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迦南的盔甲給她穿了,自己穿著西裝也感覺有些吃不消,提議道:“還可以跑回去的……”


    “你在講玩笑嗎?”


    “好笑嗎?”


    “不好笑。”


    “我剛剛給爾陽打過電話,他應該一會兒就到了。”


    “那我們到會館裏等他吧?”她真是沒骨氣啊沒骨氣。


    唐迦南心想:要不讓你吃點苦頭,你恐怕根本不記得今晚英雄救美的人是誰。但是嘴上卻說:“爾陽不是那裏的會員,他進不去的。”


    風萍無語了。爾陽進不去,難道還不能在外麵等一會嗎?


    唐迦南卻開始自言自語了:“天氣預報說,今夜零下好幾度呢。”


    一會兒又說:“你看,地上都結冰了。”


    一會兒再說:“老天,這風最少有六級。”


    風萍本來就冷得牙齒打顫,兩腿發抖,聽了他這話更加抖得不行,風一吹一串鼻涕就流下來了,沒辦法,隻好用袖子抹啊抹,反正是別人的衣服。


    唐迦南看她抹鼻涕,終於發現了問題:“這種天氣,你不穿外套就出門嗎?”


    風萍顫抖著回答他:“穿了,但被人拿走了。”


    “有這種事?”唐迦南有些吃驚。


    “是啊。”


    “太惡劣了,我要退出。”


    “我支持你。”


    風萍冷得站不住腳。唐迦南終於有些不忍心了,給出建議說:“你蹲下來用衣服裹住膝蓋,也許會暖和一點。”


    風萍立刻照辦,然後用顫音控訴他:“怎麽不早說啊?”


    唐迦南也抱著雙臂在她身邊蹲了下來,毫不心虛地說:“我才想到的嘛。”


    風萍幹脆閉嘴。


    唐迦南卻不閉嘴,他蹭蹭她的肩膀,慢吞吞地說:“我如今也按時薪算費了。今晚這種情況,算是我陪你吧?”


    風萍轉過臉來,張大嘴巴,瞪大眼睛看他。


    唐迦南一本正經的分析給她聽:“你看啊,我家庭富裕,年輕有為,相貌堂堂,幾乎是想要什麽樣的女孩子都可以得到了。”


    全是風萍當日的原話,她非常無語。


    “放眼聖罌市還有比我更搶手的男人嗎?”


    他也不等風萍說話,便自問自答:“沒有。絕對沒有。可是——”話鋒一轉,“現在,這樣一個完美到無可挑剔的男人,他傷害了無數女孩的芳心,選擇在這樣一個寒冷的零下七八度的冬天的晚上,陪你蹲在馬路邊一起喝六七級的西北風,你不覺得應該有所表示嗎?”


    “我……”


    “你穿著我僅有的外套,還用它擦鼻涕。”


    “你……”


    “我的收費很低的,時薪四千美金。”


    風萍努力想笑一笑,可是臉凍的有點兒僵,搓揉半天才說:“這麽低的價格,不太符合你的身份啊。”


    唐迦南嘆息:“這不也得根據消費水平來定價的嘛?你看看你,全身上下就這件禮服還值幾個錢,可我要這件女式禮服做什麽?送給我奶奶都嫌老呢。”


    風萍狠狠瞪著他,正要說話,耳邊忽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喇叭聲和剎車聲。她本能就要站起來,怎奈蹲得太久,凍得太久,兩腿發麻,高跟鞋一個不穩就倒了下去,唐迦南急忙起身去扶她,於是兩個人一起摔倒在地。


    易爾陽連忙跳下車來,一邊掏出手機對準他們,興奮地直叫:“哇哇哇,原來你們這麽熱情啊?特意通知我來看戲的嗎?要不要通知狗仔隊啊?”


    唐迦南扶起風萍,怒斥道:“不得放肆!”


    易爾陽一通狂拍:“再擺兩個pose嘛,唐二公子笑一個吧。”


    唐迦南沒空理他,趕緊拉著風萍一路爬進了車裏。


    易爾陽對著手機流口水:“猛料啊。肯定能賣一個大價錢。我早就發覺我有當娛記的潛質,這個角度多麽完美……”


    空氣中忽然傳來引擎發動的聲音。


    “喂,喂,我還沒上車呢,你們——,啊——,我的車,我的車啊……”易爾陽撒開腳丫子一陣狂奔,仰天嚎叫:“唐迦南你這個忘恩負義過河拆橋的王八蛋蛋蛋蛋蛋——”


    14


    好在,唐迦南終究還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王八蛋。


    他繞了一圈,又把車開回來,按下車窗隻露一小截側臉,冷冷的發號施令:“手機拿來。”


    易爾陽底氣不足地討價還價:“欣賞一下有什麽關係呢?”


    唐迦南冷笑:“你是沒有關係,我們歡迎你的觀摩,需要小心防備的是你工作室的那群八婆……”


    易爾陽聞言,隻得乖乖地將手機奉上,唐迦南清除掉圖片,隨手扔到一邊,然後才放他上車。爾陽一進來,立刻撲上去狂掐他的脖子:“叫你過河拆橋叫你過河拆橋!”


