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杜如鳳臉上漲得通紅,想要說自己不用照顧,又想起那日在嵋山三妖的手中,卻沒有半分反抗能力,還是哥哥柳如風出手,才救下了自己……


    柳如風黯然的看了一眼身旁的杜如鳳,垂下眼來,矮身跪地,道:“是,屬下越矩,請穀主處罰!”


    南宮天幕的怒氣一梗,看著跪在地上的柳如風,雙手背在了身後,十指交錯,刺在掌心,輕微的刺痛,傳入心底。


    南宮天幕深吸了口氣,緩和下語氣,扯出一個笑容來,說道:“罷了!想來他們,也去得遠了。杜姑娘此時迴轉,路上難保安全!起來,你既然說了可以為她易容,便一起上路罷……”


    杜如鳳靜靜地站在一旁,沒敢出聲,看看南宮天幕,又看了看柳如風。


    “是,多謝穀主!”柳如風站起身來,不敢看向南宮天幕,低了頭,轉過身去,自包裹中摸出一些事物,將杜如鳳拉到一旁的石塊上坐下,半蹲著身子,在她臉上塗抹了起來。


    南宮天幕心中不快,眼看著一臉惶惑的杜如鳳,與背對著自己的柳如風,不由得微眯了雙眼。在絕穀中時,除了自己,還未曾見過柳如風對誰如此上心!不想出了絕穀,先是蒼穹山莊,再是杜如鳳,柳如風都顯然緊張得有些過度!


    南宮天幕嘆了口氣,柳如風看起來溫暖謙和,實則心性淡漠。當初便是為了救母親、妹妹,才會對自己死心塌地!如今,他們一家人重逢,如風這般在意,也在情理之中,雖然出呼了自己的意料之外……


    看著眼珠骨碌碌亂轉,在自己的視線中緊張不安的杜如鳳,與靜默的柳如風,南宮天幕長吐出一口悶氣,轉過了身去。


    “哥哥,”杜如鳳眼見南宮天幕那吃人般的目光,不再盯著自己,鬆了口氣,看了看身前的柳如風,壓低了聲音,道:“南宮穀主生氣了,怎麽辦?”


    柳如風正在杜如鳳臉上動作的雙手一頓,也不回頭,輕聲說道:“鳳兒,穀主隻是有些不高興罷了!今後去了絕穀,萬不可再這般任性,便是杜莊主的話,也不可亂來!絕穀不比蒼穹山莊,很多的規矩,會要人性命。日後若是想要做什麽,一定要先來問問我!”


    杜如鳳乖乖地點頭,應道:“鳳兒明白的,哥哥放心。”


    柳如風將手中的最後一點黑色的事物,點在杜如鳳的唇角,站起身來,看了看。


    此時的杜如鳳已由一名十八、九歲的清瘦美麗少女,變成了一個二十來歲的圓臉平凡女子。


    柳如風低聲道:“鳳兒,你再多加幾件衣服,看起來胖一些,隻要你不用力擦抹臉孔,便無人再能認出你來!”


    杜如鳳點點頭,在南宮天幕的低壓氣場中,也不再多想多問,提起方才放在腿上的包裹,轉入一株柏樹背後,自去穿衣。


    柳如風回頭,看了看默然背立的南宮天幕,一時心中起伏,自南宮天幕清醒以來,什麽時候如此遷就過旁人?便是當初節夫人想要自己的性命,南宮天幕也沒有半分退讓……


    “穀主。”柳如風輕輕地走到南宮天幕的身後,低聲喚道。


    南宮天幕眉頭一動,轉過身來,麵上帶了些許無奈,說道:“如風,你可真是心疼你妹妹!”


    柳如風沉默,半晌,方回道:“屬下知道穀主的意思。隻是鳳兒始終是屬下的妹妹,屬下一會自會告訴鳳兒,事事聽從穀主的吩咐。鳳兒自小受人冷眼,性情難勉有些急切,若是這般讓她進穀,隻怕會惹出禍事……”


    “你倒是替她想得周到!”南宮天幕冷哼一聲,正欲再說什麽,卻見杜如鳳已自樹後轉了出來,立時住了嘴。


    換下了絲綢衣裙,加了些衣物,一身布衣的杜如鳳,此時看來,再無蒼穹山莊千金小姐的半分氣質,整個一個尋百姓家的普通女子了。


    南宮天幕點了點頭,這般倒是看不出什麽來了。


    看著有些畏懼地走來的杜如鳳,南宮天幕開了口,說道:“這一路上,便都如此打扮罷,不要用姓了,便就叫鳳兒。在人前,便隻說你與如風是我的侍從與丫環!”


    “是。”柳如風恭聲應了。


    “嗯!啊,是的,穀主!”杜如鳳卻有些別扭,不由想起了曾經的情景來,隻是此在的南宮天幕與那時事事遷讓自己的傻子已完全不同,杜如鳳自是不敢再胡叫亂來了……


    “還有,鳳兒你不可四處亂跑,要隨時跟在我與你哥哥如風身邊,若遇上了麻煩,不許你動手,萬事有我與如風擔當!”南宮天幕想了想,不太放心地叮囑著道。


    “嗯……是的,穀主!”杜如鳳點頭應了,小心的移步靠近柳如風身邊,似乎這樣,便能躲開南宮天幕似有似無的怒氣,安全起來一般。


    南宮天幕也不再多說什麽,轉身帶著兩人,向官道上行去……


    一行三人趕了一日路,眼見天色漸暗。


    官道上人煙稀少,不遠處隱隱出現了一座村莊,村前的路口一旁,一處樓房已燃起了燈火。


    “唉!客官,趕路辛苦!進來休息一下吧?!”站在樓房大門外的小二,眼尖的望見這一行三人,熱情地迎上前來招呼。


    柳如風抬頭看了看,正門的牌匾上,正寫了“清水客棧”四個勉強還算工整的大字。


    柳如風轉眼瞧了瞧南宮天幕的臉色,轉頭笑道:“小二,可還有房間?”


