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羅教授,請告訴我,在大淨身寺裏,你為什麽要大喊‘段黎’這兩個字?”


    羅巡一僵。


    “段黎”這兩個字的具體代表物堅持長睡不醒,雙目緊閉眼皮直跳嘴角直抽這表情一看就是在做惡夢。


    羅巡腦筋飛轉,“團長,大淨身寺迷宮的構造很獨特,牆體是一個大型的回音壁,所以我和章教授在裏麵說話的聲音很輕,而且夾雜了各地方言……”


    何冰再次打斷他,“但是你拚命叫的四聲‘段黎’還是清清楚楚地傳出來了。”


    ◎_◎!“冰冰,對此你是怎麽理解的?”


    莊書禮回答:“何冰告訴阿齊茲主席,‘段黎’和‘上帝’、‘真主’、‘阿門’‘阿彌陀佛’這些語氣詞意義相同,是中國道教專有名詞‘無量壽佛’的蘭州方言簡化稱謂!”


    ……


    羅巡深情地注視何冰,第一次真心實意地感到歉疚:何冰這孩子算是徹底毀了。


    “何冰同誌的解釋非常符合實際,是我們實踐唯物主義發展理論的又一突破。”


    安治笑笑:“我對何冰突破性的表現也很滿意,當然,在看到某幅紅外圖像時,他的解釋不但突破,簡直就是突飛猛進。”


    羅巡差點從座位上出溜下去,十分想向安大校磕頭認罪。——如果有用的話:(“呼……呼……呼……”無量壽佛的簡化稱謂開始打呼嚕,糾結的睡顏充分體現了但願長睡不願醒的心態。


    羅巡死鴨子強嘴,“寺裏沒有竊聽器和攝像頭,紅外線隻能確定大致形體,沒有準確的圖像。”


    何冰氣得大喊:“傻子都能看出你們兩個在……在、在、擁抱!”


    “哈,哈哈,”羅巡難得有點尷尬,打哈哈:“我們劫後餘生,慶祝大難不死,擁個抱怎麽了,哈哈。”


    “擁個抱你把臉貼他那麽近幹什麽?你們嘴對嘴又是在幹什麽!”雖然隻是紅外成像的人形,但是那兩個紅色小人十分流氓姿勢和動作還是很一目了然的,至少純潔的阿拉伯人民阿齊茲和真主的僕人掌教阿訇就知道把這段截下來給同誌們反覆播放。


    羅巡摸摸自己的嘴唇,不得已,虛心求教,“冰冰,你覺得我們是在幹什麽?”


    何冰噎住,抬手抽了自己一嘴巴。


    莊書禮繼續代替回答:“他說,你們從高處摔下來,章教授有恐高症,暫時性窒息,你在人工呼吸。就是時間短了點。”約等於大羅金仙吹口仙氣。


    羅巡扼腕,早知道就多親一會兒了。


    “團長,我覺得何冰同誌不僅僅是突飛猛進,簡直就是日新月異!”比起初見時的那位衝動易怒眼裏不揉沙子的海獅特種兵中尉,這會兒喜怒無常紅口白牙的何冰講師是越來越接近知識分子文人左派了。


    安治正色:“羅巡,這次我可以理解!”劫後餘生,情不自禁!“但是我隻理解這一次,不會有第二次,不管再有什麽理由!”


    羅巡一振,坐直,“是!”


    安治轉頭,對上一直沉默不語的鍾劉二人,“不會有第二次了。”


    劉靜握緊拳頭,“是。”


    鍾林曄低頭:“是。”他奶奶的,安治唯一一次理解萬歲的機會被羅巡和段黎搶先了,那他和劉靜怎麽辦?回國以後再續前緣?羅巡他大爺的,8384跟總裝隔著千山萬水呢,十八竿子打都打不著。朝夕相處都不能確定關係,隔著幾萬裏更不用想了。——抓緊時間,在回國前確定了關係,才有理由回去後繼續纏著劉靜!


    “鍾林曄,如果你的私人感情影響到了我們接下來的旅程,”安治對著鍾同學千變萬化的臉冰冷的提醒:“我不介意動用我唯一可以處置你們的權力。”海外處決權!


    劉靜霍然站起:“團長,我的學生不勞您費心,我自己會管教!”


    安治看都不看他:“那樣最好。”


    氣氛一時僵硬。


    莊書禮、何冰擔心地看著鍾林曄和劉靜,有點後悔,即使是出於關心和擔憂,也不該急著逼羅巡。


    羅巡暗暗嘆口氣:反正早晚都要說清楚的,這八個人是一個團隊,可以彼此託付性命的那種!任何關係到任務的,都不該對隊友有所隱瞞。——其實我從來就沒有瞞過啊!


