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照著他們找到上一間店同樣的策略,一麵在街上走,一麵讓莉絲娜翻譯招牌。他們沒有找到旅館,倒是發現一些眼珠培養劑、舌頭分岔手術之類的奇怪店名。酒還沒醒的璽克差點走進去問這是什麽意思,瑟連及時拉住他。


    等到晚風開始讓人覺得冷的時候,璽克的酒也差不多醒了。他們走進一條特別偏僻的小巷。堆在地上的廢木料上爬滿了厚厚的藤蔓,穿孔的空桶好像已經棄置在這裏很久了,水漬和地麵連在一起。


    璽克歎氣說:我口渴。


    沒辦法。瑟連走路的腳步變重了。


    他們從三間店前麵走過。第一間店莉絲娜說這是指甲量販,然後她繼續前行,指著第三間店說這是鐵鉤替代品。


    璽克在第二間店門口站定。這間店和前後兩間店比起來,裝潢明顯要新得多,至少還沒被汙跡蓋過。他指著這間店拉上窗簾的玻璃窗問:這間呢?它是賣什麽的?這間店的玻璃上麵居然一個洞和裂痕都沒有,他遠遠的就覺得很奇怪了。


    指甲量販?莉絲娜扭腰轉身,一臉疑惑。


    不是,下一間。


    鐵鉤替代品?


    不是!前麵一間。指甲量販和鐵鉤替代品中間還有一間,妳沒看到嗎?璽克走到第二間店懸掛的招牌底下,伸手抓住招牌說。


    一時間,莉絲娜和瑟連好像被什麽突然蹦出來的東西嚇到,往後跳了一步。


    璽克疑惑的看了自己背後,沒有妖怪啊。


    那間店幾時在那裏的?是魔法嗎?瑟連指著店麵問。


    璽克這才察覺,莉絲娜和瑟連都看不到這間店。直到璽克用手抓住招牌,透過自己的身體指示他們這裏有東西,他們才看到了。對他們來說,這間店直到璽克抓住招牌之前都不存在。


    莉絲娜。招牌,上麵寫什麽?璽克著急的搖晃招牌。雖然這麵招牌入境隨俗的做成了怪獸形狀,看起來不像,但他知道某個在艾太羅擁有多家分店的連鎖餐飲企業,店麵具有這樣的特性。


    蘋果之夢。莉絲娜回答。她的雙眼睜大。她也想起來了,奈莫常會帶她去吃那間連鎖店。


    璽克和莉絲娜一起推開店門,搶著進入店內。


    歡迎光臨。店內響起一句像是鸚鵡學舌般,抑揚頓挫很奇怪的妖魔語。


    給我水。璽克直線走到聲音的主人前麵,遞出一筆錢。


    聲音的主人是名為蒙默的妖精族一員。這間店裏的蒙默和別間店的蒙默長得一模一樣。瘦瘦小小、銀藍色及肩長發旁分。皮膚蒼白,眼珠像是兩顆珍珠,沒有瞳孔。他穿著格紋襯衫、黑色短褲,還有一件印有長翅膀蘋果圖案的圍裙。脖子上戴著一個樸素的金屬環,上麵刻著數字:七五二四九。


    他收下錢後拿出一大壺水給璽克。璽克馬上就把大半壺給灌下肚。


    店內裝潢看起來像是置身於山洞內。牆壁是凹凸不平的石壁,深處還有一根滴水的鍾乳石。從店外麵看來這裏不可能是山洞內。這間分店比上次奈莫帶璽克去吃的那間更寬敞一點。除了蒙默站著的吧台外放了四張桌子。店裏空空的,沒有別的客人。


    璽克灌飽了水,開口問:你們不是地球企業嗎?這裏怎麽也有你們的店?


    這是一個跨界化的時代,我們也要開發界際市場。蒙默一麵擦已經非常晶亮的杯子一麵說。他改用艾太羅標準語說:吃什麽?


