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這這……”


    饒是以陳寧泰如今的沉穩有度,忽然遇到這樣的事情,他也有些不會了,一時間渾身僵硬,神色有些驚慌。


    “千玨仙子、青瑤仙子,你們兩個這是做甚?”


    慌亂間,他沒忍住偷偷瞟了司劍璃一眼,心中滿是惴惴不安。這劍璃仙子不會也撲過來吧?


    要真是如此,已被氣得團團轉的老父親,會不會直接暴跳如雷,來個劍斬逆子,清理門戶?


    而剛剛劫後餘生,情緒猶在沸騰翻滾的司劍璃,心中其實也吃驚於兩位師姐的大膽,一時間很有些反應不過來。


    不過她轉念一想,又有些理解。


    她們本來就對陳寧泰家主感官不錯,現在被對方救了,情緒激蕩之下,一時難以自控也不是不能理解。


    就在她抱著事不關己的心態準備看熱鬧時,目光卻不期然與陳寧泰的撞上,她心裏登時一慌。


    他他他……他看自己做甚?


    明明他現在左擁右抱,盡享人間豔福,這時候他看自己幹什麽?


    那眼神既有些慌亂和苦澀,又似乎蘊含著某種期待?


    他……陳寧泰他不會希望自己也撲過去吧?他,真是太,太壞了!


    不對,寧泰家主乃是溫潤如玉的翩翩君子,斷然不會如此色欲熏心。那眼神,感覺更像是怕自己生氣。


    可是……


    他,他為何怕自己生氣?


    難道是……


    在這一瞬間,司劍璃心中響起了千玨師姐歇斯底裏的呐喊。


    “來啊~來殺我啊~!!反正寧泰喜歡的是司劍璃,老娘早就不想活了!”


    那種真情流露的感覺,好似真的不像是演的。


    應該是千玨師姐敏銳覺察到了這一點,那時候才會本能的喊出來。


    霎時間。


    司劍璃有些慌了,各種荒誕的念頭在腦海中翻滾不已。


    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倘若換作平常,憑著她的心境自然能淡然處之,不動聲色的應對。


    可眼下,剛剛經曆了險死還生的局麵,心境本就極為不穩定,她一時竟是有些無措和慌亂起來。


    而此時。


    千玨師姐和青瑤師妹,似乎也覺察到了這一幕。


    她們互相眼神擦出電花再多又有何用,現在陳寧泰被她們一左一右抱著,可眼神卻在和司劍璃眉來眼去。


    兩女互望了一眼,仿若在電光石火間完成了思緒交流,達成了臨時同盟,用略微複雜的眼神看向了司劍璃。


    而與此同時。


    駕著血遁瘋狂追來的血獄,也遠遠的瞅到了船舷上的這一幕,頓時也被氣笑了。


    這些名門正派的弟子,表麵上一個個心高氣傲,道貌岸然,沒想到私底下比他們這些邪教的人還會玩。


    這正派的圈子真亂!


    尤其是那個叫做【寧泰】的混賬,竟然從方方麵麵破壞了他的計劃,導致狀況惡劣如斯。


    憤怒。


    極致的憤怒充斥了血獄的大腦,讓他雙眸愈發猩紅,幾欲癲狂。


    下一瞬,這些憤怒便悉數化為了洶湧的殺意。


    殺!


    這波任務可以失敗,但【寧泰】必須死!!!


    血獄又是惡狠狠的灌了一大口血煞之力,身體的傷勢加速愈合,同時,他的速度也再次暴增一截,衝向了玄墨號靈舟。


    此時。


    玄墨號靈舟在王芊芊的操控下,速度正在攀升,但是猶未達到極致,很快就被血獄拉近了距離。


    從這一點上也能看出,這艘經過大幅度改進的中型靈舟,雖然極限速度能與金丹修士爆發遁速時的速度媲美,但終究遠不如金丹修士那般靈活,加速、減速、轉彎等方麵,都要遜色不少。


    但好在,玄墨號作為陳氏最頂級戰力,艦載的爆裂弩矢十分充沛,又有魔改版的七星劍陣充當殺手鐧,裝備上比起青蓮劍舟強得多。


    “嗡!”


