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澤恩下午去找沈漫瑤匯報“抓捕黃雨瑤的過程”,當然我猜最終的結果是“又被她跑了”。


    他臨走前教了我一套加強體能的練功口訣。我練了一下午,困倦好像在好轉。


    沒事做的時候我就一個人發呆想姬澤恩,想他的一言一笑,想他的好,想念他的觸摸,想他纏綿的眼神,甜蜜裝得滿滿的,我會傻傻地對著鏡子發笑,會撫摸著被他觸碰過的手,被他親過的額頭……可是,甜蜜之後總是失落,心裏像被人挖走了一塊,空洞虛幻。


    以後沒有他的日子裏,我又應該怎麽去麵對呢!


    封地不像人類社會,包括電腦、廣播等一切含有發射或可追蹤性質的電子產品都不被允許在族村和封地存在,族村和封地都與外麵的世界是斷絕聯係的。


    在人類社會生活慣了,休假回家就陡然像從一個熱鬧繁華的都市裏回到一個寂靜的小山村一般,一切都會變得無所適從,會感到無聊。


    唯一能做的和最喜歡做的,就是坐在庭院的椅子上看著爸爸在打理著各類植物,爸爸會時不時轉頭對我說:“你看,神仙草又要開花了,這是很稀少的。”或者說:“月亮花很不好伺候,但摘下來煮湯那是世界最美味的東西。”


    媽媽此時總是倚在門旁,或者站在我的椅子後麵,靜靜地微笑著。這時,媯漢彬常常會興衝衝跑來說找了一場新電影(錄像),或者約了同伴打獵,或者去遠足。他是我一直的玩伴。


    我叮囑姑姑們清理客廳後就走到庭院。


    庭院的植物在春天的號召下開滿了七彩的花。我對族群的花草認識不多,雖然這是必修課,但我僅僅記住幾十種可以食用的花草,這還得益於父親的熏陶,以便我每次去森林打獵時可以順便采摘或挖些植株帶回給他。每當這時,爸爸就會很感動地抱抱我,說我送給他這世上最好的東西。


    幾個月後,我和媽媽就會品嚐到這些植物做出來的美味。而我們的庭院也由於這些花草的點綴變得更加生機勃勃。


    這個庭院外有一塊二十多平方大的青草地,綠油油地,像一塊天然的地毯,光著腳踩下去,涼絲絲、軟綿綿的,微風拂來,帶上一陣青草的清香,很愜意。


    我想象著姬澤恩在幹什麽,也許還在接受沈漫瑤詢問呢。我真難想象這期間的難度,因為我知道,一個謊言要用十個謊言去圓,能否不露出破綻就需要很高的智商和處理、快速反應能力。


    我一想起晚上相約的見麵,就有些心慌意亂。雖然很想見到嬴宇浩,很想知道發生了什麽,可是,以沈漫瑤的聰明,她怎麽不會密切關注著我們呢!這次和嬴宇浩會麵,也許會把事情推向極端。我了解沈漫瑤,她心胸狹窄,不會允許我們插手她和嬴宇浩之間的事,更不允許有外人幫助嬴宇浩。女人一旦發起狠來,會把一切毀掉,甚至會與宿敵同歸於盡。


    越思越走進死胡同,深歎一口氣。剛回到房間就聽到敲門聲,祭師劉雲浩站在門口。看到我錯愕的表情,劉雲浩很有風度對衝著我笑道:“不歡迎我的拜訪嗎?”


    我急忙把他讓進客廳,客廳很幹淨,還插滿了鮮花,暗自慶幸已叫農宮姑姑收拾了中午的殘局。


    劉雲浩年紀比我年長較多,但我和他素無交往,也不熟悉。


    可能怕我尷尬,他直接開門見山就說明來意,“大祭師薑微泰叫我來給您送金葉玉花漿液來。他很關心您身體!他教了我一種製作方法,這種藥水可以緩解身體疼痛。”


    說完他還砸吧砸吧眼睛。


    沒猜到他的來意,且沒聽懂他的話語,我很禮貌地回絕他,“我並沒有受傷。”


    劉雲浩略帶窘態說道:“據書上記載,翅膀的生長過程都必須經過痛苦的疼痛階段,所以……”


    從他的每一個動作、眼神看得出,他試圖讓解釋變得簡單。我心底立即接納了這個心底善良的祭師,他不像常人一樣探究別人的秘密,盡量仔細措詞,避免傷害到別人。


    “是的,它好像在生長,每一次都要經曆很可怕的陣痛。”為了緩和剛才的絕決,我主動和他分享感受。


    “喔,那一定很難受!”劉雲浩感同身受地皺了皺眉頭。


    “第一次最無法忍受,那時候剛好是周末,昏睡中疼醒,忍不住大喊起來。後來慢慢習慣就接受了。”我盡量說多一點,讓他感到自然些。


    “要對自己有信心,你一定可以戰勝這些痛楚的。下次痛的時候,你用手點一些漿液,擦在兩旁的風池穴上,再滴一滴到人中穴,我加了不少花香來掩蓋它的臭味。”他邊說邊做示範,唯恐我不理解。


    “謝謝你!”我由衷地感謝他,雖然接觸很短時間,但觀察人是我的特長,他無意中透露出來的優秀品質一一被我捕獲。


    他真是一個很好的人。


    “有件事……想拜托您一下,可以到庭院說嗎?”