    艾太羅人類兩份,媚魔一份。璽克說。


    蒙默轉身忙碌去。他先做了兩份人類的餐點放進烤箱,再做一份媚魔的餐點。最後他又做了一份特大的餐點。那是足足有西瓜那麽大的蔬果卷。裏頭放了兩顆高麗菜、六顆蘋果、兩顆香瓜、大量小黃瓜、玉米筍和水煮蛋等等。他把這些東西通通用餅皮包起來推向吧台對麵。


    然後他拿出紙和筆放在桌上,問璽克:您想知道什麽?在蘋果之夢吃飯,點餐附贈小道消息。蒙默的生意之道很受黑市成員喜愛。


    璽克問:你知不知道默捷號在哪?


    我們不知道。默捷號是什麽?蒙默搖頭。默捷號是一艘很守法的漁船,不管是船上載的東西、進行的業務還是航行路線都十分合法,跟黑市沾不上邊。難怪蒙默不知道。黑市對這艘船沒有興趣,也就不會流傳相關消息。


    那麽——那個叫什麽?那個四隻手的家夥,和我打擂台的——璽克皺眉轉頭看瑟連,瑟連就用原發音報出酒保的介紹詞。蒙默聽了就知道璽克在說誰了。


    璽克問:他所屬的組織船塢在哪?


    我們知道,他們很有名。蒙默說著開始寫了起來:他們的船塢和水利係統相連,位置靠近山頂。我們為您畫地圖。


    謝謝。總算有線索了,璽克歎了一口氣。


    食物烤好以後,三個人圍在桌子旁邊,一下子就吃光了。璽克又跑去點了老鼠係列糕餅,瑟連也追加了不少食物,於是他們又有額度可以問問題。他們把四手男船隊的情報和船塢的情形都問完以後,瑟連問了納林格船長的事,想知道那個搗毀奴隸拍賣會的法師船長背景。他和璽克一起擠在吧台邊聽。


    蒙默說:納林格來自艾太羅的薩拉法邑朵國,畢業於埃文薩爾法師大學。


    璽克發出哇的一聲驚歎。那是艾太羅最頂尖的法師大學,以光明之杖的創始者命名。每屆學生都在畢業之前就被各大企業訂光。拒絕讓先天轉換師諾皮格.史桑特權入學的就是那所大學。


    薩拉法邑朵是艾太羅地區的大國,這您知道了?蒙默繼續說下去,手也不停的寫:納林格畢業以後任職於跨界的國際運輸公司……中間您沒興趣?七年前他帶領的商船被海盜圍攻。商品被搶、船員被賣作奴隸,他也是。


    接近三年前,他殺死主人,釋放同一條船上的奴隸,奪船自己當船長。之後又用同樣的方式解放了很多艘船,組織起自己的船隊。他通常以黑吃黑維持生計,也會和白道聯手,主要針對奴隸買賣進行阻撓。


    他的行事作風是典型的艾太羅高級知識分子,有古代士人的風骨,以守護他人為己任。組成船隊以後他一直在追蹤當年被綁船員的下落,用各種手段營救他們。因為他的名聲越來越響亮,有些船長怕跟他敵對會被殺,主動釋放船員,所以搜救行動還算順利,也有很多隻得到死訊。


    現在隻差一個人不知道下落。


    瑟連問:他沒想過回艾太羅去嗎?他獲得自由以後都沒回去啊?


    他在找到所有人以前不會回艾太羅。


    璽克聽過納林格船長的事情,敬佩之心油然而生。以納林格船長的學經曆,回艾太羅去一定可以過著平穩風光的高薪人生,他不需要為了拯救船員在世界的盡頭搏命,過這種和血、泥攪和的日子。


    但是他卻選擇留在這裏繼續戰鬥,為了他的船員,和許許多多和他有同樣遭遇的人們。


    為了一份責任感。這是何等偉大的情操。


    瑟連的聲音突然打斷了璽克的思考:太蠢了,他應該馬上回艾太羅去!他說得又快又急。明明是在對納林格船長作尖刻的批評,語氣聽起來卻更像是在為自己辯解: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幹嘛嗎?把人生浪費在這種窮鄉僻壤,人要笨到什麽程度才會做出這種事?


