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打打鬧鬧地走到老夫婦的酒窖,lucas打開一瓶由小鹿那塊葡萄田釀造的紅酒。


    方奕收起剛才的孩子氣,莊重地拿起紅酒杯輕輕搖晃。


    在燈光下觀察寶石紅色的中度酒體,湊近嗅一下有點胡椒香氣,輕抿一口,緊隨著胡椒香氣後有點青草味。大概還是剛剛開瓶,酒精氣息和單寧的苦澀也略重。


    她再呷一口,讓口腔充分感受酒液,苦澀過後帶著櫻桃的甜美逐漸浮現。慢慢吞吐呼吸,感受餘韻,縱使是較為短暫,但不失優雅。


    這瓶酒用上五年前採摘的葡萄來釀造,在木桶兩年,入瓶陳存兩年,酒的本身正在沉睡,現在需要時間讓紅酒甦醒。


    褪去濃重苦澀的單寧外衣後,讓人沉醉的櫻桃的芳香甜美便會圍繞著舌尖團團轉。


    方奕拈住酒杯發呆,陳淨以為她會像漫畫般分析來著,卻隻等到她在發呆便忍不住問:“覺得怎樣呢?”


    這樣一問才讓方奕回過神來,沒有分析,隻有結果,她說:“仿佛真的有點像小鹿。你試試看。”


    陳淨不懂方奕的話,唯有自己試試看。


    嗅著有點神秘的胡椒香氣,口感青澀,餘韻快盡的時候卻有櫻桃的甜味慢慢從苦澀裏浮現。


    陳淨眼眶濕了,“的確是小鹿。她已沉澱好幾年了。撥開疏離和冷漠,會找到她的溫柔。”


    酒瓶上隻有簡單顯示年份地區田種和葡萄品種的酒標。唯一標誌性的隻有鹿晨曦的姓氏lu在上麵。


    “這個小鹿的有多少瓶?”方奕問陳淨。


    “大概一至兩桶,看葡萄的產量吧。”


    “全部給我買回去吧。”


    “不……不至於吧,也是村酒而已。”


    “五大酒莊我也不會放過的,放心吧,總裁。”


    “okay,下次給我多挑一些,讓你玩一把。”


    “嘖嘖嘖,霸氣總裁喔,開個店讓你玩兒那樣。”


    “哈哈!就是。考你眼光吧,喜歡就多開一門生意咱們玩。”


    “咱們?”方奕繼續喝酒。


    “加上小鹿好不好?”


    “好,這門生意就讓小鹿當總裁。哈!”


    “這樣坑她,她臉都綠啦!”


    “綠了好,讓她撕破冷漠臉。讓我好好跟她交個朋友。”


    “你再說一遍。”陳淨靠近方奕說。


    “讓我好好跟她交個朋友。”


    (方奕? )陳淨拿著電話放在方奕旁邊,原來她剛才接通鹿晨曦的電話。


    (陳淨!!!)電話另一頭的鹿晨曦大喊。


    陳淨看見方奕的臉紅了,對著話筒笑著說。


    “在呀! 方奕說想要好好跟你交個朋友喔!”


    電話那頭沉默了,方奕像告白般尷尬等著回應。


    “她說要撕破你的冷漠臉。”憋著笑的陳淨不放棄,繼續爆料。


    惹得方奕快伸手搶手機不讓陳淨亂說。


    (陳淨我要撕破你的鬼臉。)鹿晨曦拋下一句話掛掉電話。


    嗶滴—


    才掛掉電話,方奕便收到鹿晨曦的訊息。


    “我們不是朋友了嗎?”


