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竹的神色嚴肅了許多。


    他搬來一個凳子,坐在解清對麵,語速較緩,咬字清晰,講起來自己的發現。


    唐竹放緩語速,是為了方便解清能更清楚的看見口型。


    心思倒是挺細膩的。


    “……大概就是這些。”


    燭火微晃,唐竹說了不少,期間還穿插著解清偶爾的補充。


    這一路上的正常與怪異,兩人發現的差不多。


    包括之前那些“美味佳肴”。


    解清是通過嗅覺發現的,而唐竹則是通過他衣服包裏的一種黃符發覺得。


    在唐竹亮出黃符的時候,吸引住了解清的目光。


    也是這枚符籙,解清隱隱感覺唐竹的身份可能跟普通人有些差異。


    他知曉的民間習俗太多了。


    “叩叩——”


    廂房房門被叩響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解清和唐竹的交談並不多。


    畢竟,初來乍到,不論是解清還是唐竹,對牧村的探索還是太少了。


    其實也沒什麽需要交談的。


    “我去開門。”唐竹同解清微微點頭,然後起身去開門。


    房門打開,燭火晃動。


    解清的視線隨著唐竹的動作,落向了門口來人。


    最先看到的,是之前接待玩家來此處休息的青年,牧角。


    青年手中提著一個木質的食盒,似乎就是之前村長說好的,重新做的食物。


    “兩位客人,久等了。”


    風中傳入來的聲音,卻是一道蒼老幹啞的熟悉嗓音。


    是村長,來了兩個人。


    “這是重新做好的夜食,兩位客人……”


    “嗯,麻煩村長了,我和他自己吃。”


    村長的話還沒說完,直接就被唐竹打斷了。


    唐竹本打算客氣一點,但腦海中閃過解清之前的態度,馬上轉變神色,也像個陰晴不定的富家弟子,臉色瞬間就垮了下來。


    一手接過提到麵前的食盒,一手扒在房門,唐竹這態度,就是在告訴送餐的兩人:快點滾。


    “不麻煩,不麻煩,尊貴的客人,讓老頭子和阿角進來把夜食擺出來吧。”


    村長似乎並不打算走,一雙蒼老的手也按在了門沿邊。


    唐竹心下一沉:看樣子,這老頭是想看到他和解清進食了才會走。


    牧村村長蒼老褶皺的皮下,一雙精明的眼睛死死盯著唐竹,手上的勁可不小。


    這房門似開似關,兩隻手扒在房門邊,一內一外反向扣拉。


    乍一看像是僵住了,再一看便能發現,半掩的房門,縫隙越來越寬。


    倒不是唐竹的手勁比老人小。


    在剛才,唐竹在接過食盒的那一刻,與那名接待客人的靛藍布衣青年不小心接觸到。


    這一不小的接觸,一股陰寒的氣息沾染到了手指,再浸入皮膚。


    現在,他的整個手臂,被浸入的陰寒氣息影響,又僵硬又麻木,像是沒了知覺。


    要不是左手上海提著食盒,唐竹都要懷疑自己這隻手臂是真沒了知覺。


    唐竹是左手提著食盒,那陰冷的寒氣已經從手指尖傳染到左肩了。


    短發按在房門的右手青筋暴起,身形有一瞬顫動,右手整個手臂還抵在門沿。


    這老不死的,看著老態龍鍾,一副活死人的樣子!


    哦不,就是活死人!


    哪來的那麽大的力氣!


    唐竹暗自咬牙,手上的動作不再變化,唯有那顫動的青筋,告知這直播間的觀眾,他並不輕鬆。


    解清一直注意到了唐竹那邊的動靜。


    唐竹身形忽然止住,尤其是左手臂陡然出現一種接軌的蒼白時,解清就起身了。


    一雙同樣冰冷的手臂按在了唐竹的左臂上。


    頭皮發麻的寒意從唐竹背後湧起,唐竹抑製住了自己差點下意識的反擊。


    這雙手的寒與他接觸到那位叫牧角的寒不太一樣。


    前者,似乎是身體不好,體溫略低的寒,還能感覺到人體的溫度。


    後者,說白了,就是死人的陰寒。


    這一刻,唐竹直觀的感受到了解清的體溫有多低。


    同時,唐竹更感受到了解清的恐怖。


    別看他之前與解清聊得有多歡快,身體還是會有下意識對危險的感知的。


    他是側著身子開的房門,房屋內外,他都可以看到。


    可在解清靠近他的那一刻,他沒聽到任何腳步聲。


    直到解清將同樣蒼白的手按在他手臂上時,唐竹材發覺解清已經站在他背後了。


    解清在觸碰了唐竹那快速被陰寒侵蝕的手臂後,唐竹感覺到了快傳到右鍵的陰寒感驀得消散。


    那種僵硬麻木的褪去,提著餐盒的感覺恢複。


    唐竹側目,一閃驚異。


    解清微微頷首,唐竹吞下新生的好奇與懼意,也點了點頭。


    “進來吧。”


    唐竹讓開了身形,摁在房門上的右手也已放下。


    沒了唐竹手臂的阻力,頭發花白的老村長直接推開了門。


    房門在大力打“咯吱”一響。


    “叨擾了,老頭子這就給兩位客人擺放夜食。”


    “阿角,過來幫忙。”


    老人古怪的臉色又恢複了正常,招呼著青白笑臉的青年,挪動到了廂房內的靠窗的桌邊。


    牧姓村長與牧姓青年進了屋,廂房的房門卻還未關上。


    這村長似乎很急,很急解清和唐竹還未進餐,所以,廂房的房門都來不及關了嗎?


    還是,覺得擺了吃的,他們就會立刻進食,不用著急關房門?


    房門開關,解清之前就注意到了。


    這村長似乎在忌諱什麽,這個竹籬笆圍繞的村長家,各種房屋都是緊閉的狀態。


    “不吃,不走。”


    解清拉上廂房的那動靜有點大,伴隨著順著房門關閉的聲音,另一道人聲傳入了唐竹耳裏。


    唐竹聽得懂,但是這些令符文在包裏發熱的“美味佳肴”,他真的無福消受啊。


    先前同解清聊天,解清也說了這食物聞著不對啊,這讓他怎麽敢吃。


    沒一會兒,香氣撲鼻的“美味佳肴”已被呈上桌麵。


    “尊敬的客人,夜食已經擺放好了,可以——進食了!”


    “進食了!”一落,一年輕一蒼老兩張不同的皮,露出了同樣的咧開笑容,定定看著解清和唐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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