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以為長皇子不堪儲君大任,請陛下三思。”


    童朗跪伏在地卻揚起脖頸,直視高處的皇帝,眼底並無懼色。


    “好極!好極!”


    明真連拍兩下扶手處,猛地站起身來,下了玉石台階,走到童朗麵前,居高而下視:“你既知是朕的家事還敢口出狂言?小小一三品的侍郎倒管起朕來!聖賢詩書沒教過你何謂君臣?!”


    “以身為諫,不懼生死,這就是聖賢詩書教得臣下的君臣大義。”


    明真不怒反笑,“端仁皇後梓宮尚未入土為安,朕不殺你。來人,杖之!”


    說罷,四名侍衛執著刑杖進來,一把將童朗壓翻在地。


    童朗掙紮著要起,臉色慘白,“臣願死不受辱!”


    “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朕不讓你死你便死不得。要死要活,由朕不由你。行刑!”


    話音落下,便有侍衛掀了童朗的袍服,露出白色的褻衣褻褲。童朗閉上眼,手卻在袍袖下握緊,突然下體一陣涼意,年輕俊秀的臉上露出羞憤慘意。


    行刑的侍衛對著雪白的臀尖打下,拍打臀肉的悶聲在偌大的朝殿裏顯得格外刺耳,所有人都別過了臉去,不忍相看。不消一會兒,那臀肉已變紅變紫,當數到三十仗時,雪白的臀上血肉模糊,直至大腿根上也看不見一處好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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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始上班了,很惆悵很糾結……


    我很喜歡童朗啊,他會經常出來的,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男三號?囧當歸之日且當歸(美強生子)21


    第二十一章


    “停。”


    皇帝一聲,行刑的侍衛立刻停下了刑杖。


    受刑時,看似纖弱的童朗一直倔強著咬住下唇一聲不吭,直到現在昏死過去也不曾發出一聲慘叫。聽著近在耳邊的棍棒聲,明真發現自己竟對這個從前並沒有什麽深刻印象的男子狠不下心來。


    “散朝吧。”


    群臣屏息靜氣魚貫退出大殿,童朗仍未醒來。明真半蹲下身子以指捏住童朗的下顎,手指收緊,疼痛終於讓他慢慢轉醒,艱難地睜開眼睛。當看到眼前的皇帝時,慘白的臉上閃過一陣難堪。慌亂地想要去掩住臀,卻被明真按住了手。


    “你是朕的臣子,你還有什麽朕不可以看。”


    嘴上如此說,卻俯身過去極是小心地為童朗將褻褲拉上,白色的褻褲立刻被血染紅,綢緞麵的料子很快將血色暈開,一望而驚心。明真又替他將袍擺蓋上,回頭看時竟發現童朗原本並無一絲血色的臉此刻已滿麵通紅。那微微下垂的眼角似有委屈的耷拉著,額發與鬢角被汗水浸濕,看得明真微微一怔。


    “陛下?”


    明真清了清嗓子,很快收了方才的神色,板起臉來斥道:“方才連命都不要,現在卻知道羞恥了?下次再敢如此,朕絕不輕饒!你們把他扶到偏殿去,平安,叫太醫過來看看。”


    說罷抬腳要走,褲腿卻被扯住。童朗仰著頭,手拽得緊緊:“微臣有話要說。”


    明真的臉陡然沈下,枉然平安朝這不怕死的禮部侍郎使了多少顏色,童朗再次堅定地開口──“圖氏太子下藥一案,微臣有疑點若幹要麵奏陛下。”


    童朗一刀便紮進了明真最痛處,平安倒吸了口涼氣,心驚膽顫地望了眼皇帝的臉色。明真果然起了怒氣,恨不得抬腳朝著童朗的屁股踢上幾下,強自忍耐了片刻才抑下怒火:“京兆尹不曾向朕麵奏,大理寺也未曾提過隻字片語,你一禮部侍郎倒向朕提出疑點若幹?怎麽,仗著童家是喬氏的連襟,大戶高門,朕便不敢發作你了?”


    “微臣是明淵二十二年的一甲第七名。”


    看著童朗梗直的脖子和一臉的嚴肅認真,明真被徹底逗樂了,方才的不快一下煙消雲散。


    “行行行,先讓太醫看看吧。”


    “素聞圖氏太子有膽有謀,用指向如此明顯的‘怨紅’不像其所為,此為疑點之一;單憑其一人去過寢宮便定罪怕是不妥,何況微臣以為,如果涼太子真要下藥絕不會留下這樣的破綻,此為疑點之二;之三,臣聞涼太子入深宮無人可阻,可見其足以全身而退,又怎會在出城時被輕易扣下?還請陛下三思。”


    童朗話音剛落,幾日不見的圖淩正被幾個侍衛看管著走進來。偏殿雖是供外臣休憩的地方,但沒有皇帝的恩寵無人可以擅自使用,圖淩一眼便看見趴在踏上的童朗,褐色的眸子陰森沈靜,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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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煩躁


    當歸之日且當歸(美強生子)22


    第二十二章


    “都退下。”


    眼前的男子依舊一頭張揚的紅髮,淩厲的視線讓明真強自壓抑的怒氣重新衝破了關口,看向圖淩時,眼裏有了幾分冷漠。


    “方才童侍郎為你求情,也向朕提了幾個疑點,朕現在問你,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他憑什麽為我求情?”


