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澤卻沒有馬上殺了永昌。他看了他們一眼,道:“守著他們!”周圍發出緊張興奮到極至的應聲。他卻調轉馬頭,打馬回營。


    看見等候在帳門的風月,慶澤奔過去,在馬上伸出手:“來,和我同去償一償取勝的滋味!”


    風月抬頭看他,老遠就能聞見的濃烈的血腥氣味從他身上散發開來,灰雲下,他像一尊血液澆鑄的戰神。周圍,守營的士兵們歡欣雀躍地高喊:“大王取勝回來了!”


    壓抑著對血的恐懼,把手放進他的手心。慶澤對他笑著,輕輕一帶,風月便穩穩坐在了被血染紅的馬鞍上,腰間,是他沾滿血紅的重甲的手臂。


    直到進了城,才知道什麽叫屍橫遍野,什麽叫血流成河,什麽是人間慘相,什麽是地獄重現。


    繁華的瑞安城,此刻已是烽火連天,斷壁殘垣。


    慶澤帶著風月,騎馬慢慢走到永昌麵前。


    永昌自知必死無疑,心中一橫,搶了身旁緊張死士的大刀,緊緊握在肥胖的手中。一雙綠豆小眼,惡毒地瞄準了風月。


    風月無雙(4)35


    更新時間: 01/05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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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來一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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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月見他帶著恨意盯著自己,便明白永昌以為自己是慶澤的一根軟肋。當下挺直了胸膛,也無懼無畏地看回去。


    身後慶澤冷冷一笑,烏青的劍尖穩穩看住了永昌的心髒。


    一陣嗤嗤箭響,引起一陣絕望哀號。弩手們數箭齊發,永昌的死士們紛紛倒地。幾位死忠的老臣,仰天慘笑幾聲,全部舉劍自刎。


    永昌身邊滿是屍體和鮮血,一雙小眼睜得渾圓,臉上贅肉搖晃,他嘶啞大叫著,高舉大刀朝風月殺來!


    慶澤隻將手輕輕一揮,平王永昌的頭顱便永遠告別的他的身軀。


    腥濁的血液,噴了滿地。


    昊軍發出撼天動地的歡呼:“平王死了!大王勝了!”


    慶澤讓人將永昌的頭顱懸掛在城門上,以示勝利。然而卻有一個問題相當棘手───平王璽印還沒有找到。


    士兵們搜遍了王宮四處,都沒有找到這顆重要的印章,永昌也沒有將它帶在身上。


    平國南方尚未征服,如果這顆璽印流落到有心人手中,也許會成為號令南方諸部的金鑰匙。


    王宮中看似亂作一團,其實井然有序。成為戰俘的王宮侍從,統統被關進牢中清點人數;永昌收藏了無數珍寶,淩亂的堆積在一起,許多已經被先湧進來的士兵們搶走。


    朱雀和岩狩也隨著慶澤過來,朱雀還特意尋找王後小袖的屍身,卻始終沒有找到。他心中一動,莫非那璽印,在小袖身上?便趕緊拉上岩狩,同去告訴慶澤。


    岩狩卻生氣道:“要去你去,我才不要去!”


    朱雀以為他還在為慶澤“背棄誓言”的事情惱火,便無奈勸道:“你讓他發誓一生陪著你的時候,可沒說是要如夫妻一般啊!他那時誤會了,才順了你的意思。你自己也清楚明白,何必在別別扭扭的?”


    岩狩白他一眼,道:“我是要去找永昌的璽印,你自己去告訴他不就行了。”


    朱雀眼珠一轉,笑道:“不行。要麽咱們兩人一起去找,要麽一起去說。我可不能讓你一個人去找那東西!誰知道你拿了它,要做什麽?”


    岩狩臉色一白,突然怒道:“這麽說,你心裏其實是向著慶澤對不對?無論做什麽事情,你都要把他放在第一位對不對?你天天在我身邊,其實不過是為了監視我對不對?”


    朱雀不料他突然間說出這番話來,心中發涼。岩狩見他愣怔著連句反駁的話都沒有,登時氣上加氣。再不理他,轉身快步離去。


    朱雀隻覺得胸中口中苦澀難當。


    知道岩狩放不下大王,心中總對風月不善。生怕他拿了什麽要命的東西去威脅大王。小時候他強逼大王發誓,大王念著兄弟之間一生不離不棄也是應當,便順了他的意思,可沒料到他是懷了愛慕之心。如今萬一讓他得了璽印去欺負風月,又要讓大王為難一番。


    雖因職責所在總為大王著想,可對他的心意絲毫不比忠誠少。在他身邊那麽多年,心裏喜歡著,卻知道他心裏總在想著別人;整日磨著他欺負他,隻是想讓他多想想自己,少想想別人。好不容易熬出了善果,卻這麽容易破裂。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消失在人來人往的轉角處,朱雀長嘆一聲,滿心酸澀,卻還是要追上去的。


