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遊想想也是。


    安平公主的身份不同,若是她出手,牽扯太大,朝廷方麵就不大有轉圜的餘地了。


    而夏馨月不同,她算是小輩。


    這是小輩之間的一些矛盾,打打鬧鬧很是正常,朝廷完全可以有多種法子來化解。


    就算外族那邊也不好說什麽。


    同時也是給了那些外族使者一個警示和教訓。


    郡主的心事了了,他們便將話題轉到了鄭耀金身上。


    崔遊和殷瑤琴從夏馨月口中得知了不少有關鄭耀金的事。


    鄭家,從大夏朝開國到現在,出了無數的名將,家族戰功顯赫,被封為鄭國公。


    在軍中很有威望。


    隻是到了鄭耀金這一代,家族中就沒出什麽出彩的人物了。


    鄭耀金是鄭家嫡子,三十多歲,更是家中獨子,並沒有其他親兄弟。


    等到他父親故去之後,這鄭國公的爵位自然會落在他身上。


    他父親鎮守邊疆數十年,戰功赫赫,十年前因為受傷才從軍中退下。


    原本大家都是期待著鄭耀金能夠接手他父親的事業,繼續去邊疆抵禦外族。


    卻不曾想,鄭耀金逃避了。


    最後選擇在洛陽謀了一份安逸舒適的差事,對於對外征戰一事,完全不感興趣。


    至於祖上的榮光,他也是完全不顧了。


    因此,鄭耀金在洛陽自然受到了不少人的鄙視。


    不過,鄭家畢竟軍功顯赫,哪怕他是在混日子,這官職倒也不小,也很受皇帝的信任。


    從讓他擔任通天神宮的主事人可以看出。


    隻不過,在別人眼中,鄭耀金不去軍中效力,那就是鄭家的恥辱。


    慢慢的,外麵就有了不少有關他的一些傳言。


    比如貪生怕死,比如窩囊廢。


    夏馨月也是聽說過這些的。


    “我想有可能他是鄭家這一代的單傳,要是在外征戰一旦出了意外,鄭家嫡傳這一脈就絕了。”夏馨月說道。


    崔遊和殷瑤琴心中倒是比較認同這點。


    從剛才的事看,鄭耀金顯然還是有骨氣的。


    他應該不至於害怕去軍中效力吧?


    雖然鄭家旁枝還有人,但對於嫡傳這一脈來說,的確就是他一個人。


    若是他死了,那這鄭國公爵位就落在旁枝之手,甚至有可能被朝廷收回,想必嫡傳這一脈還是不甘心的。


    這是人之常情。


    “既然如此,那我們應該不用太過擔心他的安危了吧?”崔遊問道。


    對方有如此強大的背景,自己等人的擔心就顯得有些多餘了。


    “唔,是的。”夏馨月點頭道,“之前我還擔心他,現在知道他的身份,那我們就可以放心了,他最多就是被罰俸罷了。”


    雖然在洛陽,但夏馨月也就是聽說過鄭耀金,人還是沒見過的。


    剛才算是第一次見到,自然不知道對方就是鄭耀金。


    “姐姐,你說這次會讓那些外族使節收斂一些嗎?”殷瑤琴問道。


    “公主殿下應該會有一些動作吧?”崔遊問道。


    “對,姑姑肯定會借此發難。”夏馨月說道,“我們豈能被那些外族欺負了?相信過幾天會有好消息。”


    崔遊畢竟是中原人士,當然看不得那些外族在洛陽囂張跋扈。


    如果這一次能夠打壓他們的氣焰,當然是最好的。


    他們連郡主都敢衝撞,敢得罪,那洛陽其他尋常百姓,還不知道要遭什麽罪過。


    “今天通天神宮一行真是太掃興了,等過兩天,我再帶你們過去。”夏馨月說道。


    這兩天她還是會按照鄭耀金的意思,待在府中不出門。


    “姐姐,那通天神宮雖然不曾上去,但我和師弟也算是見識過了,站在神宮下,和在遠處看,那種感覺果然是完全不同。”殷瑤琴說道。


    “郡主,其實一點都不掃興,至少借著這件事能夠打壓外族的氣焰,這是好事,令人激動。”崔遊說道,“我倒是希望這樣的機會能夠多來幾次。”


    “對哦。”夏馨月雙眼一亮道,“沒想到這次通天神宮一行,收獲其實還是很大的。”


    夏馨月的心情瞬間又好了不少。


    “那這樣,等下次出去,我帶你們去姑姑在城外的一處牡丹園逛逛。”


    “郡主,眼下不是牡丹開花的時節吧?”崔遊問道。


    “崔少俠,那你就錯了。”夏馨月嘻嘻一笑道,“在我姑姑那處牡丹園,一年四季,都有牡丹開放。”


    “啊?”崔遊瞪大了雙眼,“有如此神奇的牡丹嗎?”