    圖淩嗤笑,瞥向童朗的眼神也毫不掩飾的帶上了不屑。


    “圖淩!你害死朕的皇後,太子也險遭不測,如今你還敢口出狂言?若不是念在你乃一國太子,朕便要立刻將你推出午門!”


    “你認定了是我?”


    “隻有你進出過寢宮;朕幾番催促你離開你不走,那日卻急不可待的想要出城,不是急於脫身是什麽?曾經你當真朕的麵不止一次說過對皇後的殺意,除了你,還有誰會恨到對一個弱女子下手!”


    “原來你心裏早已認定了是我。”


    圖淩垂下了眼,突來的落寞神情讓明真一怔,頓了半晌,問道:“朕現在再問你一次,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明真有些焦急的看向圖淩,他不知道心底那隱隱的企盼是什麽,也不清楚自己糾纏著這樣毫無意義的問題是為了什麽。難道眼前這個男人說了一個“不”字,自己便會立刻相信他?


    這樣的想法讓他心口猛地一突,急忙斂了心神。


    隻是圖淩似乎並不願為自己辯解,看著這近乎默認的樣子,明真失望已極。


    “陛下,突蒙國主已經到了都城。”


    平安打破了一室詭異的寂靜,塌上的童朗震驚的撐起身體,忙亂地要起身。


    “嫌棍子還挨得少了麽?”


    明真也微微變了臉色,卻將童朗按下:“竟提早了這麽多日,怕是來者不善。你在這裏養傷,哪裏也不許去!”


    “可迎接的典儀臣還要去準備……”


    “夠了。平安,朕要在和泰殿設宴,吩咐下去,宗室和二品以上的朝官立刻進宮來。”


    明真轉身,與圖淩擦肩而過,視線卻不在上麵停留。待腳快要邁出紅漆的門檻才停頓下來,“涼太子,你也隨朕去,突蒙國主點名要見你。”


    突蒙與明氏毗鄰而居,長達幾百公裏的邊界上從來都不平靜。明氏每年耗費在屯兵上的白銀便高達上百兩,更不論戍邊之艱難另兵將苦不堪言。


    明真不是不曾想吞併了突蒙以絕後患,隻是突蒙雖不大卻人人皆兵,驍勇善戰。後方廣闊的沙漠是他們進可攻退可守的天然屏障,更有戎狄在側虎視眈眈,滅族之恨不過幾年正是當時。何況誰也不能保證圖氏不會趁火打劫,坐收漁翁之利。


    這新登基的國主不按常理出牌,卻是一個試探的絕佳時機。


    明真從容的理了理髮冠,臉上帶上些不著痕跡的淺笑,在眾人的山呼萬歲中登上高座。


    當歸之日且當歸(美強生子)23


    第二十三章


    “突蒙國主與圖氏監國太子齊聚我明氏,實乃朕之榮幸。今下備上薄酒一杯,敬二位。”


    明真端起酒杯,下手分坐左右兩側的突蒙國主與圖淩也站起身來回敬。一小杯極烈的老窖被一口倒進肚裏,醇香尚留齒邊,手中的杯子都已見底。


    “好,好酒量。”


    明真揚起笑容,不誇張,卻若有若無的隱在嘴角,良善得讓人輕易放下戒備,“這是幾樣簡單的小菜,怠慢之處,兩位莫要見怪。”


    “明帝客氣。素聞明都菜餚甲天下,禦廚掌下‘三絕’代代相傳,今日得幸一嚐,榮幸之至。”


    突蒙國主年紀很輕,一張再平凡不過的容貌無法給人留下深刻印象,聲音卻清冽好聽,舉止謙和有禮。即便如此,明真一刻也不敢放鬆,雖含笑似在欣賞歌舞,卻小心的將其納入眼簾之內。


    酒過三巡,長袖善舞的歌姬拉成了一條直線,演繹著仙女飛天的盛況。兩側相陪的群臣讚嘆不斷,配著下酒的佳肴,每人都紅脹著臉,酒已微醺。這時,突蒙國主突然站起身來,走到對麵的圖淩麵前──“久聞涼太子大名,今日得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今備了些薄禮,請一定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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