    “月兒,好點兒沒有?”營帳中,慶澤焦急地問。


    風月麵色如土,頭疼欲裂。堅持著輕聲道:“沒事,就是有些頭疼。不要緊的。”艱難地笑了笑,晃了晃腦袋,頓時天旋地轉。


    再一次看到人頭落地,鮮血噴湧,那一幕實在讓人想吐吐不出來,想喊喊不出聲。一時間,無數過往在眼前晃動,香泉寺的爆炸,老古力在自己身邊身首異處血染糙原,寧好戰死,小竹至今仍在邊疆……


    太多無價的付出和無怨的消失,像一座沈重的山,突然壓在了心上。然而這個時代的現實就是如此,他們恐懼鮮血的同時崇拜鮮血,他們畏懼強大王權的同時又無上尊崇著王權。勝利的人擁有最強悍的處決權,失敗的人隻有用自己的血來洗刷失敗的屈辱。


    這對於這裏的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不親身經歷這種龐大血腥的洗禮,永遠不會明白。可是如果在這樣的年代中想要站在一個雄心勃勃的王身邊,不僅要明白,還要學會承受這種血腥。


    桔香給他換條沾了熱水的帕子在額頭,擔心的看著丹塗子為他把脈。


    慶澤用輕柔的動作緊緊將他抱在懷裏,摸了摸他發黃的臉色,低聲道:“要想讓一個國家臣服在自己腳下,用武力征服他的土地,殺了他的王,隻是第一步!日後在這塊土地上,勢必還會有對新王不滿的逆民,鎮壓他們的時候殺戮一樣不可避免。鬆岩王朝建立二十多年之後,仍然在各處屠殺逆民。月兒,這是殘忍的事情,但是非作不可。”


    風月張了張嘴,卻被慶澤用手指點住:“今日殺永昌,本是想讓你和我一同享受得勝的痛快的,卻反倒讓你受了驚嚇。”


    伏楠跪坐在他身旁,也是滿臉擔憂,明亮的眼睛裏有淺淺的水潤。牙吉也在一旁,時不時拿眼睛來看他。


    風月強打精神,淺笑道:“休息一下就好的。”


    丹塗子道:“大王,還是用針灸條理一下氣血比較好。”


    慶澤點點頭,丹塗子開始忙碌起來。


    直到晚飯時分,風月麵色才好了些,沈沈睡去。


    丹塗子對慶澤道:“大王請寬心!公子胸中一團氣血淤積,慢慢加以疏導便可。隻是日後怕再見不得血腥了。”


    慶澤還未出聲,伏楠先是一嘆,憂戚道:“師傅看上去本就和血腥無法相提並論,可偏偏總是遇上血腥的事情。”一旁牙吉瞪了他一眼。


    慶澤見風月好轉,也稍稍鬆了口氣,道:“想必他是想起來過往一些類似的事情吧。以前也不是沒見過殺人,隻有這次給驚得病了,大約是那些回憶重疊在了一起。”


    又懊悔心疼道:“也是我興致頭上,竟忘了他膽子小。”明明說過隻要讓他享受快樂就好,不料一番豪氣風發,卻又讓他受了苦。


    風月無雙(4)36


    更新時間: 01/05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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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快要熬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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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漸黑,白虎帶人在平國王宮中搜了許多遍,始終沒有找到那顆平王璽印。此事非同小可,決不能耽擱。正打算挨個去拷問那些宮人,卻見朱雀急匆匆過來問:“見到岩狩沒有?”


    白虎心道你們不是整日粘在一起麽,怎麽此刻卻來問我,便說不知。又幫他問了許多士兵,均說沒見過。


    朱雀心中大急,白虎問他,他隻說一句吵架了,便匆忙又去尋找。


    岩狩在這宮中轉了一圈,毫無所獲。暗自思忖莫非此處也有機關不成,便又回到王後寢宮,見裏麵一片狼藉,想來已經讓人翻了個遍。


    照慶澤所說,小袖是被幾個老臣所殺,應該不會是當著永昌的麵做的。一個王後兵荒馬亂的能跑到哪裏去?在室內轉了轉,依舊也沒找到什麽,便思索著出了門隨處亂走。


    獨自走到院中,也不見個人影,隻聽見一群鴿子在頭上咕咕的響。心中一動,便在院中仔細起來。院裏倒也尋常,就是一般宮廷擺設,隻是多了一排石頭壘成的鴿子籠。


    岩狩慢慢走到籠邊,一股鴿糞的酸臭氣隱隱傳來,險些讓他掉頭跑走。他用帕子捂住鼻子,又掰下一根樹枝在鴿子籠裏胡亂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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