    注意到血獄氣勢洶洶殺來,陳玄墨寄身的玄墨靈劍登時微微顫鳴起來。


    雖然極為不爽逆子撩萬花宮仙子,還不是一個個撩,是直接撩一群!但關鍵時刻,自然還是逆子的性命更重要。


    玄墨靈劍的顫鳴聲中,船頭的七星劍陣瞬間啟動,以修羅魔劍為首的七柄靈劍再次騰空而起,在陳玄墨的操控下閃電般朝後方的血獄飆射而去。


    盡管此時的七星劍陣十分強大,尤其是在陳玄墨的操控下,哪怕對上築基期巔峰修士也有一戰之力。


    但築基期始終隻是築基期,哪怕是築基巔峰,和金丹修士間的差距依舊很大,隻能靠著不斷提升的船速勉強抵禦一下血獄,卻在對方逼迫下不斷後退。


    見狀,陳寧泰趕忙安撫幾位位仙子道:“三位仙子,你們先行療傷一番,寧泰去阻攔一下那個魔頭。”


    說話間,他趁勢不動聲色的掙脫了千玨、青瑤兩女,身形化作一道鎏金遁光,眨眼間就到了玄墨號船尾,手一揚起,便有一道暗色金光朝血獄打去。


    在他達到小成的金行真意加持下,暗金靈劍疾若閃電,鋒銳無匹,威勢之強,竟是絲毫不輸給尋常的築基後期修士出手。


    當然,以他的實力,要對付血獄這等金丹魔頭還差之甚遠,因此,他也隻是指揮著暗金靈劍加入七星劍陣,合力抵擋血獄。


    僅憑此,自然依舊無法阻擋血獄,可陳寧泰的底牌卻不止於此。


    隻見他手掌一翻,掌心中便多出了一枚炫光燦燦的金符。


    他稍稍催動,金符便綻放出更為炫目的金色光芒,一股磅礴的威能隱隱顯現,仿佛隻要陳寧泰心念一動,便能釋放出極為強大的術法!


    【金光符寶】。


    無疑,這是一枚金行的符寶。


    曾經陳氏從宗門兌換了一枚【赤龍符劍】,但在被征召對付血魂教時,這枚符寶被用來拖住血魂使赤媚,因此耗光了威能。


    而後找金光上人報銷時,因宗門庫房裏沒有多餘的符寶,在陳氏屢屢追討下,金光上人被逼無奈,隻能先從金光洞的庫房裏翻出了一道【金光符寶】,將其轉入宗門庫房,再報銷給了陳氏。


    如此,算作宗門庫房欠金光洞一枚符寶。


    而這枚金光符寶,自然一直留在了陳氏實力最強的陳寧泰手中,充當保命底牌。


    符寶?


    司劍璃等人見狀,也是微微吃了一驚。


    她們都沒有想到,作為地方豪強的陳氏手中,竟然還有符寶?


    要知道,即便是像雲陽宗、萬花宮、無恨山這樣的大宗門內,符寶存量也不多,往往隻有三靈根的衣缽弟子才有可能配備一道符寶,以充當保命底牌。


    這玩意的價格都往往超過下品法寶了,稀有程度就更不用提了。正常情況下,符寶這種東西壓根就不該出現在一個築基家族。


    這陳氏的底蘊,又是突破了三位仙子的心理預估。


    但更加震驚的還要數血獄。


    他一感受到那枚金色符寶展露的威能,心中便是一“咯噔”,忍不住在心中破口大罵起來。


    他這破任務是遭了什麽邪?


    原本一個板上釘釘,手到擒來的任務,竟然變得如此棘手。


    前不久剛剛扛過一波司劍璃的青蓮劍符,現在又要他去扛一波金行符寶嗎?


    他血獄就算再強大,也是血肉之軀啊,先前接連遭受打擊已經令他身受重傷,全靠著灌血煞之力在硬撐!


    若是繼續硬抗,他還能扛得住嗎?


    或許能扛住,但他的身體狀況必然會出現巨大麻煩,怕是血煞之力都難以恢複,非但會讓對方跑了,他自身狀況也會後患無窮。


    麵對如此惡劣局勢。


    血煞滿腦子的瘋勁和殺意瞬間消散了許多,不敢再逼那艘靈舟太近。


    隨著陳寧泰亮出金光寶符,稍稍震懾住了血獄,又有族人用穿雲床弩射擊爆裂弩矢威懾老魔,玄墨號靈舟速度逐漸攀升,局勢總算稍稍安定了些。


    而陳寧泰也是適時收起金光符寶,轉身繼續安撫三位仙子,表示這裏有他就行,讓她們抓緊時間療傷,並派遣陳氏族人幫忙救治那些萬花宮的煉氣弟子。


    司劍璃等人,自然又是對陳寧泰感激不已。


    惹得英靈狀態下的陳玄墨直翻白眼。


    這逆子,你爹在這裏指揮劍陣拚死拚活阻擋老魔,累得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你倒好,還有閑雜心思談戀愛?


    ****


    與此同時。


    滄夷衛上空,一艘綠意盎然,外表就像是一棵藤蔓纏繞的古樹的小型寶舟,正疾速掠過天空,朝著東海岸的方向疾速飆飛。


    寶舟內。


    太嶽上人和長生上人正相對而坐,氣氛微妙。


    “啪~”


    長生上人放下茶盞,有些無奈,又有些鬱悶地瞪向對麵:“太嶽,你前陣子不是兌換了一艘新的寶舟麽?怎的還來我船上擠?”