    “師弟,不是牡丹神奇,而是那處牡丹園是特別建造的。”殷瑤琴笑道。


    崔遊稍稍一想也是反應過來了。


    他倒是聽說過一些大戶人家,在冬季的時候也能栽種出一些夏季的瓜果,想必那牡丹園也是如此。


    “沒錯,姑姑請了不少栽種牡丹的能手,耗費了不少心思才弄出這麽一座牡丹園。”夏馨月笑道,“當時連祖母見了都是讚歎不已。”


    崔遊知道夏馨月口中的祖母便是當今皇帝了。


    看來,這安平公主建造這座牡丹園主要還是為了她母親。


    那麽她在上麵的耗費肯定是巨大的,不管是人力還是財力。


    “那真要去見識一下。”殷瑤琴笑道,“如果我們那個時候還在洛陽的話。”


    “看樣子,你們是沒那麽快回去。”夏馨月說道,“你們還沒宗內的消息吧?”


    崔遊和殷瑤琴兩人都點了點頭。


    他們的確還未接到宗內任何消息。


    什麽時候回去,還未定。


    “那就別想那麽多了。”夏馨月笑道,“這兩天在府中出不去,那我去讓人找個戲班,咱們聽聽戲怎麽樣?”


    崔遊心中一陣無語。


    他對這些倒是不感興趣。


    隻不過他也知道那些達官顯貴,對這些還是很感興趣的。


    “好呀,我還沒怎麽聽過呢。”殷瑤琴答道。


    他們是江湖中人,這些享受還是沒有過的。


    在郡主府一待就是三天。


    本來崔家大小姐是要過來的,可崔府派人過來說是她突然有要事,無法過來,恐怕要推遲幾日。


    這倒是讓崔遊心中有些失望,可也是讓他暗暗鬆了一口氣。


    他還是怕見到這位崔家大小姐,他怕對方不是自己的大姐,那這希望就完全落空了。


    這天夏馨月和崔遊兩人說她姑姑有事找她,一大早便出門了。


    “師姐,應該是好消息吧?”崔遊問道。


    殷瑤琴當然知道崔遊指的是外族使節那件事。


    這幾天過去了,差不多應該有個結果了。


    安平公主喊夏馨月過去,多半就是這件事了。


    夏馨月過去沒多久就回來了。


    當她出現在兩人麵前的時候,崔遊發現她的臉色很不自然。


    “郡主,難道事情沒那麽樂觀?”崔遊心中咯噔了一下,急忙問道。


    夏馨月沒有回答崔遊的話,而是看向了殷瑤琴,神情很是複雜。


    殷瑤琴被夏馨月盯著,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不知道郡主是怎麽了。


    “姐姐,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和我說?”殷瑤琴問道。


    “拓延勿已經上書,說想要換一個人和親。”夏馨月遲疑了一下道。


    “郡主,他肯定是指你吧?”崔遊急忙問道,“公主殿下難道沒幫你擋回去嗎?”


    這件事他們可以料到的,隻不過安平公主應該會將這件事回絕才對。


    夏馨月搖了搖頭。


    崔遊臉色一變,難道說這次連安平公主都無能為力了?


    “其實~~不是我。”夏馨月說道。


    還未等崔遊和殷瑤琴兩人鬆一口氣的時候,她又說道:“是妹妹你啊。”


    “啊?”殷瑤琴臉上充滿迷惑之色,“姐姐,我沒聽錯吧?”


    崔遊在一旁也是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沒聽錯,拓延勿上書要求和親的對象就是妹妹你。”夏馨月苦笑一聲道,“我到現在都還未弄明白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不可能吧?”崔遊瞪大了雙眼。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難道說那個拓延勿將我也當做是皇家中人了?”殷瑤琴眉頭微微一皺道。


    她倒是不擔心,自己可是五神宗的弟子,就算是朝廷也不能命令到自己。


    夏馨月搖頭道:“就算他當時不知道,現在他應該知道妹妹的身份。”


    “既然知道我們是五神宗的弟子,還敢提出這樣的要求?”崔遊說道,“我看,多半是上次他被師姐揍了一頓,想要利用朝廷向我們五神宗施壓,讓宗內懲罰師姐吧。”


    “崔少俠,你說的很有道理,我也想過。”夏馨月說道,“那拓延勿絕對是個睚眥必報的家夥。妹妹,我倒是不怕和親的事落到你頭上,我怕五神宗那邊會不會給你懲罰,真要這樣的話,那我真是過意不去了。”


    朝廷和五神宗的關係,夏馨月也是有所了解的。


    這樣的事,朝廷根本不會找五神宗。


    “姐姐不用替我擔心。”殷瑤琴笑了笑道,“這件事我沒做錯,宗內怎麽可能會懲罰我呢?難道你覺得我宗內的長輩是老糊塗嗎?”


