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天幕回頭一望,五名隨從兩人受傷,正自包紮,卻無一人死亡,滿意地點了點頭。轉眼瞧向柳如風,卻見杜蒼山等人不知何時圍在柳如風身邊,正自低語,不由眉頭一皺。


    “南宮穀主!”梅越心輕聲喚道。


    南宮天幕回頭,眼見梅越心站在五步之外,正望向自己,點頭笑道:“今日倒多謝梅大小姐援手之情!”


    “何來援手一說,這五大門派原就是將我斷魂穀計算在內。”梅越心略帶憂鬱,轉眼瞧了瞧側麵對著自己的柳如風,嘆了口氣,道:“梅越心想向南宮穀主討要一人,不知可行?”


    南宮天幕皺了皺眉,順著梅越心的眼神,看了看柳如風,道:“斷魂穀的規矩,還用不到絕穀的頭來上吧?梅大小姐,人是你救的,南宮天幕在這裏謝過。但絕穀的規矩,你也知道,還從來沒有人能活著脫離絕穀!梅大小姐的話,也不用再提!”


    絕劍弄風96


    梅越心沉下了臉色,道:“南宮穀主,斷魂穀與絕穀相交多年,還望南宮穀主多加考慮!南宮穀主方才的話,梅越心可當作未曾聽見,梅越心先行告辭,三日後再來聽聞南宮穀主的答覆!”


    南宮天幕微眯了眼,看著梅越心一行十人離去的背影,陰沉下臉色來。


    這梅越心說話,軟中帶硬。不惜與絕穀翻臉麽……


    “南宮穀主,天色已晚,想來南宮穀主已是累了,不若先進莊內休息一晚?!”杜蒼山勉強扯出一抹笑意,拉著柳如風,來到了正自沉思的南宮天幕麵前。


    南宮天幕抬頭,看著杜蒼山麵上那僵硬的笑容,又看了看他身旁的柳如風。眼下不知這蒼穹山莊與柳如風倒底是何關係,方才這蒼穹山莊莊主竟喚他為“吾兒”,更是有些靠向絕穀的意思在內,難道——那蒼穹山莊的杜小姐與如風……


    南宮天幕略一沉吟,瞟了一眼柳如風,強壓下心中的急怒,道:“如此甚好。有勞杜莊主安排。”


    走入杜蒼山安排下的院子,南宮天幕揮退了蒼穹山莊帶路的莊丁,沉默地站在院。


    柳如風默默地站在南宮天幕身後,看著身前夜風中獨立的白衣,心中酸甜苦辣,交錯紛雜。穀主此來,想必也是為了問天寶刀吧……


    南宮天幕心中的疑問太多,一時間紛紛擾擾,塞滿了整個心田!


    梅越心與柳如風倒底是怎麽回事?為何柳如風會來到蒼穹山莊?如風竟會如此袒護著蒼穹山莊!


    那杜如鳳又是怎麽回事?竟然兩人不顧男女之別,眾人麵前牽手相係。難道……這二人已成親?否則,杜蒼山為何會那般稱喚如風?


    “穀主,此院內外皆已清查,並無蒼穹山莊之人監視!”一條黑影自院中飛掠而出,跪下地來,低聲稟道。


    南宮天幕點了點頭,那影衛行了禮,飛身後退,隱入暗處。


    南宮天幕走進院中房屋,迴轉身來,看著身後六人說道:“你們自去選一間休息,不必再過來!”


    “是。”五名隨著南宮天幕而來的侍從躬身應了,退出房間,輕輕地關上了房門。


    柳如風沒有動,隻覺身前的南宮天幕,一直盯著自己。


    南宮天幕閉了閉眼,嘆息一聲,上前一步,將身前低頭靜立的柳如風輕輕地抱進了懷中。


    這個人,終於還是回到了自己的懷中……


    一時間,什麽杜如鳳、梅越心,都已拋去了腦後。南宮天幕緊緊地抱著柳如風,將頭埋在他的頸間,熟悉的身形、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溫度……失而復得的慶幸與歡喜溢滿了胸口……


    柳如風默默地站著,任由著那擁抱著自己的雙臂越來越緊的力道,身體漸漸的熱了起來,明知道或許不應該,卻忍不住伸出了雙手,輕輕地擁抱住身前的人……


    “嗬嗬……如風,你這是在討好我麽?為了蒼穹山莊……”南宮天幕的笑聲從頸旁傳了出來,低沉幹澀的聲音,帶著一絲自嘲,一絲痛楚,一絲無奈……


    柳如風身體一僵,原本一時情不自禁,卻被南宮天幕如此誤解。柳如風張了張嘴,想要辯解,卻無力地放下了雙手——若說蒼穹山莊,柳如風想要保住母親與妹妹,又與保住了蒼穹山莊有何區別?


    南宮天幕緩緩地鬆開了擁抱著柳如風的手,看著他的眼睛。


    柳如風卻垂下了眼,不敢與南宮天幕對視。


    南宮天幕深吸了口氣,隻覺腦中空蕩蕩的,也不知一顆心,落去了何處,鈍錯的疼痛自心底漸漸浮起,盈滿全身。南宮天幕厲聲喝道:“柳如風,你竟然敢背叛我?!你的誓言呢?”


    柳如風大驚,跪下地來,抬頭望著南宮天幕陰沉突變的臉色,急聲說道:“屬下沒有!”


