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景運非常講信譽原則。


    他說打斷他兩條腿,果然隻是打斷了他兩條腿。


    趙君飛躺在地上嗚嗚哀嚎,全身淌血不止,形容淒慘至極。


    但他的眼神卻絲毫不敢再露出怨毒之色,而是心中充滿了恐懼,他怕陳景運“一不小心”,“一個失手”,用金芒劍捅穿他的心口。


    完活後。


    陳景運收起了靈木棍,朝著在擂台外做裁判的鄭長豐拱手道:“鄭家世叔,君飛兄受傷有些嚴重,您看這場比賽的結果如何判?”


    態度翩翩有禮,氣度溫潤如玉。


    鄭長豐臉頰微微一抽。


    什麽叫結果如何判?這不擺明你贏了麽?


    先前,鄭長豐還在為自家侄女鄭靈韻鳴不平,覺得她就是運氣差了一點,碰到這小子狗屎運頓悟了劍意,不然肯定能贏。


    但現在,他卻完全不這麽認為了。


    他在慶幸自家侄女沒有和這小子結仇。


    這小子狠勁發作起來,還真是不容小覷。


    “咳咳。”鄭長豐收起雜念,表情肅穆的朗聲喊道,“滄夷陳氏景運,對陣南嶽趙氏君飛一戰,陳景運勝!”


    “多謝鄭家世叔秉公裁決。”陳景運又是行了一禮,轉而又對趙氏那邊喊道,“趙家世叔,勞煩您將君飛世兄抬回去救一救,免得失血過多死了。”


    趙誌海渾身一激靈,這才恍然回神,急忙帶著兩個族人上擂台,把趙君飛抬走了。


    等陳景運回到高台上。


    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有欣慰的,有欣賞的,有抗拒的,也有畏懼的。


    鄭靈韻身後的賽毒鳩,更是咕嘟一下咽了口口水。


    那次他算是瞎了眼了,竟然認為陳景運長得很好騙的樣子,主動找他推銷賭寶。


    他現在無比慶幸自己沒有和陳景運硬剛,而是選擇服軟賣出了中品法盾,這才逃過一劫。


    然而一想到【金芒劍】,他頓時又是一陣心痛如絞。


    那可是一柄擁有靈性的上品法劍啊,他怎麽就打眼低價賣了呢?


    若是拿到高端拍賣會去賣掉,他這輩子就能修煉資源無憂了,哪裏還需要東奔西跑搞賭攤生意?


    不過,在場最高興的卻並非陳寧泰,而是英靈狀態的陳玄墨。


    這段日子來,他一直在扶持自家這重孫兒,對他的個性也是有了全麵認識和改觀。


    “哈哈!不愧是我陳玄墨的重孫兒,果然有你太爺爺年輕之時的狠勁。”


    “你太爺爺沒有白疼你,真是出了一口惡氣。”


    這時。


    陳景運也已經到了陳寧泰麵前,朝他行了一禮:“爺爺,孫兒幸不辱命。”


    “好,做的不錯,你先歇一歇,接下來的事爺爺來處理。”陳寧泰強壓住心中激動,維持住了一族之長波瀾不驚的姿態。


    “是,爺爺。”


    陳景運乖巧的退到了陳寧泰座椅之後,肅穆而立。


    陳寧泰起身,朝廣陵老祖作揖道:“廣陵老祖,景運那孩子行事太過莽撞,讓您見笑了。”


    廣陵老祖拱手道:“寧泰家主,此乃趙君飛那小畜生咎由自取,我們趙氏不會追究此事。”


    “至於之前的約定,既然你們滄夷陳氏連贏兩場,那未來十年就繼續按照四成利算。赤虯老弟,伱怎麽看?”


    赤虯老祖雖然滿肚子不爽,卻還是說道:“陳景運這小子的確有點本事,看樣子陳氏未來可期,那就繼續按照原來利益分配,十年後大家再各憑本事。”


    雖然這一次有搬磚砸自己腳的嫌疑,但身為一個家族的鎮族老祖,豈會說話不算話?


    聽得兩位老祖都認下了賭約,陳寧泰心下一鬆,臉上卻沒有露出分毫。


    他略一沉吟,隨即道:“賭約雖如此,但我滄夷陳氏當前終究隻有一位築基期,威懾力大不如前,今後鎮守坊市免不了需要兩位道兄多幫襯一些。”


    “我們陳氏行事坦蕩,也素來有自知之明。因此,我們願意拿出一成利,臨時渡讓給鄭氏、趙氏各半成。”


    “什麽?”赤虯老祖有些吃驚,“寧泰老弟,此言可當真?”


    “鄭道兄,如此大事,陳某豈會信口開河?”陳寧泰表情嚴肅的說道,“不過,我們渡讓出的這一成利,應當作為坊市的流動利。咱們每隔十年,便舉辦一次青年俊傑切磋活動。”


    “誰家能拔得頭籌,在未來十年就多享一成利,兩位意下如何?”


