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業,就坐在客廳裏開著電腦。


    屏幕右下角的小圖標閃爍著杜一庭的頭像,林南點開,發現是一條語音消息。


    電腦外放的音效總有些失真,林南右鍵單擊語音條轉文字,獲取杜一庭發來的信息。


    語音條很短,電腦一下子就轉換出來了。


    林南打字回複:玉米羹


    接著又拿過手機,貼在耳邊聽了一遍對方說的話,仿佛是學習疲憊之餘的動力。


    杜一庭:你做的嗎?


    林南:不是,是我媽媽做的,好吃,我特別喜歡


    林南還是那個林南,不過他對於不同的相親對象的確有不一樣的待遇,杜一庭問他食物是不是他做的,如果是他做的,他會承認。


    而對於前相親對象,對方問了,即使是林南自己做的,林南也不會承認。


    林南就要從源頭上隔絕未來對象想讓自己承擔所有家務的念頭,所以寧願讓別人以為他不會做飯。


    其實即使是杜一庭,林南也不會為了他犧牲自己的原則。是杜一庭先給他做了飯、分享過他做的菜,於是林南也會向他坦誠自己的廚藝。


    林南說起這個也會想起之前相親對象。


    林南跟對方說,吃飯的時候聞到外麵鄰居家飄來的鹵肉的香味,聞到好幾次了。


    對方於是給林南找了鹵肉的做法,發了鏈接給林南。


    聞到味道,林南滿腦子都是想著外麵哪家店會有這麽好吃的鹵肉。


    如果當時對方順水推舟,約林南吃個飯什麽的,林南肯定不會拒絕。


    但這個前相親對象做的事情是,給林南發菜譜,所以林南心裏唯一的想法就是:……怕不是有什麽毛病?


    林南沒說什麽,隻直言說自己是想找外麵的店吃鹵雞腿。


    杜一庭回複消息的速度不是很快,過了好一會兒才回複:難做嗎?