    “是嗎?”連方奕自己都不確定鹿晨曦也想要跟她交朋友。


    “嗯。”鹿晨曦的“嗯”又活脫脫的在眼前,“我有冷漠臉嗎?”又傳來訊息。


    鹿晨曦的匆忙讓方奕知道她也有點緊張自己了。


    “不是,隻是有點疏離”


    “sorry。”突如其來的道歉讓方奕腦袋晃了晃。


    “沒關係。”方奕趕緊補救。


    “嗯。”


    還是冷冷的,方奕惱恨自己應該知道鹿晨曦比一般人敏感。


    鹿晨曦放下電話,剛才打電話給陳淨本來想要說一下華風項目的事情。怎料到她卻跟方奕在聊自己,更加想不到方奕希望跟自己交朋友,她不是介意自己的性向嗎?鹿晨曦摸摸自己的臉,有冷漠嗎?


    回去的十幾小時機程,方奕睡不著了。看著手機裏的葡萄田,心裏麵記掛著鹿晨曦。這個人是多麽的柔軟,讓她想要保護著。難怪陳淨都承認是戀妹狂了。


    剛下飛機,已經是晚上八點了,方奕把行李甩給助理,自己打車到鹿晨曦工作的餐廳去。


    她趕到餐廳的時候,駐唱的時間已經開始。鹿晨曦已經在台上的鋼琴前,依然輕輕柔柔地彈奏著爵士樂,像是在暖身,又像是在等待某人。


    鹿晨曦穿上短袖tee恤,露出手臂上的一截刺青,柔軟的短頭髮依然隨意梳一邊,整個氣場變得有點叛逆不羈。對著麥克風輕輕的說:“歡迎大家,今天是禮拜三,我是您們的駐唱,禮拜三,阿三。”抬頭環顧在水晶吊燈燈光下的客人,暈黃的光束依然在她頭上灑下來。接近台前的一小桌放著“留座”的牌子,鹿晨曦看到那桌還沒有人坐,是她留給方奕的桌子。


    方奕在吧檯那邊看著鹿晨曦。


    “請問是小姐是小鹿的朋友嗎?”穿著傳統白襯衫黑馬夾和紅色蝴蝶領結的酒保正在擦酒杯,認出了方奕是上次跟鹿晨曦一起吃飯的那漂亮又傲氣的女生。


    “是呀。”方奕禮拜地笑著回應著酒保的搭訕。


    “小鹿給你留了一桌。”說著,酒保從吧檯後麵走出來,張開一隻手臂引領方奕到那張留給她的桌子。


    “哦?謝謝。”方奕淡定的微笑在燈光昏暗的餐廳更吸引人。經過舞台前,方奕跟鹿晨曦對上視線,鹿晨曦在彈琴,掛著的微笑,看見方奕後,笑容加深了,眼睛都眯起來。方奕隨即報上一個爽朗的笑容。


    “今晚要唱什麽?最近,我的生活有點不一樣了,認識了一位室友,這幾天她不在。我感覺又好像回到幾年前獨自在深夜聽歌練琴的時候。這次偶然聽到這首歌,跟當年那個時候的感受很相像的,所以又偷學了。很難過的一首歌,歌名叫不再懷念。其實就是很懷念。不過,現在的我真的不再懷念了。先唱給大家聽聽。”


    鋼琴聲徐徐落下。


    (夢關上了卻無法找回從前)


    (窗關上了陽光從縫隙裏偷看)


    (回憶放著 倒數你我分開的那瞬間)


    (淚永遠凝固在那一天)


    (夢打開了淚水卻滑落指尖)


    (窗打開了也隻剩空蕩的房間)


    (我會習慣沒有你一切生活片段)


    (卻無法忘記你的臉)


    (我抱著自己一個人睡)


    (就算被寂寞緊緊包圍)


    (想你吞噬了一切)


    (想回到從前吻你的臉)


    (我抱著自己一個人睡)


    (如果愛情像電影可以倒退)


    (你卻離我越來越遠)


    (不再懷念)


    鹿晨曦的有點沙啞的嗓音比原唱更沉鬱一點。隻用一個鋼琴伴奏,顯得很悽美。方奕沒入在鹿晨曦的歌聲裏,隻有在歌曲裏才會看到包含過去另一麵的鹿晨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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