    赤虯老祖和廣陵老祖俱是眼睛一亮。


    這個提議不錯。


    如此一來,為了多一成利,各家都會積極培養後輩,讓各自家族源源不斷誕生出優秀的孩子。


    若能拔得頭籌,多享一成利也更名正言順,總比每隔十年三家就坐下來扯皮吵架,把關係越搞越僵要強。


    他們互相望了一眼,便各自點了頭:“那就依你而言。”


    其實若換作今天切磋結果出來之前,陳寧泰若敢提出如此方案,鄭氏趙氏絕對會嗤之以鼻。


    可如今陳氏贏了,卻主動渡讓出一成利,給足了兩族麵子和裏子。


    這讓兩位老祖十分寬慰,感覺心中妥帖,就連對陳玄墨曾經強勢態度的一些積怨和不滿,都消散了許多。


    廣陵老祖略一沉吟,忽的傳音道:“寧泰家主,咱們三族即便有矛盾和爭執,最終肉都是爛在自家鍋裏,總不至於做得太過分。”


    “但臨海白氏不同,如今喪期已過,他們多半已經開始行動了,接下來,你可得小心應對。他們隸屬【無恨山】一脈,又與你陳氏結仇極深,可不像我們如此好打發。”


    赤虯老祖顯然也是一樣的想法,緊跟著傳音過來,語氣肅然:“如今咱們【雲陽宗】和【無恨山】暫且處在休戰時期,上麵盯這一塊盯得緊。”


    “我們也不敢胡亂插手你們陳氏和白氏的恩怨糾葛,就怕鬧將起來,兩邊呼朋引伴導致矛盾爭端擴大,引來宗門高層不滿。”


    這一次,他們也是感受到了陳氏的誠意,這才將話放在了明麵上。


    陳寧泰表情凝重,傳音感謝道:“多謝兩位提醒,我們一定會仔細應對。”


    他心下卻感慨,總算是暫且過了一關。


    這一波主動讓出一成利,看似虧了不少,但坊市利益分割的規矩就此定下,對滄夷陳氏來說卻是好處多多。


    從今以後,起碼保底的三成利有了,努力一下拿四成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接下來,陳氏將麵臨更嚴峻的危機。與白氏的仇怨之深,可不是靠著小輩們小打小鬧能解決的。


    此間事了。


    各家族也不願再待下去了。


    各自散開,回各家駐地。


    陳寧泰率領陳氏一眾,往錦泰樓去。


    他們沒有隨便亂飛,一來是距離夠近,二來這是自家坊市,動輒破壞秩序可不好。


    倒是鄭靈韻,沒有跟著回鄭氏駐地,而是準備跟上陳氏一眾。


    不過她還沒來得及跟上,賽毒鳩卻匆匆跑來,恭敬道:“靈韻小姐,我去將賭注兌換了回來,這是您的三十靈石。”


    鄭靈韻恍然回神。她竟忘了自己還下了注。


    不過下注二十靈,回了三十靈,竟還贏了十靈。


    賽毒鳩當然也贏了,他足足純贏四十靈石,可他卻半點都高興不起來。錯過了金芒劍,他感覺錯過了整個人生。


    “行了,你可以走了。”鄭靈韻擺擺手,“記住,不準在我們佘山坊市坑蒙拐騙,否則本小姐絕不輕饒。”


    說罷。


    鄭靈韻便不再搭理賽毒鳩,直接縱身一躍,施展普通身法去追陳氏大部隊了。


    獨留下賽毒鳩看著她的背影,眼神幽幽。


    重獲自由,可他依舊高興不起來,感覺自己在鄭靈韻眼中就像是塊抹布,用完了就被隨手丟了。


    “景運公子。”


    鄭靈韻火速趕上陳氏隊伍,並和陳氏諸位一一打招呼。


    “靈韻小姐,還有什麽事麽?”陳景運微微駐足。


    鄭靈韻也不扭捏,直接了當道:“我這兩天想住在錦泰樓,和你交流一下修煉心得,也希望能有機會領悟火行劍意。”


    “此外,我也想隨你去一趟【青玉崖】,一來是探望三姑姑等人,二來是想給玄墨老祖上柱香,前些日子我恰好在外郡,沒能趕回。”


    陳景運神色恍然。


    四叔陳道遠聞言也笑了,熱情道:“恰巧你三姑姑也想你了,你在青玉崖多住段日子陪陪她。”


    隨後,鄭靈韻很自然而然的加入了陳氏隊伍。


    因今日景運切磋之戰十分精彩,也解決了一部分因玄墨老祖之死而導致的困局,眾人心情都相當不錯,一路上說說笑笑很是熱鬧。


    回了錦泰樓,陳氏眾人便各自散開,獨留陳景運和陳道遠招待鄭靈韻在大堂內喝茶。


    茶香嫋嫋間,堂內氣氛很是融洽。


    不多片刻。


    王芊芊忽然像一陣風般從外麵衝了進來,俏臉紅撲撲的滿是興奮之色:“陳景運,咱們發財了,發大財了!”


    可她剛一進來,便見得陳景運身邊坐了個大美人兒,兩人正在喝茶說話,顯得很親近的樣子。


    她前衝的腳步倏地止住。


    恰好。


    鄭靈韻也望向了她。


    四目相對,空氣瞬間安靜。


    四叔陳道遠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這是要出事了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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