    林南見杜一庭回的慢,也忙自己的事去了,他正在敲字,看見了頭像閃爍也等敲完了一行字才點開。


    點開時發現杜一庭回複了兩條消息。


    第二條消息,杜一庭說的是:不難做的話,我學一下,下次做給你吃


    林南看到這簡單的幾十個字,想象對方站在他麵前說這句話時會有的動作和神態。


    沒腦補出來,卻腦補到自己指著電腦屏幕大聲說“看,這就是我男朋友,他超可愛”的場景,忍不住就笑出了聲來。


    杜一庭剛才收拾垃圾的時候從抽屜裏翻出了之前畫的幾張油畫。


    畫一共四張,有人像,有樹影,有雪山,還有一張是畫的是步行街,畫幅都不大,差不多就是杜一庭攤開五指那麽大。


    是他暑假的時候無聊在家畫的,現在看起來,還是覺得不錯。


    他的抽屜裏什麽東西都有,他從亂七八糟的雜物堆裏找到了一卷膠帶,撕開了將畫貼在牆上。


    杜一庭沒有什麽盯著手機看的意識,林南有時好久都沒收到杜一庭的回複。


    那時,林南的精神會不太集中,他會心急,會失望,會導致寫作業的效率下降,等待的時間如果沒有得到回應,就好像美好的時間平白無故被浪費了一樣。


    明明剛才還回複的好好的的人,說了幾句話就忽然消失了。


    倒也不是說會覺得杜一庭對他愛理不理,但這種說著說著話就半天找不著人的情況會讓林南覺得很惱怒,甚至生氣。


    負麵情緒積攢多了並不利於感情的發展,林南又發了幾條消息,還是沒有得到回複。


    林南木著臉,從鼻子歎出一口氣,一個鍵一個鍵地在電腦敲字:你在幹什麽呢?要是你再晚點回複我,我能直接睡午覺了。


    發出去後,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一個表情包跟著發給對方。


    或許對方真的有事情在忙,文字的力量有時是巨大的,光看著冷冰冰的方塊字,有時表達出比傳達者本身更大的殺傷力,加個表情包,也不至於顯得太生氣。


    杜一庭貼完畫,站著看了一會兒還去洗漱了,弄完這些他才拿起手機,看到林南的消息時已經又過了十分鍾了。


    杜一庭有點茫然,直接給林南撥了個電話過去。


    林南看到,就用手機點了接通,接著才離開座位,到書包裏翻出耳機。


    杜一庭拿著手機,看見接通之後沒等林南說話就先柔聲哄了一句:“寶貝,下次沒有等到我回複,直接給我打電話就好了。”


    林南剛戴好耳機,杜一庭的聲音被耳壁包裹住、滿滿的被接收到,頓時跟吃了一口香脆鬆軟的桃酥似的,從耳朵蘇到了心裏。


    這還是杜一庭第一次叫他寶貝。


    林南張了張嘴,沒說出話,有點上頭。


    “我剛才收拾東西來著,然後我又是剛起床,刷牙來著。”杜一庭用毛巾抹了把臉上的水,給林南解釋著原因。


    雖然猝不及防地被撩了一下,但一聲寶貝、一句解釋收買不了林南。


    林南本來興高采烈的,等杜一庭回複等了半個多小時,加之他也不是第一次這樣了,林南現在心裏還有一點不爽。


    “那你繼續收拾吧。”林南說。


    “我收拾好了啊。”杜一庭放輕了些聲音,即使是不時被人說有點直的杜一庭,現在也能聽出林南和平時不一樣的語氣。就,還挺明顯的。又說。


    “哦。”林南有點冷漠地應了一聲。


    “啊嗯哦這些語氣詞不太利於溝通哦。”杜一庭輕笑了一聲,他第一次遇著林南生氣,也不知道怎麽哄才對,他的語氣還是柔和的,但不曉得這樣還是讓林南生氣。


    “反正也是低效溝通而已。”林南聽見杜一庭的話和笑聲,剛消下去一點的氣怎麽好像又消不下去了。


    第 46 章


    窗外的天氣晴朗,太陽高掛在天空,陽光落了許久的地方被曬得暖洋洋的。


    杜一庭坐在床上,手裏也能摸到被陽光曬暖了的被角。


    現在陽光落在他的手背上,慢慢地也烤得他的手有點升溫。


    “這麽生氣啊?”杜一庭輕聲感慨似的說了一句。


    “我確實有一點生氣。”林南用指尖不時點著桌麵,臉色也有些肅穆,“如果你有事在忙,可以直接告訴我,我不喜歡等回複等半天等不到的感覺。”


    開誠布公地說出來生氣的原因之後,林南的怒氣值也降下去了一點,他又說了一句:“你讓我連作業都思考不了了,我沒直接打電話過去罵你就很好了。”


    林南的語氣聽起來沒剛才那麽衝了,杜一庭笑了笑,繼續問:“怎麽不打電話給我?”


    “煩。”林南皺起眉走到陽台上,作業不順,他等杜一庭消息也等得煩,“誰沒事直接打電話給別人?”


    “為什麽不能打?”杜一庭就是林南口中說的那種對方不回消息就會直接打電話的人啊,“我起床之後基到本一個小時不清醒、看不了手機的狀況。”


    “沒事的話不就直接看手機了嗎,不回消息我就默認對方在忙,別人在忙的時候,我再打電話過去,不就是一種打擾嗎?”林南沒好氣地說。


    剛才林南那種冷漠的語氣讓杜一庭不知所措,現在林南這種略帶抱怨的話音反而讓杜一庭安心下來。


    杜一庭放鬆下來,直愣愣地臥倒在床上,頭也陷在柔軟的枕頭裏,他壓著話裏的笑意說:“我是沒事不看手機選手。”


    林南嘖了一聲,按亮屏幕給杜一庭發了個表情包:[殺掉你.jpg]