    段黎偷偷摸摸地撩開一隻眼皮,看見劉靜還在安治麵前杵著,暗暗撇嘴:傻啊,跟安治硬碰硬!裝聾作啞不是比什麽都強!——比如我。——還有那個傻咕隆咚拉住劉靜手的鍾林曄,抱得美人歸的辦法有好多種,你能不能別在一棵樹上吊死?看著挺聰明的一孩子,怎麽就是轉不過彎兒呢。


    氣氛凝滯,又變成了沉默無語。


    有人打破尷尬,從頭到尾真正置身事外的程濃開口:“下降了。”


    “啊?”何冰一愣,馬上趴到窗口往下看,納悶,“這裏是安曼?”


    莊書禮觀察四周環境,“不是阿麗婭王後國際機場,也不是馬爾卡機場。”


    何冰同意他的觀點:“老莊,這裏根本就不是機場!”直升飛機就是有這種好處,有個地兒它就能停,管你到沒到機場!


    程濃確認位置:“導航係統正常,降落位置無誤,安曼!”


    羅巡猜測:“安曼郊區?”下麵是一大片茫茫的沙漠!“喂,鍾同學,駐約旦使館是怎麽安排的。”


    鍾林曄有氣無力,“上飛機前我已經向團長匯報過了。”


    安治坐在位置上沒動:“約旦使館安排我團住在距離安曼50公裏的哈拉那城堡。”


    劉靜還站著呢,站的高他看的遠,從左邊窗指下去,“團長,您所謂的城堡不會就是那個土黃色的小二樓吧?”


    “劉教授,你有意見?”


    “沒有!”劉靜雖然是有氣節的,但也是識時務的,借個台階就坐下了。一會兒就要降落,機艙裏又沒有扶手又沒吊環,站著不安全,——劉靜同誌極具危機意識!


    “哈拉那城堡?那個距今有1200年歷史號稱沙漠明珠的城堡?”羅巡也有點意外,推段黎:“喂,別睡了,到了,有床了!”


    段黎立馬兒睜開眼,迫不及待貼到窗口觀看具有1200年歷史的阿拉伯故城堡,由衷讚嘆:“好迷你好抽象的城堡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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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螺旋槳的轟鳴聲越來越大,在沙地上徐徐下降。城堡裏出來了五六個人,抬著頭對著飛機指指點點。


    在城堡前停落,特種兵精英們拉開左艙門跳下飛機,安治第四個下來,三位學者跟在他後麵,最後一個是鍾林曄,在後麵抗行李!


    鍾同學命苦啊!不久之前還在憂慮他和劉靜的感情問題,隨後就受到了安治大校的死亡威脅,這會兒忍受著巨大的心理創傷好容易把八大件行禮十幾個小包一樣一樣搬下了飛機人剛著地還沒站穩呢,直升機已經迫不及待地起飛了,螺旋的巨大氣浪差點沒把他掀翻:(。


    直升機一分鍾之內拔高五十米以上,三分鍾以後就隻剩了個黑點,徒留一群過客仰視蒼穹。


    鍾同學張著大嘴看著遠去的黑點,疑惑:“有狗追他?”跑的這叫一個快!


    羅巡為直升機鳴冤:“它隻有領空過路權。”這輛駐沙特使館的專用直升機此次隻申請到了領空過路權,沒直接放個軟梯下來讓大家往下趴著著陸,已經充分表現了駕駛員同誌廣博的同胞愛了。當然,能夠盡早擺脫這個學者訪問團應該是駐沙特使館裏每一個中國人的心願。


    來接手他們的人都迎上前來。——次數多了,大家都很淡定,排班站序,安治打頭鍾林曄押尾,特種兵當前鋒,8384去摸魚,段黎在末尾打諢!


    來接他們的除了兩個特地來這鬼地方當臨時海關安檢的約旦人,大使館隻來了三個人。


    “我們遭到了冷遇。”敏感而善感段黎偷著樂。


    駐約旦大使上前,對章明遠教授訪問團的到來表示歡迎,和大家一一握手“約旦格萊帕梅分部主席海珊閣下得知諸位旅途勞頓,請我們轉告各位,今天請好好休息,明天他再來確定行程不遲。”


    段黎湊了上來,和大使握手,親切的詢問:“大使,貴姓?”


    大使很嚴肅:“姓牛。”


    “牛大使!”段黎很滿意。


    大使不滿意:“姓牛,不是姓牛!”


    羅巡莫名其妙:“到底是姓牛還是不姓牛?”


    段黎聽明白了:“姓劉!”


    大使嚴肅的點頭:“對,姓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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