    嘿!他很偉大好嗎?這種事跟浪費沒有關係!璽克聽了忍不住冒火,皺眉瞪著瑟連。


    瑟連抬起手掌,稍微用手背作出往後方打的不耐煩動作:他明明就有大好前程,也得救了,他沒帶船員回去也不會怎麽樣啊!


    璽克說話聲音越來越大:就是因為這樣才偉大啊。他犧牲前程拯救奴隸,這是很困難的抉擇!


    兩個人握拳湊近對方,彼此互瞪。


    這是因為他太笨了。瑟連說。


    璽克深吸一口氣,吸氣到整個胸腔都擴張到極限,然後吐氣說:就算他選擇了拯救奴隸,也不會有人因為這樣就說你沒致力於拯救奴隸是錯的。你不需要借著批評他來幫自己辯解。


    我不是——瑟連還想再說下去,但是璽克說的話一針見血,他沒辦法再堅持原本的說詞。他搖搖頭,往後坐好,把右手的手肘靠在吧台桌上,弓著背用手指撐著額頭。


    到底出了什麽事?璽克沒有就這麽放過瑟連。他左手放在吧台上,身體前傾,緊盯住瑟連的表情:我感覺你變得很容易喪氣,還到處在幫自己找放棄的理由。明明沒有人責備你,你卻先責備自己,甚至開始攻擊做得比你好的人。你身上到底出了什麽事,把你給變成這樣?


    所有的事。瑟連鬆開撐著頭的手,揮了兩下,呼出一口氣,用剛好能聽到的音量小聲說:不是什麽事,是所有的事。說完,他就陷入沉默。


    璽克看瑟連的話匣子又閉上了,決定一口氣把問題解決。他雙手猛的抓住瑟連領口往自己這邊拉,近距離齜牙裂嘴的威脅瑟連。璽克一個字一個字重重的說:給我、詳、細、的、交、代、出來!


    麵對璽克如此露骨的不說就咬你威脅,瑟連感覺再抵抗下去生命和尊嚴都會有危險,隻好娓娓道來:之前出任務的時候,我的一個同袍砍掉了犯人的手。那個犯人因為不想和女友分手,就拿刀挾持女方。我的同袍為了保護女方,警告無效以後,就用聖劍把那個人拿刀的手砍掉了。


    女孩子沒事吧?璽克問。


    毫發無傷。


    所以,問題出在哪裏?璽克再問。被害者平安無事,不是就沒問題了嗎?


    那個犯人的手後來我們幫他冰存。看璽克完全沒有意願問犯人後來怎麽了,瑟連自行補充。冰存斷肢的正確方法是用幹淨的、擰幹的濕潤紗布或毛巾包好,外麵用塑膠袋密封以後,再放進另一個裝著冰塊的塑膠袋裏。絕對不可以直接放在冰塊堆中或是泡在水裏,這樣凍傷、浸水反而會更快壞死。瑟連繼續說:後來送到醫院去,也接回來了,就是複建免不了。問題出在,之後犯人家屬控告我的同袍處置不當。他們說騎士應該要想辦法不讓任何人受傷就解決問題,砍傷人不是正義。


    璽克靜靜的聽。


    瑟連繼續說:還有個同事是和我們合作的警察。他把一個連續強奸犯送上法庭,結果法官下令交保,把人給放了。當天晚上那個犯人立刻又犯案,這次是強奸殺人。被害者家屬當然很憤怒法官縱虎歸山。結果那個法官卻說:是檢方沒有跟他說清楚這個犯人有多危險,都是檢方的錯。瑟連聲音壓低,幾乎是自言自語的說:任何一個有常識的人都知道連續強奸犯很危險吧?任何一個對犯罪有點了解的人,應該都知道這種犯人再犯率很高吧?任何一個還肯正眼看看犯人有多邪惡的人,都能從我們提交的資料裏看出來,這家夥距離殺人隻差一步之隔了吧?