    “我給你發了個表情包,快看。”林南說。


    後麵林南還發了一個[反殺jpg]給他。


    “給你發回來的機會。”林南小聲又說。


    沒過一會兒,杜一庭的笑聲就順著耳機爬過來。


    杜一庭什麽都沒有回複,隻是笑,笑得連林南也忍不住開始笑。


    兩個人在電話裏傻笑了一通,接著沒有掛斷通話,卻各自去做各自的事。


    杜一庭閉著眼在床上又躺了一會兒,聽著林南那邊細碎的的按鍵盤的聲音。


    有時候窗外的人聲再安靜一點兒,他還能聽到非常淺的林南因為在思考而輕輕用指腹點著桌麵的聲音。


    他見過,所以他想象得出來。


    林南沒有再說話,杜一庭也沒有打擾他寫作業。


    杜一庭把手機調成免提,從床上翻坐起來,下床找出了新買的畫刀,今天準備畫點什麽東西。


    原來林南以為和杜一庭通著電話,自己應該很難集中精力寫作業。


    結果還沒等杜一庭從床上下來,林南已經全神貫注投入去思考論文的邏輯了,連杜一庭下床時窸窸窣窣的聲音都忽略掉了。


    林南坐在客廳的長桌上寫作業,本來這張桌子是用作飯桌的,但林南家沒有書房,也沒有書桌,實際上它就被林南作為書桌來用了。


    他家的樓層並沒有很高,長桌旁邊就是客廳裏的橫向長窗,林南抬起頭就能看見窗外是小區25層高的樓房。


    棟棟高樓從高處望下來是雪花的形狀,而林南正對著它們的側麵,看見一列的陽台和拉起了窗簾的窗台。


    雲從樓間飄過。


    隔壁棟有個大叔在陽台正在澆花,他樓上的大媽正在做廣播體操。


    靈感突然席卷了他,林南手下敲字聲幾乎沒有斷過,打下一行後或許會刪改幾個字,但總體來說寫得特別絲滑。


    林南敲完一小段之後看一眼時間,沒想到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個小時了。


    一旦投入什麽事,時間好像消失了一樣。


    林南回過神來,耳機那邊也安靜得很。


    人呢?


    該不會已經掛電話了吧?


    點亮手機,顯示“正在通話中”。


    “喂?”林南試探著喊了一聲。


    電話那頭,杜一庭把手機開了免提放在了床上,而自己卻站在旁邊拿著鉛筆勾勒輪廓。


    他昨晚臨睡前想到一個極好的想法,但醒來之後好像連靈感也睡死了,想也想不起來,現在站在畫架旁邊半天,怎麽用鉛筆懸空在紙上都沒落下一筆。


    畢竟畫紙也就隻買了幾張,橡皮擦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林南在那頭不太大聲地叫了他一聲,他聽見了,但是過了一會兒才從想象的世界裏抽離出來。


    “嗯?”杜一庭走到床邊,拿起手機應了一聲。


    兩個人聊著電話都像把電話當作不存在一樣,一旦說起話來了,才記得是有這麽個東西將分開的他們連接在一起了。


    一時間,屬於兩個環境的聲音重新交換給了彼此。


    林南聽到回應後笑了一聲,問:“你怎麽不說話啊?”


    “我不知道說什麽啊。”杜一庭感覺今天自己是畫不出來了,放下了鉛筆,拿起手機切換回聽筒模式。


    “你在幹什麽呢?”林南仰靠在椅背上閉了閉眼休息眼睛,過了幾秒鍾又睜開眼,看著白色的雲慢慢飄走。


    “畫畫。”杜一庭回答。


    “你還會畫畫?”林南有點驚訝。


    “自學的,還沒學多少。”杜一庭空閑的時間說多也不多,斷斷續續地學了一點,“我朋友圈裏有我之前畫過的話。”


    “有嗎?”林南自然是翻過杜一庭朋友圈的,“你朋友圈裏好像沒有畫吧。”


