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吃完了飯,邱載運也不理會邱洋,自己拄著拐杖去找村裏小孩子玩了,邱洋便幫著王秋霞收拾了下桌子和廚房。


    “你準備怎麽辦啊?”邱洋王秋霞回到客廳時,喝著茶看著電視的邱敬東問起邱洋來。


    “還不知道呢,隻有看邱秀才的反應再說了。”邱洋撓了撓頭道。


    “你爸的反應可不小,都把你大伯給打了。”王秋霞苦笑道。


    “啊,不會吧,奶奶怎麽沒跟我說呢。再說了,我跟他談完後,他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反常啊,罵都沒罵我一聲呢,我還以為讓他安靜地消化消化就會沒事的。”


    “你奶奶眼裏隻有你,就算她兩個兒子一傷一殘,那都是小事,”王秋霞開玩笑道,“你跟你爸坦白時,他一時懵了還沒反應過來你就走了,等他回過味了,當然反應就大了。”。


    “我走之後家裏到底發生了什麽,大娘跟我細細說下好不?”


    “將心比心,你這事擱誰頭上誰都淡定不了,更別說你那讀聖賢書的秀才老爸了……”王秋霞便把下午發生的事跟侄子細說了一遍。


    “鬧得這麽凶啊,看來我高估了我爸的涵養,”邱洋淚眼婆娑的,“大娘,還是你們心疼我。從小我一挨打就會往你這躲,這麽多年過來,我心裏不自覺地就把大娘大伯家當成避風的港灣,有什麽事總喜歡先跟你們說,你們對哥都沒對我好。我也知道中秋節那天的事我幹得有點過,連你們都被蒙在鼓裏,枉費了你們的信任,不是正常人能幹出的事,但我確實也是個不正常的人,正常的哪會男人喜歡男人啊,有時夜間自己想想自己,都恨不得拿把刀割了自己……”說著說著,邱洋還掉下了幾滴眼淚。


    “傻孩子,你哪裏不正常了,你哥都跟我說了,你們這樣的人也有很多的,他們那個城市就更多,還自己公開呢,隻是人家開放城市容得下,咱們這小巴拉嘰的鄉鎮,沒見過世麵,一時半會當然難以接受,慢慢來,不急,你們今後的路還長著呢,放心,你爸那邊,我跟你大伯會慢慢想辦法去勸,”王秋霞嘆道。“你哥他吧,人雖然不壞,但性格懦弱,一直被你嫂子給壓著,又長年經月的不聯繫家裏,這次要不是聽說你結婚,他哪會趕回家呀。你看看,當他一發現不對頭,當天就要回深圳,好像在我和你大伯身邊呆上一天兩天就會難受得跟坐牢一樣,唉,他呀,我算是白養了一場。”


    “你呢,無論什麽都比他優秀,對咱家裏人又孝順得很,對我和你大伯跟你爸媽沒差別,買什麽都不給我們落單。九八年那一拉,好似把你拉進了我肚子裏重新生了一遍似的,這心裏早把你當親生的看待了,說實話,自你跟我們坦白你患的怪病……你那愛好之後,我心裏當時真的是涼颼颼的,一點都不想搭理你了。但你又這般的親人,到底還是捨不得你,恨不得給你換個心。可能是我讀的書少,對世事不是那麽開明,一時真接受不了,這幾天對你不冷不熱的你可別怪大娘啊。”


    “你蓉姐呢,也放心,她雖然跟我一樣,一時半會接受不了,但她嘴巴不是那麽鬆的人,對外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心裏有數,那天打了你幾巴掌捶了你幾拳你也別往心裏去,她也是為你痛心,你從小可是跟著她長大的,對你感情深著呢,哪會一時半會就接受你喜歡男人啊。”


    “我問過你哥了,他說那不是病,有可能是先天帶來的心性,沒得轉變的……既然是天生帶來的,那哪能怪你啊。我跟你大伯昨天晚上還說呢,想想這些年來你知道自己真實的心性後,你心裏肯定也是苦得很,不是沒辦法誰願走一條滿是荊棘的路呢。”


    “我跟你大伯要是還跟你爸一樣給你添堵,你得承擔多大的痛苦啊。還是你說得對,你跟崔教授是前世修來的緣分,要不然世上哪有這麽巧的事呢,是不是?我把這事跟你奶奶一分析,你奶奶沒讀過書的人一下子就接受你們的事了,比我還開明得多。老祖宗更不用說了,他一直堅認你是出家當和尚的命,能不出家,還有人疼有人愛,說明老天對咱家已是夠好的了,他都一百一十歲的人了,什麽事沒見過,什麽事對他來說不是過眼煙雲。”


    “我這心裏現在也算是豁達了,無論你怎麽過,大娘我都支持你,隻要你過得開心就行,隻要不犯國法就行,咱正正經經做人不就沒事麽。不說別人,就說上三邱的邱善彬,仗著自己長著一副好皮囊,好吃懶做,竟然在外麵做起鴨子來,那才是歪門邪道,不正經做人,別說上三邱整個村了,就是咱們整個邱氏家族都以他為恥。你憑真本事吃飯,高學歷出身,待人接物有張有度,年紀輕輕就成了大公司董事長,從小到大就熱衷公益事業扶貧幫弱,我不以你為榮以誰為榮。”


    “還是大娘通情達理,”邱洋睜著一副淚目道,“無論哥今後回不回家,我都會對大娘大伯好的,哥離得遠,他顧得上顧不上,我都會給你們養老,我一定會說到做到的。”


    “我相信,相信。”王秋霞抹了抹眼睛。


    “再充滿危機也得直麵以對吧,該回去了。”邱敬東對侄子道。


    “嗯。”邱洋起身,不情不願的走了。


    “唉,我這可憐的孩子,什麽都好,怎麽就差了這一點,”邱洋剛走,王秋霞便對邱敬東道,“gg有什麽好看的,起來吧,一起去敬平那看看去。”


    “別被那小子幾滴鱷魚眼淚給蒙蔽了,別急,等下再去。”邱敬東輕笑道。


    “你這人真是的,有你這麽說話的麽。”王秋霞瞪眼道。


    “臭小子精著呢,不打無把握之仗,一切都在他的可控範圍之內,你別替他瞎操心,”邱敬東緩緩地滋了一口茶,“哼,臨走那示弱的表情,還不是想讓我們去給他站隊助威,我就偏不上他的當。”


    “你更精,你比老猴子都精,你不去我去。”


    “我也沒說不去啊,”邱敬東拉住王秋霞的衣擺,“先坐下歇會兒,臭小子玩起我來一點都不地道,先說結婚宴後說謝恩宴,忙得我團團轉,怎麽的也要讓他挨頓打吧。”


    “誰……誰想打他?”


    “還能是誰,那個疼自己老公勝過疼自個兒子自個親娘的人唄,”邱敬東笑道,“敬平被我氣成那樣,她不得幫老公泄泄氣啊。”


    “她敢!”王秋霞細一想,又覺得哪裏有些不對,“我說老猴子,你是故意去氣敬平的吧?”


    邱洋鬼鬼祟祟閃進門,剛想往客廳裏閃,被從廚房蹦出的莊華英給逮住了:“交出來。”


    “交什麽?”


    “車鑰匙。”


    “你又不會開,給你幹嘛。”


    “叫你拿就拿。”莊華英掄了掄手中的長柄鍋鏟。


    “好好好,給你就給你。”邱洋無奈地取下鑰匙遞了過去。


    “趴下!”莊華英一副滅絕師太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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