    在他對麵,一身常服的太嶽上人姿態隨意地坐著,手裏端著杯茶,卻沒有喝,隻微微擰著眉,似是在思考。


    一眾人高馬大的太嶽峰弟子姿態恭敬地站在她身後,整整齊齊排成一列,襯得太嶽上人的氣場格外的強勢。


    對比之下,對麵一襲青袍,仙風道骨的長生上人,以及誌強師兄等幾個築基期弟子顯得勢弱許多,乍一看去,莫名有點可憐兮兮的。


    “你這寶舟上不是還有空間麽?擠一擠又不會少塊肉。”聽到長生上人的話,太嶽上人回過神來,隨口回道,“寶舟太燒靈石了~雖然我最近賺了不少功勳和貢獻值,但花銷的地方太多,能省一點是一點。”


    以前沒寶舟的時候,她就經常帶著弟子蹭別的上人的寶舟,時不時還要蹭一下宗門的運輸靈舟,對此,不僅她習以為常,太嶽峰的其他弟子也早就習慣了,完全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


    你是省了靈石,可這也太擠了。


    說實話,小型寶舟內地方不大,單單坐長生上人和他的那些個弟子還好,加上太嶽上人和太嶽峰的那些體格魁梧壯碩,還時不時喜歡擺造型的太嶽師兄們。


    就顯得有些逼仄和擁擠了。


    長生上人鬱悶不已。


    可他能怎麽辦?他總不能把太嶽師妹趕下去吧?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還是自己單挑打不過她,要是能打過……


    “行了,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太嶽上人擺擺手,放下手中的茶盞,有些愁眉不展道,“如今最要緊的還是救人。也不知道萬花宮那幾個弟子如今怎麽樣了,咱們現在趕過去,還來不來得及。”


    聽得這話,長生上人略顯蒼老的臉上也浮現一抹憂色。


    萬花宮的弟子在雲陽宗的地盤上出事,這事兒可大可小,要是人救不回來,後續的麻煩事怕是不會少。


    尤其萬花宮那位真人,可不是個好脾氣的主,保不齊又要衝到雲陽宗找紫胤真人喊打喊殺了!


    正憂愁間。


    太嶽上人忽的神色一動,隨即一抬手,接住了一抹從天際飆射而來,仿佛穿透空間而至的微弱白芒。


    下一刻,白芒在太嶽上人手中炸裂,化為星星點點的碎光湧入了她眉心。


    是傳訊符。


    長生上人心中一動,臉上的神色頓時變得嚴肅起來:“是陳寧泰?怎麽樣,他那邊還順利嗎?”


    太嶽上人不語,蹙起的眉心卻已經舒展開來,看起來輕鬆不少。


    目光朝下一瞥,注意到下方的景致,她神色一動,忽然道:“咦,下方恰好是陳氏的秋湖山莊。停船,我渴了,咱們去秋湖山莊喝一杯茶再走。”


    長生上人:“……”


    他瞅瞅太嶽上人手邊就喝了幾口的茶盞,再瞅瞅太嶽上人的臉,心中無語。


    就算要找借口,你就不能找個稍微走心一點的理由?這是連敷衍都懶得敷衍了?


    不過,雖然不知道太嶽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他到底還是沒駁了太嶽這個副總指揮的麵子,抬手朝操控靈舟的弟子示意了一下。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為打不過,否則我長生才不會這麽慣著伱。


    很快,綠色寶舟便減速朝下方落去,停在了秋湖山莊外的停舟坪上。


    如今負責坐鎮秋湖山莊的是陳道遠的二兒子陳景龍。


    見得寶舟落下,他雖然滿心錯愕,卻依舊趕緊帶人迎了出來,恭恭敬敬地將太嶽上人,長生上人,以及同來的築基期弟子們迎進了山莊,隨即命人準備好茶水點心,悉心招待起來。


    太嶽上人和太嶽峰的那些弟子們在河東郡停留了這麽多年,又幫著陳氏改造了五座五行塔,早就跟陳氏的諸多族人混熟絡了。


    如今到了秋湖山莊,太嶽上人和一眾太嶽峰弟子也絲毫不見外,熟絡得跟回自己家一樣。


    “看來,人應該是救下來了。”在秋湖山莊內坐定,長生上人也回過味來了,隻是神色間仍是不解,“隻是現在這是幹什麽?血魂教的人應該不會這麽輕易就善罷甘休,咱們就這麽幹等著,什麽都不做?”


    太嶽上人神色輕鬆,自然而然道:“長生師兄,你就放寬心吧,後麵的事情寧泰已有了安排。為防止驚擾了大魚,咱們坐這喝喝茶,等信兒就成。”


    長生上人瞪眼。


    寧泰寧泰寧泰……你一口一個寧泰,什麽都聽他安排,到底你是副總指揮,還是陳寧泰是副總指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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