    杜一庭想了一下:“哦,我朋友圈設置成半年可見了,畫應該是半年前發的,現在看不到了吧。”


    “應該是。”林南又不是杜一庭,哪知道他是什麽時候發的畫呢。


    “你下次來,我再給你看實物吧。”杜一庭懶得去翻相冊了。


    “好啊。”林南聲音含著笑。


    一早上過去得也很快,直到方娟給林南打電話過來,林南才和杜一庭結束了通話。


    林南的耳朵戴耳機戴了幾個小時,酸了。


    他摘了耳機才給方娟打回去。


    十一點了,方娟十一點半回來。正是該淘米洗菜做飯等方娟回家的時間了,林南一邊給方娟回撥電話,一邊走過去準備淘米。


    一個月沒有回家,兩個人、三個人該要多少分量的飯林南還記得清楚。


    他從米缸裏舀了一杯半的米倒進鍋裏。


    方娟接通了電話。


    “怎麽了嗎?”林南看電話接通了就直接問——一般方娟打電話給他肯定是有事才打的。


    “我中午不回來吃飯了。”方娟說,“你別煮我的飯。”


    林南剛把水加到了鍋裏,眨了眨眼,嘖了一聲:“晚了。”


    “這麽快做飯了?”方娟也嘖了一聲。


    “十一點了,媽媽,到時候你回來沒有飯吃又得說我不做飯。”方娟以前就幹過這事。


    “行吧,沒什麽事了,那你就和你表弟自己搞定中午飯吧。”方娟說。


    “他都還沒起來。”林南一整個早上都沒見過方誌遠出來,大概是還沒起床,也有可能是起床了沒出來。


    “早餐也沒起來吃?”方娟問。


    “沒。”林南又不是他父母,做不到對方誌遠噓寒問暖還擔心他有沒有起來,起來吃不吃早餐。


    “隨他吧,你中午飯做了叫他起來吃就行了。”


    “哦。”林南拖著長音沉聲應了一句。


    相對來說,杜一庭孤家寡人的好處在這時就顯現出來了。


    到了中午,他想吃就自己做飯給自己吃,或者點個外賣,還可以把鑰匙揣兜裏走出去吃碗米線。


    要是不想吃,蒙上被子睡一覺,沒人會說什麽。


    自由得飛起。


    不過最近天台上的蔥長得挺好的,沒打過化肥和農藥都長勢喜人。


    家裏的餅皮也還有很多,他的午飯用一份煎餅卷大蔥就可以對付過去了。


    煎餅卷大蔥是範利安家鄉的特產,在杜一庭他們家常常是主食的存在。


    杜一庭剛開始時其實也不太吃得慣,後來吃多了,就習慣了。


    甚至之前有一段日子,他沒賺到什麽錢還要交房租,那段時間杜一庭基本一日三餐都是煎餅卷大蔥。


    沒有牛肉醬,也隻敢抹一點辣椒醬和黃豆醬,一根大蔥分兩天六頓吃。


    現在有錢了,隻要樓上的大蔥長得夠快,他一頓能吃一根大蔥,一半夾在餅裏,一半生吃。


    還得給表弟做飯的林南又是做好了飯叫他起來吃,吃完還要幫他把碗洗了。


    林南對著杜一庭的時候感覺有無限的脾氣,感覺生活是明朗的,陽光是燦爛的。


    到他對著他表弟的時候,感覺就像處在盛夏最熱的太陽底下,脾氣正在蒸發著。


    天氣不冷不熱,林南早上沒開風扇,坐了一早上又做了飯,身上出了汗。


    說生氣吧,又沒有那麽生氣,就是有點不爽。


    洗完了碗後,他幹脆洗了個澡才去睡覺。


    他今天就準備耗在這篇論文上了。


    上午寫了一個上午。


    下午林南一起床就打開電腦繼續寫,寫了兩個小時幾乎頭也沒有抬過,寫得精神緊繃著,都沒心情抬頭去欣賞藍天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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