    他發出雄獅怒吼,一張嘴幾乎沒咬掉唐迦南英挺的鼻子。


    唐迦南連聲咳嗽,臉色漲得通紅。


    已經恢復元氣的風萍俯身撿起一旁的手機,打開攝像功能,對準他們“啪啪啪”連拍三張,然後舉著手機,嘖嘖贊道:“這個角度好,好曖昧,發送給誰呢?”


    唐迦南和易爾陽終於停下來,麵麵相覷片刻,很有默契地一起去搶奪她的手機。風萍任由他們搶去,笑嘻嘻問道:“你們餓不餓?不如去吃點東西吧?”


    那兩人齊聲問她:“你身上有錢嗎?”


    風萍似笑非笑的看著易爾陽:“本來是沒有,現在有了。易老闆,你好像還欠我薪水……”


    “不公平不公平!”易爾陽連聲抗議:“為什麽你們戀愛約會,要我出錢?”


    “就當觀賞費吧!”唐迦南一臉平靜地說。


    風萍好氣又好笑:“別胡說,我們可沒有戀——”


    唐迦南打斷她:“萍萍,爾陽是自己人,咱們沒必要瞞著他。”


    易爾陽又叫起來:“哇哇,猛料,好猛好神速。”


    風萍完全被那句萍萍雷到了,半天說不了話,卻見唐迦南臉色如常,續道:“是啊,萍萍願意支付每小時四千美金來和我約會,我何樂而不為呢?”


    風萍臉色如鐵。


    易爾陽聞言,一雙眼睛差點沒瞪脫框,然後搬著手指頭認真計算起來:“一小時四千美金,如果你們二十四個小時都在一起的話,就是九萬六美金。如果你們在一起三十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那就是……嗯,百萬,千萬,啊——”他忽然叫著轉過身來,抓住風萍的衣袖,將臉偎在她的胳膊上,含淚哀求道:“風萍風姐姐,求求你了,和我約會吧。哦不,不,我要嫁給你,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的人了。”


    風萍倒不知道易爾陽還這麽會耍寶,哭笑不得。當下伸出一隻手掌,啪的打在他的腦門上,然後掌心發力,將他緩緩推開。他還要再撲過來,卻被唐迦南一把抓住腦後那根烏黑亮麗的辮子,強行按回座位上。


    易爾陽最心疼自己的頭髮,對其一陣痛罵,一邊拿出隨身攜帶的梳子來梳理。


    唐迦南瞥他一樣,然後撇撇嘴巴道:“油頭粉麵,有傷風化。”


    易爾陽捏緊拳頭給予回擊:“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唐迦南不屑的哼道:“庸脂俗粉。”


    易爾陽反唇相譏:“殘花敗柳。”


    “小白臉。”


    “你個色狼,種豬,惡魔,變態……”


    風萍聽得冷汗涔涔,小聲問道:“我們還去吃飯嗎?”


    兩人異口同聲回答她,一個說去,一個說不去。


    唐迦南道:“不去就下車吧。”


    易爾陽哼:“憑什麽啊,這是我的車。”


    “憑我是司機。”


    “呸!”


    兩人一路鬥嘴,直到唐迦南找到一家尚在營業的麵館,這才讓麵條堵上他們喋喋不休的嘴。好在深夜客人稀少,也沒人注意他們。吃完飯,易爾陽就知情識趣的閃人了。他們倆漫罵起彼此來不遺餘力,交情居然也還不錯。


    唐迦南拿起車鑰匙,道:“看來你今晚隻好住我家了。”


    風萍笑道:“真榮幸,在你沒有反悔之前,我們趕快走吧。”


    唐迦南忍不住笑起來,兩人出門驅車回他的別墅。


    風萍道:“我記得八卦新聞裏說,你一向都不帶女孩子回家的。”


    “我也記得你好像說過你不關注娛樂界。”


    “如果你提議賓館,我不會反對的。”


    “如果你想上明天的八卦頭條,我會帶你去的,如果又恰好被記者發現的話,那我們就別想清白了,媒體一定會大寫特寫。”


    “你不必對我訴苦。”風萍笑起來。


    “事實如此。”唐迦南若無其事。


    “你家絕對安全嗎?”


    “不一定,但風險係數肯定比賓館要低。”


    風萍含笑看著他,他的側臉如雕如鏤,手握方向盤談笑風生,不知是否因為他的英雄救美,她看他也格外賞心悅目,不由得贊道:“你這個人真不錯……”


    唐迦南嘆了一口氣,接過話頭道:“就是太小氣了,捨不得在女人身上花錢。”


    風萍見他還記著這一岔,撲哧一笑道:“你舍不捨得為女人花錢我不知道。但你還真是有點小氣,一句玩笑話記到現在……”


    唐迦南有點激動了,提高聲音道:“從來沒有哪個女人這樣說過我。”


    風萍給出建議:“如果你真這麽氣憤的話,可以送一個大鑽石來堵我的嘴。”


    唐迦南聞言反而笑了:“你真無恥!”


    風萍掩麵:“終於被你發現了。”


    15


    唐迦南的別墅是一座老式宅院,原是他母親年輕時居住的,布置得很有古韻,卻也不失時尚。遺憾的是女管家的眼神不太友善,大概是認為她不夠淑女吧,一個淑女不應該在深更半夜穿成這樣,更不應該隨隨便便跟男人回家。


    管家一見他便道:“大少爺剛剛走,讓您到家立刻給他回電。”


    唐迦南明顯一愣,但隻是輕輕應了一聲,然後問風萍:“喝茶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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