    “那肯定不是。”夏馨月笑道,“好啊,妹妹,你敢說五神宗的前輩們是老糊塗,小心我去告狀。”


    崔遊在一旁隻是賠笑著。


    那拓延勿要是打這個主意,那顯然是失算了。


    他是外族人,大概對朝廷和五神宗的關係還不是那麽的了解。


    五神宗一般不會插手朝廷的事務,可朝廷也休想將手伸到五神宗身上。


    這算是雙方的一點默契,一方是江湖一方是朝廷,有點井水不犯河水的味道。


    “那姐姐就可以更放心了。”殷瑤琴說道,“這件事大概都不用安平公主出麵。”


    “沒錯,祖母肯定不會答應的。”夏馨月笑道,“那麽這件事差不多就了結了,對了,我前幾天和你說的姑姑的牡丹園,我想可以提上日程了。現在就去不大合適,我還得和姑姑打聲招呼。再說這件事也不算是完全結束,我們三天後再去如何?而且這三天裏我再約下崔家大小姐,相信這次肯定沒問題了。”


    “姐姐做主就行了。”殷瑤琴說道。


    “那就這麽定了。”夏馨月雙手一拍道,“妹妹,咱們去聽戲,這次我讓他們重新排練了一場新戲,你可知道是什麽?”


    “什麽?”殷瑤琴有些好奇地問道。


    這三天,她倒是陪著夏馨月看了好幾場戲。


    不是她有多喜歡看,實在是被夏馨月拉著,無法推脫。


    殷瑤琴知道夏馨月雖然貴為郡主,但內心還是很孤獨的。


    皇家中人,本身就不大可能有什麽值得交心的朋友。


    而自己不同,自己是江湖中人,和她並沒什麽利益衝突,那麽這種友誼就會更加純粹一些。


    “蠻族洛陽逞凶,俠女拳腳伺候。”夏馨月說道。


    聽到這話,殷瑤琴忍不住‘撲哧’一聲大笑道:“姐姐,你這前半句還是可以,後麵這拳腳伺候是不是太俗了?”


    “妹妹此言差矣。”夏馨月搖頭道,“那蠻族哪懂得我大齊朝的博大精深,俗一點才正好和他相配。而且拳腳伺候,形容的很準確,很相像嘛。”


    “說的是啊,這又是讓我想起了當時的情景,當時師姐~~”


    “師弟?”


    崔遊被殷瑤琴瞪了一眼,訕訕地笑了笑,沒有再敢多言。


    “那肯定很有趣。”殷瑤琴道。


    “去看了不就知道了嗎?”夏馨月拉起殷瑤琴道,“妹妹,為了讓這場戲更貼近當時的情形,我可是給他們描述了好久。相信他們不會讓我失望。”


    “師弟,你不是不看戲的嗎?”殷瑤琴見崔遊跟上來,不由問道。


    之前崔遊都不曾過去看戲。


    一個是他本身就沒興趣。


    還有就是自己師姐是陪著郡主,自己一個男子也在那邊就不大合適了。


    哪怕郡主並不介意,可崔遊覺得自己還是避避嫌比較好。


    “我~~我今天有點感興趣了。”崔遊答道。


    “那真是太好了。”夏馨月笑道,“我就說這場戲肯定吸引人的,到時候我讓他們在洛陽城中唱,然後再到各道各州去唱,我要讓天下人都知道,那些外族休想在中原逞凶。”


    崔遊倒是沒想到郡主還有如此大的計劃。


    不過,這場戲還真有可能會大規模傳開。


    畢竟這些年外族不斷侵擾邊疆,就算是來到中原,也是無比囂張。


    可地方上的官府針對外族,一般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早就讓民間對這些外族人痛恨不已了。


    “我倒是想要看看戲中的師姐是什麽樣子的。”崔遊說道。


    “貧嘴。”殷瑤琴小聲嗬斥了一聲。


    崔遊笑了笑。


    夏馨月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了兩次,然後嘻嘻一笑道:“走吧走吧,他們應該準備好了,我們趕緊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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