    璽克點頭,嘴唇緊抿。


    這次的事情也是。為了搜索拉瑪哈辦公室,那些議員百般刁難的嘴臉,跟他們平常的清廉宣言一點也不配。


    我開始覺得,是不是隻有對被害者來說,正義才有意義?對其他人來說,主持正義的人都是在給他們找麻煩,正義不過是他們作秀的借口,不應該被放在他們的便宜之上。最好是沒有人在主持正義,他們就大可用修複式正義之類的借口獨裁的詮釋正義。


    如果守護正義那麽偉大,為什麽?為什麽騎士守護正義,得到的回報是官員抹黑、議員當狗罵、民眾當馬騎,為什麽?明明做的是好事,卻讓騎士的生活更糟糕?


    璽克已經放開了瑟連,他把手肘放回吧台麵上,手撐著臉頰。他確定瑟連沒有要繼續說下去了,才開口問:你這些問題,有找其他人談過嗎?


    瑟連的目光避開璽克,開始往屋子裏什麽都沒有的角落飄。


    璽克瞇眼,身體前傾逼近瑟連:你誰都沒說,一直自己憋著?


    不行嗎?瑟連總算又和璽克對上視線,他有點生氣的繃緊嘴唇說:大夥負擔都很重,我這種不象樣的煩惱哪能拿來煩他們。


    璽克盯著瑟連的臉,眼周用力的盯了很久。盯到瑟連感覺很有壓力,縮脖子後退,往嘴裏塞老鼠派緩和緊張。


    良久,璽克終於開口:你這人,太傲慢了。


    瑟連嗆到了,猛咳。在他們現在隻有五十公分的距離下,他差點把老鼠派的紅豆內餡噴到璽克臉上去。他用紙巾迅速擦過嘴,疑惑的問:為什麽是傲慢啊?如果說是軟弱他還能理解,傲慢根本沾不上邊吧。


    璽克總算放過瑟連,停止用銳利的眼光刺他。璽克上身打直,拉開距離,翹腳把左大腿放在右大腿上,雙手交叉放在腹部:騎士團是為了什麽才搞成這麽大的組織?我以為是為了團隊作戰,不是嗎?跟工作有關的事情你一個人承擔,就失去你們動不動呼叫支援的意義了吧?


    瑟連說:這隻是我個人的困惑。


    璽克反問:以你的個性,換作是你的同伴有這種困惑,不管幾天幾夜,你都會聽他說吧?


    瑟連想了一下才回答,似乎他之前從沒往這個方向設想過。他說:似乎是。


    你們團裏的情況是怎樣,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你想的事情根本不是人類辦得到的,所以我說你傲慢。你打算為他人選擇邪惡這件事負起責任,那根本不是你能夠控製的事情。璽克說得很慢,好確保瑟連有完整的聽進去:如果你跟我一樣無力,那麽每當一個壞人受到製裁,你就會再次相信正義而戰鬥下去。可是你太強大了,一般的邪惡不是你的對手,結果你就挑骨頭挑到雞蛋裏去了。普通的對抗邪惡,和邪惡互有勝負的戰局滿足不了你。你想要全盤勝利,你想完全消滅邪惡,讓正義統治世界、深入每一個角落。隻要沒有這樣,你就會受到打擊。


    瑟連啞口無言。


    你想的事情根本不是人類辦得到的,所以我說你——傲慢。璽克用食指在瑟連額頭上戳了一下。


    瑟連愣在那裏過了五秒鍾,才伸手摸摸額頭,問:那到底該怎麽想才好?騎士可以不用去想——正義?


