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計裘被嗆到,大聲咳嗽。


    李暮起身,回麻將桌,“章正則,該你打了。”


    “哎呦我的命。”林放一下子就活過來了,煥發出今天一天都沒有過的精神。


    章正則抬眼看李暮有十秒鍾,拿牌:“六筒。”


    謝澤國拿牌,“二筒。”


    幾個人一張一張的打下去。


    邢東程回過神,也不關管胡述和計裘,——坐著的人整個頭都幾乎埋進站著那位的懷裏了——,走到章正則身後看牌。


    這一局打的飛快,最奇怪的是沒有一個吃或碰的,同誌們似乎都憋著一股勁兒,每張牌仍在桌上都擲地有聲!


    邢東程忍不住提醒,“再不開糊就要黃了。”


    沒人理他,繼續抓牌打牌。


    輪到謝澤國抓牌了,邢東程有點抓耳撓腮了,直接捅章正則,“不出手了。”


    章正則不領情,“滾蛋。”


    謝澤國打;“三條。”


    沒人要。還有最後四張牌,從李暮開始依次一人一張。所有人扣牌。


    “你怎麽就讓他黃了呢!”邢東程大感可惜。


    章正則理都沒理他,站起來,一句話沒有提腳就走。


    謝澤國也站起來,朝李暮點點頭算是示意,也走了。


    “我送他回去。”胡述拉起計裘,出去時還不忘把門從外麵帶上!


    人去茶涼。


    走不了的三位突然有一種難兄難弟的感覺。——由此可見李暮同誌相會第一天的決定是多麽正確。


    邢東程摸著章正則留下的那副牌,“他們是那樣,那咱們仨算什麽?”


    好不容易玩了一把還黃了的林放唉聲嘆氣,“學校比咱們更想知道。”咱仨是意外,是後娘帶來的!


    李暮思維開闊:“換句話說,他們那些規定其實不是給你我製定的。”如果是這樣,大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都退一步,行事就會方便很多。


    轉向林放,“他們是怕被人圍殺、捧殺,至於你,把你送進來除了你們家想你歸回主流外,最主要是怕你在關鍵時刻攪局,不得已把你圈養吧。”


    林放玩手裏的色子,“而你進來是因為天煞孤星的名頭太盛,沒有背景卻在別人出紕漏的時候每一次都挺身而出力挽狂瀾的人,被塑造成政界的精英為民的英雄以轉移大眾對真正的失誤和錯誤的注意力來掩蓋真相一步一步高升的人,有人力挺但也擋了很多人路的人。你來這裏是挺你的人讓了步還是被你擋路的人讓了步,我到現在還沒有看明白呢。——順便說一句,徐處長今天被段老先生單獨約談了大約十分鍾,中午吃飯的時候他就差咬碎酒瓶子和著血淚吞了。”你擺徐胖子一道的陽謀圓滿成功了。


    李暮麵不改色,“你已經看得很明白了,隻有一點,為民英雄不是塑造出來的,是人在艱難的環境中一點一點幹出來的。”


    林放放下色子,有點訕訕,“等小張那孫子再多遞點消息進來我再做評估。”靠,以為已經摸清李暮的路數了,沒想到人家一句話自己又動搖了。


    李暮伸手拍拍他的手,“應該的。”


    倆人的手相握一會兒,一起扭頭看邢東程。


    林放咧嘴,“你是因為……”


    “打住打住,老子的事兒和你們沒關係。”他娘的這兩個貨怎麽不去當克格勃,留在黨內太他媽浪費人才了。


    拚命轉話題,“你們別以為黃了是壞事,那是我們小章不胡,你們知不知道他在做什麽牌?”不用人問,邢東程一邊翻牌一邊回答:“大三元!”


    麻將水平是聖鬥士的林放同學咧嘴咧的門牙都茲出來了:“那你怎麽不看看其他人是什麽牌?”


    啊?邢東程一愣,半信半疑地翻謝澤國的牌,“七個對。咦?”看謝澤國打出的牌,“他也自摸了?他幹嘛也不胡?”看看林放的門牙,惱火,“他就是胡,也沒有小章的大三元大。”


    “抱歉。”李暮其實不想打擊他,“這是連七對,跟大三元一樣大小,88番。”


    “咳咳!”邢東程嗆到,果斷放棄與李暮糾纏,問:“林放,你是什麽?”


    林放不好意思地翻牌,“我是九蓮寶燈,不大,也是88番,不過我有花,嗬嗬。”


    邢東程壓根兒就沒聽過什麽九蓮寶燈,但是他知道番數一樣的話多一個花就又是一番。——就一局林放這個變態抓了八個花:梅蘭竹ju春夏秋冬齊了!


