶回吧。”


    “李二爺……”


    “趙爺,咱們這麽說吧。”李叔昂走到書桌上,拿起了一隻玉筆洗。“瞧,這筆洗不過是中等的青玉,要是隻算玉質,不過就值幾十兩,然而這上頭有雕字,玉雕師乃是這兩年聲名鵲起的姚立,學宋繁的平江月的樣式,這隻玉筆洗光是買價就從五百兩起跳,我擱著不賣,是因為我認為往後的幾年,姚立和宋繁的名氣會耳愈發的好,屆時要再翻一倍也不是不可能,而趙爺那套翡翠頭麵確實是巧奪天工,但無名無印,我隻能計算翡翠的買價,至於這份手藝是無法估算的,還請趙爺海涵。”


    趙爺聽得一愣一愣,雖然心裏不服,卻也覺得他說的好像有道理。“既是如此,李二爺想開什麽價?”


    “一千兩。”


    李叔昂一開口,別說趙爺倒抽口氣,就連燕回也快瞪突了眼,直覺得李叔昂今兒個真是鐵了心,坑殺到底了。


    “李二爺,這一千兩……怎麽也說不過去。”


    “那麽我也愛莫能助了。”


    趙爺猶豫了一會,終究抱起了漆盒離去。待魏燦送著趙爺離開,燕回忍遏不住地問:“二爺,那不是件寶貝嗎?”


    “絕對是件寶貝。”李叔昂再確定不過。


    他往來的全都是高官政要、王公貴族,瞧過的雕飾頭麵可是多得數不勝數,轉眼間計算出價值,對他來說就跟吃飯一樣容易。


    “既是寶貝,二爺怎會開了一千兩的價?”


    李叔昂懶懶地坐在榻上。“燕回,你要多學點,藍翡翠已經絕礦,光這一點就該要謹慎小心,再者能夠拿稀有藍翡翠雕琢的必定是名匠,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宮廷金匠。”


    燕回呆了下。“二爺,你這話是說,那件寶貝是從宮中流出的?”


    “我是這麽猜,所以才會出了這個價。”


    “二爺就不怕趙爺就依這個價賣出?”


    “他敢賣,我就敢買,一千兩這個價就定得死死的。”就到此,李叔昂像是想到什麽,突道:“對了,你去跟魏燦說一聲,要是他再上門,一千兩就將那套頭麵買下,但得要記下他的姓名路引,再差人跟著,看他跟誰見過麵,隻要他不出城,盯著就好,一旦他要出城,就將其攔下。”


    “二爺認為這是椿陰謀?”


    “天曉得呢?做人總得有防心,無端端的有人拿宮裏的東西賤賣,任誰都該小心應對,省得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我知道,我會跟魏燦說上一聲。”


    “下去吧,我想歇著。”


    “是。”燕回應了聲,隨即離去。


    李叔昂思索著會有誰想利用一套宮中的頭麵栽髒自己時,卻又聽見了腳步聲靠近,不禁沒好氣地問:“難不成他這麽快就改變心思了?”


    “你說誰改變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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