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在辦退學手續呢,他真的要走了,顧曉。”


    “那我能怎麽辦啊?跟他說別走,留下來?哎——算了。我連給他朋友圈點個讚我都要挑時間——哎,我真的恨不得與他有關的事兒都去卜個黃道吉日——哎,老娘不就圖他一個關注嘛!”


    “嗯”林梓順了順我的頭髮道,“小顧想引起某何的注意,不料,失敗。”


    “呼——喜歡一個人,看他的朋友圈根本就像是在做閱讀理解,又像是在弄案件推理,費心費神——你說對不喜歡的人吧,他們啥時候發的啥我都不知道。我半夜迷迷糊糊地睡著,淩晨一個激靈,突然醒了,醒了三分,想著我還沒跟何顥言說晚安呢,指不定人家就來找我說晚安了呢?我一個翻身吧,七分——我怎麽能奢望他來找我呢,他又不喜歡我——十分,於是我便扯了扯被子,蓋好,接著睡去了,手機也沒看。第二天一起,我果然是正確的。”


    “那你有去找他聊天嗎?”


    “沒,多尬啊,咋聊啊。”


    “你不是在網上看了很多套路嘛?去套路套路他唄。”


    “別了吧。在一起了,套路會變成刺激;沒在一起,套路光剩下油膩了。”


    “那咋地,你就這麽放棄了?”


    “認識這麽多年,要是努力有用的話早就在一起了。”


    我耷拉著腦袋,何顥言那一句“我沒有把握也沒有能力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開始並處理好這段感情,我就要走了,顧曉,或許,是時間不對。對不起。”始終縈繞在我耳畔。


    哎,——有多少單相思姑娘啊——你看見了他說我要走,便以為念念不忘,必有迴響。於是,你沒看見他說對不起。


    結局註定,逆無可逆。


    從前的我可不就是一腔熱血地奔著南牆撞過去嘛。可現在——也該懂了。我放得輕巧,原以為是時間教會了我成長,卻不料那時候的我並沒有發現,我早就不做何顥言的閱讀理解了。


    “李卿宸!卿宸!”我死命地晃著她的手,“你看那個!那個像不像何顥言?”


    “哪個?”李卿宸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倒吸了一口氣,隨即發出驚嘆,“是的哎!”


    “不枉我東張西望地在人群中求偶遇啊!”


    “走!去見他。”


    “啊!慢著!我不敢啦——”李卿宸作勢要拖著我往前走,我卻瑟縮進了她懷裏。


    “別怕啦,等下你低頭就好了。”


    李卿宸架著我的胳膊,拽著我往前走,往前走,往前走,迎麵走。我便低著頭,往前挪,往前挪,往前挪,高頻率挪動。


    我沒聽見街邊的叫賣,沒聽見人群的熙攘,沒聽見他跟我打招呼——我也沒抬頭,觀摩那個漸漸遠去的背影。


    “卿宸,他剛剛肯定看到我了。你看吧,這人沒心沒肺,冷得要死。”


    “顧曉——”李卿宸摸著我的腦袋“哼!這種男生不要也罷啦!”


    “嗯,好啊,不要。”我昂起頭,衝著李卿宸一笑。


    有人說,心裏麵越是聲嘶力竭地哭泣,表麵上便會越發地不動聲色。而那一刻,我的心卻和我麵上的平靜一般。


    “真的嗎?”


    “嗯!”我搗蒜般地點著頭,“他怕尷尬,視而不見於他而言真的就是家常便飯。”


    “你認識他好久了,他是個?”


    “冷心冷肺,無情無義。對不喜歡的,他一向很決絕,也不知道我哪根筋搭錯了去找他表白。難不成大多數人都喜歡過自己的同桌嘛?”


    “或許。”半晌,李卿宸再度發聲道,“或許你早就不喜歡他了。”


    女孩子的直覺有的時候準得超乎常理,可她們偶爾卻喜歡枉顧事實,編織出一場場夢境,讓自己置身其中,虛幻著自欺欺人,然而時間就像一陣風,總能吹開迷霧,散盡沉珂,讓一切回歸正軌——我喜歡他,於他而言,知曉這件事,或許會無奈,或許是無感,更甚著,或許會厭惡——千萬種可能,獨獨不會有開心。


    清洗傷口,給它上藥會疼,可是好得也會快。這四年的喜歡,磨盡了我的耐心,耗盡了我的力氣,我總算說出了口,無論以何種形式,都算結尾了。


    何顥言臨走前,我寫了封信——純信——想著在送別的那刻遞給他,或許是他左手拉著行李箱,右手拎著包,實在騰不出空兒來接我那封沉重的信,他說了聲再見,約莫是對我說了吧,便轉身離開了,很快很快,他進了車子,車子駛離了學校,我背過身,順手將信餵了垃圾桶。


    一個人,真的不能等另一個人太久,因為等待是那時候的我等不到那時候的你,是這時候的我等不回那時候的你,我喜歡的那個穿著深藍色校服的男孩子早就停在了過去——好多等待註定沒結果——很少有人真的等到,我,不太幸運。


    這段插曲的後來,我依然狂妄地當著某人的哥哥,沒有執著,沒有難過,偶爾向他討要一點好聽的流行樂,因為那個會在中午悄悄為我摘耳機的男孩子真的跨進了音樂圈,大概去了湖南吧,從此兩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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