    他也知道有竊聽器的事!謹慎、細致也是他的另一特質。


    “請您放心,竊聽器和針孔攝像器都被我…拆了。這裏很安全。”


    劉雲浩立即露出內疚的神色:“很對不起!我不知道沈漫瑤為什麽要這樣做。我們都很無奈。”


    他對索王後直呼其名,這是很不禮貌的,但也看出他對她極度的不滿。


    “也許為了封地的安全吧。”我言不由衷地說。


    “索王從來不會這樣做,這裏也很安全。”他固執地說道。


    這個直率、固執、謹慎而又心地善良的人有心維護嬴宇浩,或者說維護前索王。


    “您說有件事需要我做?”我試探性地問。


    “是關於索王的。我聽說你們關係很好,你們一起長大的?”


    我有點不明白他的意思,但還是點點頭。


    “你……愛他嗎?”劉雲浩問的很突然,但眼睛清澈真誠,毫不遮遮掩掩自己的目的。


    我立即漲紅著臉。他這個問題太直接太隱私了。可是,他好像麵對必答問題一般,溫和、堅持地看著我。


    “也許吧。”我老實地回答他。一個少女,在陌生人麵前承認對嬴宇浩的愛,實在讓人窘態百出。


    他似乎鬆了一口氣,接著說:“對不起,我和索王也算是一起長大的,我就像他年長的哥哥一樣。但我們家很貧窮,父母都是農家。教習院無法容納我――如果不是嬴宇浩家族的話。他們替我付了全部的學費,一直到我讀完研拓會,還送我到封地來任職。”


    “那需要很多的‘學費’。”我善解人意地插嘴道。


    “是啊。老索王是個非常好的人,他擔心我的感應能力被埋沒,不顧老索王後的反對,堅持一直支付我的學費。他也就因為他對我的最寶貴的級別支付,而失去了封地……”劉雲浩傷感得說不下去。


    贏睿泰是嬴宇浩的父親,為前一任索王。他雖然是族祖嬴利安私生子的傳人,但畢竟有純正的嬴利安族祖的皇族血統;他娶了姬姓家族的,但姬狄瑪並沒有姬華德的血緣,而是姬姓家族另一條分支的皇族。


    贏睿泰和姬狄瑪在族群的口碑很好,都是樂於助人的好人。嬴宇浩從小到大就常帶我去他們家玩,他們對我都很和善,尤其姬狄瑪,不單沒有貴族的架子,還經常饋贈些禮物讓我帶回家給父母親。從心底裏,我和姬狄瑪的感情更像母女。


    “是的,他們家一向都很好,也很照顧我。嬴宇浩還是很爭氣,拿回了屬於家族的封地。你也別愧疚,要不贏爸爸也會不安的。”我不知道用什麽來安慰他。畢竟贏睿泰為了救助他失去了封地,也就失去了家族的榮耀。這份恩情有多大是沒有人能想象得出來的。


    “可現在索王封地麵臨著危機,我來是希望你出手救一救索王。”劉雲浩懇求地看著我。


    “隻要我能的,我一定盡力。請您告訴我需要怎麽做。”


    劉雲浩從長袍內拿出一個精美的包裹著的雙麵繡布包,他慢慢打開,說道:“這個拜托您想辦法交給索王,這是……”


    這時傳來急促的敲門聲,我和劉雲浩都嚇了一跳。劉雲浩慌不迭地把布包塞給我,指指自己胸前,意思叫我藏到長袍裏。


    我接過後立即按照他說的,扭頭塞進了胸側的衣服內,夾在肋下,把手優雅地擺在腹部前方,收腹挺胸,再仔細打量了一下,似乎看不出破綻,然後鎮定地走到門口,回頭瞥了一眼劉雲浩,他正襟危坐著,便放心地開了門。


    門口正站著媯穀安,他眼睛立即往裏瞟了一眼,對著劉雲浩微微頷首,稟道:“王後請您過去禮讚殿偏殿用餐。”


    “哦~好的。謝謝!”


    我看他沒有走的意思,正不知如何是好。


    劉雲浩雅致翩翩地站了起來,黃色的膚色並沒有因此有一絲改色,他爽朗地說道:“請你記得大祭師的吩咐,痛時擦就行了。希望您在封地一直健康,我好無愧於大祭師的囑托。請盡快用,幾天後…才有效。我也沒什麽事了,就此告辭。”


    劉雲浩把“盡快”兩個字咬得很重。他後麵莫名其妙的話我隻能猜測是針對某件事的。


    他暗示的是什麽呢?


    我心情沉重起來。


    看見媯穀安對著劉雲浩的背影施了一個禮,還站在那裏。我對媯穀安說:“我去換件衣服,你先過去吧。”


    媯穀安恭敬地說:“是,我叫兩位農宮在門口等您。”


    “謝謝。”我把他關在了門外。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逆天天使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漠渃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漠渃並收藏逆天天使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