    捂住心髒,“你大,所以他們都不敢胡?”


    林放同情地看邢東程。


    老邢立刻反應過來,“那你為什麽不胡?”


    林放鄙視地看邢東程。


    “因為李暮比你還要大?”


    林放默默點頭。


    ——嗚嗚,老首長,您到底把俺送到什麽地方了,這裏是黨校啊還是麻將學校!


    “李暮,你是什麽牌?不,你的牌多大?”反正是什麽牌他也看不懂。


    李暮搖頭:“我這副牌不講大小,除了內褲,身上所有的錢物都要留下。”他放三家一馬,三家也都識相,所以這局就黃了。


    林放強行把手從李暮手裏抽出來,揉揉手腕,把李暮的牌一張一張翻開:若非這副百年不遇、不孕不育的牌,我至於那麽激動直言不諱嗎!


    邢東程看牌:麽雞、九條,一萬、九萬,一筒、九筒,中、發、白……“這個,是傳說中的十三麽?”


    林放點頭:“是。”


    “十三麽比你們都大?”


    “那倒不是,十三麽本來也就88番。”


    “那他怎麽會比你大?”你還有8個花呢!


    “因為,他從第一張牌開始,就抓什麽打什麽啊!”


    ……


    天胡!


    ***


    這幾天,第一黨校38班的同學們都特別老實,上課搞小動作的人少了,睡覺的人多了;下課互相串門聯絡感情的人少了,貓在宿舍裏打電話上網不知在幹什麽的人多了;周日留在學校的人絕跡了,一大早六點半來校門口接人的車排成行了。——如果是晚上六點半來接人的話,黨校的牌子就可以換藝術院校了。


    學生們老實了,老師們比他們更老實。十來天了,大家都沒見著徐涇處長的麵兒,以前這位校領導可是隔三差五就遛達到38班來,至於曹老院長,大家也是遠遠的隔著操場見了一麵,——若非老人家那天早鍛鍊的項目是踩高蹺委實顯眼,估計連著一麵也見不到。


    陶老師和魏老師倒是每天堅持來上課,不過陶大教授的臉已經板成兵馬俑了,不用化妝直接cos,魏老先生則已然達到了方外無物的境界,一門心思講課,下麵是吵是鬧是睡覺是認真聽講還是拿著手機愛派筆記本老先生都無所謂,同學們一致認為教完這一屆魏教授就可以羽化登仙了。


    學習氛圍由散漫轉向詭異。


    但是最詭異的情況是,“為什麽你的人要跟老邢相擁而泣?”林放百思不得其解地詢問李暮。


    李暮很尷尬,“你問我我問誰。”


    林放安慰他:“算了,想開點,都是男人,應該跟帽子的顏色沒關係。”


    李暮攬過林放的肩:“林同學,你想的太多了。”


    “你做的太多了。”


    李暮捏緊他的肩頭。


    林放疼的齜牙咧嘴。


    氣氛一時間很和諧:邢東程和訪客相擁相抱,李暮和林放勾肩搭背。


    章正則把本子遞到李暮麵前,“是你簽,還是邢東程簽?”


    李暮按按太陽穴,“我簽。”畢竟是來找他的,至於和邢東程那一出隻能說是他鄉遇故知。


    林放羨慕:“這已經是第三個來看你的了。”他們的校規太嚴格,平時出不去,所以外麵人就進來了,這幾天38班同學們的來客人數已經超過10人,以李暮的人氣為最。難過,“都沒有人來看我。”


    李暮簽字確認,章正則公事公辦:“訪客必須在十點前離校。”


    “知道,謝謝。”


    章正則瞥一眼還抱在一起的倆人,沒說話,走了。


    李暮和林放也一起看熊抱在一起的那二位。


    “小章不容易啊。”林放感嘆,“來個人門衛就打他電話,他得找人然後陪著一起去接客,接進來還得送人家回房簽字確認,客人走了門衛還要和他電話確認,留得太晚了他還要負責查房送客。胡述看見他都不敢吱聲了。”胡述把章正則捧上店小二的位置了。


    李暮贊同:“黨校的班幹部不是好當的。”紀律委員章正則同誌是血淋淋的例子。“你該去聽講座了,替我……和老邢都請假吧。”就那兩位擁抱了五分鍾還不撒手的樣子看,邢東程今天晚上是不會去上課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同學你好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綠角馬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綠角馬並收藏同學你好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