    那店小二一聽,心知這生意穩當了,眼珠一轉,快速地打量了一下三人衣著,忙向明顯是哪家的公子哥兒般的南宮天幕笑道:“有、有、有!客官要幾間房?本店的上房,幹淨舒適!還有套院,不過是四間套的,保證客官你們滿意!”


    南宮天幕眼皮也未搭理那利眼的小二,自顧自走向客棧。


    “一間上房,兩間普通房,有沒有連在一起的?”柳如風跟在南宮天幕身後,向那小二問道。


    “有的!不是小的自吹,本店的客房……”小二見狀,也不再去自討沒趣,便就躊近了柳如風,說道。


    “套房!”南宮天幕走進客棧,打斷了小二還在濤濤不絕的話語,淡淡地說道。


    南宮天幕一掃四周,店中坐了三、五來桌,皆是短衫緊身勁裝打扮的大漢,太陽穴高高隆起,雙目有神,身旁的包裹或長或短,顯然皆是身帶兵器的江湖中人。


    這些漢子僅是在南宮天幕三人進入客棧時,瞧了一眼,便又轉回了頭去。明明十來人在店中吃飯,卻是無人出聲,就連相互的交談,也無半句——安靜得有些詭異……


    “好嘞!”店小二大喜,生怕柳如風反對,忙揚聲唱道:“掌櫃的,套院一間!”


    柳如風看了看南宮天幕的側臉,沒有出聲。


    櫃檯裏年過中年的掌櫃抬起頭來,看著三人笑了笑,遞過一串鑰匙,道:“竹院幽靜,想來公子會喜歡。”


    南宮天幕不至可否。


    那店小二接過鑰匙,點頭哈腰地道:“公子吃過晚飯了沒有?我們店裏的九段燒錦,那是遠近聞名,公子可要試試?”


    南宮天幕皺了皺眉,道:“你看著辦!我喜歡清靜,送入房中來罷!”


    “好嘞!客官請跟小的來!”店小二一聽,頓時大喜!一般這樣不愛麻煩,還要送入房中的客人,最是大方不過,一會想必賞錢不會沒有!


    店小二殷勤地在前帶路,轉過大堂,繞過一排三層的磚樓,走過了兩個小套院,將三人引進了一處院落。


    院中翠竹滿目,一大三小四間房屋隱於竹間,房前,還有一塊小小的空地,擺放著石桌石凳,看上去,倒確是幽雅清靜!


    南宮天幕點了點頭,看著那店小二將鑰匙交給了柳如風,問道:“方才店堂裏的那些人,是你們的熟客麽?”


    店小二搖頭,壓低了聲音,神秘地笑道:“這位公子,他們要是小店的熟客那還得了?公子很少出門罷?這些人啊,你看他們個個身強體壯的,神態高傲,一副看不起人的樣子。便是那所謂的武林中人了!公子,小的多句嘴,您可別去招惹他們,這些人,一言不和,就會拔刀砍人!殺人不眨眼吶!”


    南宮天幕笑笑,看著柳如風遞過去一錠碎銀,說道:“哦?他們便是那些……那些……”


    店小二已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fèng隙,掂了掂手心裏的碎銀,大約有八錢重?!頓時態度又熱情了幾分,眼見南宮天幕說不下去了,哪裏能讓這種金主難堪、尷尬?忙接口說道:“武林中人,江湖上的好漢!”


    “嗯!他們在此做什麽?小二你別多心,我隻是有些好奇!”南宮天幕看那店小二驚詫的神色,微笑著說道。


    “他們啊……”那店小二恍然大悟,忙回頭看了看緊閉的院門,上前幾步,靠近了南宮天幕,壓低了聲音,說道:“公子,這事兒若是問旁人,隻怕還不知道!問小的,可是公子你問對了人!”


    “哦?!”南宮天幕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


    柳如風見狀,摸出一錠一兩重的銀子,遞了過去。


    “唉呀!這怎麽好意思?!”那店小二眼睛都已笑得不見,口中推拒著,手上的動作卻是不慢,飛快的接過銀兩,放入懷中,說道:“公子,這件事可是個秘密!這河南的南陽城外,有一處莊子,卻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蒼穹山莊!小的聽那些武林中人交談,說是這蒼穹山莊有一把絕世寶刀和一種絕世神功!得到的人,可以百病不生、長生不老、飛升成仙!結果,這蒼穹山莊就倒了大黴!這好漢也架不住人多不是?聽說全武林的人,都在往南陽趕呢。可這蒼穹山莊能稱霸一方,也不是吃素的不是?聽說,前些日子,好幾千人死在了蒼穹山莊。五大門派,為了平息這場紛端,齊齊出動,這才壓住了局麵!聽說還有好幾個魔教什麽的,也去了蒼穹山莊,這些武林中人,便是要去對付那些魔教的魔頭……唉……南陽城裏的人夜裏都不敢出門,據說那些魔教,最喜歡吃人的心髒,喝人血,食人腦髓……”


    那店小二說到這裏,打了寒顫,忙道:“公子,這些話,你聽聽便是,可千萬不要說出去!萬一那些魔教的人聽到小的亂嚼舌根,跑來吃了小的,可怎麽辦?”


    南宮天幕三人呆了呆,不由得滿臉古怪地看著這店小二。


    那店小二卻是越說越害怕,丟下一句:“小的去給公子準備飯菜!”便一溜煙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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