    沒叫你放棄正義,隻叫你計畫小一點,為自己可以辦到的事情費神就好。不要去考慮那種辦不到的事,那隻會讓你白耗體力在失望上頭。比方說,你可以想想眼前我們該怎樣活著回艾太羅。璽克再次拿起水壺灌水。


    也就是實際一點的意思。瑟連開始思考了。


    嗯。理想化過頭就不能算優點了。過頭就跟嘴炮沒有兩樣。璽克放下空水壺。蒙默馬上拿去換一壺全滿的。


    堅持保護善良,未必是對的嗎?瑟連的聲音越來越小,背越來越駝了。


    善良當然是對的!璽克大聲說。


    瑟連抬頭挺胸看璽克。


    璽克笑說:跟會暗捅自己一刀的人比起來,當然是我快餓死的時候會施舍我食物的人好啊!


    瑟連忍不住苦笑:善惡的價值也太現實了吧。


    現實就等於可行!璽克說完,又繼續點下一份老鼠係列糕點。他說:為了確保哪天我快餓死的時候會有人賞我飯吃,如果我有力量,我會保護那些願意對弱者伸出援手的好人,讓他們繁衍增加,這就是正義!


    納林格你又要怎麽說?他根本不需要那些奴隸。


    他的船員幫他作戰。那些應該都是他救出來的奴隸吧?


    對啊。可是他回國的話就不需要他們了。


    你聽過金融海嘯嗎?自古風水輪流轉,事情很難講——


    對。可是我還是覺得以納林格的能力,他根本不需要別人賞他飯,所以他沒有道理站在正義這一邊——


    啊——夠了!璽克耗盡耐心了:這些問題你拿回去問萊爾諾特女士,她是高階騎士,一定比我更清楚怎麽解釋正義!


    萬萬不行!瑟連連連擺手:上次有人問她,結果被罵到不成人形!


    璽克低吼:所以說,她也認同你的煩惱根本就是自找的!


    瑟連手叉胸前,左右擺頭思考,過了一陣子,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接著是一陣大笑,笑到眼淚都流出來了。他用手指去抹眼淚,說:我突然覺得好輕鬆啊。怪了,我覺得跟你說話特別自在。是因為你不是什麽良民嗎?


    哼。璽克用鼻音回應,專顧著吃他的老鼠鬆餅。搞了半天,原來瑟連隻是工作不順累積了太多壓力。把煩惱通通說出來,發泄一下就好了。璽克對瑟連有了一些新的了解。這個人怕寂寞、又很好強,所以遇到挫折都往肚裏吞,一不小心壓力就會破表。他有種不太妙的預感,作為極少數有能力逼瑟連把情緒吐出來的人之一,他和瑟連之間的孽緣可能會這麽斬也斬不斷。


    人無法倚靠比自己弱小的人。在工作上分工合作,承認對方在工作上的可靠性是一回事,在精神上不可能如此做。隻有認定為和自己同等或是更強的人,人才可能讓對方承擔自己的精神壓力。


    璽克能讓瑟連感到恐懼,憑這一點,他對瑟連來說就是能和自己匹敵的人。


    璽克有資格聽瑟連的煩惱。


    不知道是真心的,還是隻是給璽克添了太多麻煩,想討璽克歡心,瑟連仰頭看著洞頂說:納林格真的很偉大。


    還用你說。璽克頭也沒回的說。他的語調裏已經沒有怒氣了。他剛才那些話雖然是對著瑟連說的,可是在開口以前他自己也沒想過這些事情。對正義失望的人不是隻有瑟連,璽克也是。為了解決瑟連欠人罵的問題,璽克竟然說出了連自己也沒有發現的,真正的想法。


    如果我有力量——璽克剛才說出了這個目前看不出來有可能實現的假設。


    雖然現在他這麽弱小,可是他想站在正義這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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