    “沒有?這七個月來,你既然活著,卻不回穀,就連消息也未傳回,你可知我……我……我……那杜如鳳、梅越心是怎麽回事?你不會是忘了你侍姬的身份吧?!”壓抑半夜的怒氣,衝口而出,南宮天幕身子晃了晃,恨恨地盯柳如風,抬起腳來,便想要一腳踹了過去,僵了半響,卻終是沒能捨得,隻得重重一腳,踏在地上。


    柳如風呆了呆,說道:“屬下那日落下山崖,一個月後初次醒來,見是梅姑娘救了屬下,以為主人早已知曉……後來,發現身在外穀,以為是主人的吩咐。直到一個月前,梅姑娘準備迴轉斷魂穀,方覺情形不對。主人……可是將屬下送給了梅姑娘……”


    “你在胡說些什麽?我一直不知道你還活著!送給她?你可聽說絕穀中人,能有活著脫離之人?”南宮天幕咬牙切齒,說道:“離開絕穀?你這輩子是不用想了!”


    “是,屬下明白。屬下亦曾說過,屬下的一切皆是屬於主人,又怎會起這背離之心?!”原本一直惶恐不安的心,隨著南宮天幕的話語,落下地來。柳如風鬆了口氣,恭敬地俯身,虔誠地叩下頭去,前額抵地。


    南宮天幕沉默了一會,道:“你又怎會在這蒼穹山莊?那杜如鳳是怎麽回事?竟能讓你如此護著他們?”


    “梅姑娘封鎖了入□路,屬下逃了出來。原是想乘此機會,來南陽看看母親與妹妹,不想母親改嫁於蒼穹山莊莊主杜蒼天,杜如鳳正是家妹。”沒能得到準許,柳如風保持著跪叩的姿勢,不敢起身。


    柳如風看不見南宮天幕麵上神色,一時間心中忐忑,南宮天幕出現此處,自然是為著問天寶刀而來。先前院中之際,若不是自己反映得快,隻怕南宮天幕便已向杜蒼山下了辣手……


    南宮天幕怔了怔,妹妹?難怪初見那杜如鳳時,覺得她與柳如風有幾分相似……


    嘆了口氣,南宮天幕說道:“起來罷。梅越心又是怎麽回事?方才竟然想要討了你去?!”


    柳如風直起上身,卻是不敢起來,想了半天,方偷偷地瞧了瞧了南宮天幕那無什表情的俊美臉龐,低聲說道:“梅姑娘救了屬下的性命,又是主人的……未婚妻子。屬下不知為何梅姑娘要回斷魂穀,屬下原以為是主人將屬下送與了斷魂穀,但無主人手令,屬下始終不太相信。便想等梅姑娘走後,屬下再回絕穀……”


    南宮天幕眉稍一揚,冷笑兩聲,道:“哦?!梅大小姐沒說要嫁了給你的話麽?”


    柳如風抬頭,驚駭萬分,道:“怎會?梅姑娘不是主人的……”


    “我的未婚妻子?”南宮天幕打斷了柳如風的話,冷笑道:“她早在六個月前來絕穀,當麵向我退了婚事!你別說你不知道!”


    梅越心竟然早已向絕穀退了婚?公子不會是以為自己勾引了梅越心罷?柳如風頓時心亂如麻,看著南宮天幕暴怒的神情,喃喃地道:“屬下、屬下真的不知……”


    “你不知道?”南宮天幕一把抓住了柳如風胸前的衣衫,將他跪在地上的身體扯了起來,手臂回縮,柳如風的整個人已貼在了南宮天幕的身上,“你二人在外穀時,孤男寡女,日日同處一室!你也要說,你不知道麽?”


    柳如風一怔,穀主南宮天幕怎會知道這些?難道是梅姑娘告訴了他?可那時,雖然同處一室,卻是被梅越心打著療傷的藉口,實則拿自己試藥罷了……


    柳如風張了張口,卻又想起了那些藥中,大多都是□一類,不由臉上難堪,再也說不出話來。


    眼見柳如風這般神色,南宮天幕隻覺胸口又痛了起來,一如那日捉了梅越心的一名仆侍,問出這些話來時,心如刀絞的感覺。南宮天幕狠狠地抓著柳如風,怒道:“她還想要帶你去斷魂穀?!她竟然還敢來向我討要你?!若不是看到她在斷魂穀主之女的份上,我那裏還容得下她活到現在!你……是不是也想著跟她去?你竟還敢說沒有背叛我?!”


    南宮天幕手上用力,柳如風雖然偏瘦,但常年習武的身體也有上百斤重,卻在南宮天幕這一扔之下,如同沒有半點份量一般,輕飄飄地飛了出去,重重地落在房內靠牆的大床之上。


    南宮天幕胸膛急促地起伏著,左右看了看,便欲尋找繩索來捆住柳如風。


    柳如風眼見南宮天幕暴怒以極,隻當南宮天幕正要尋找物什收拾自己。手掌在床上一撐,便欲翻身下地,再行解釋——便算刑求,也不能弄髒了南宮天幕一會休息的床鋪……


    不料他不動還好,這一動作,南宮天幕卻以為他心虛欲逃,怒吼一聲,合身撲上前來,將他死死在按在床上,怒道:“你還想逃?”


    柳如風怔了怔,反映過來,放鬆了身體,忍著壓在腹部那鋼鐵一般的生硬的腿膝,被大力壓製住的腹部隱隱生疼,低聲道:“主人息怒,屬下不是要逃,屬下隻是……”


    “閉嘴!”南宮天幕訴叱一聲,反手一掌,擱在柳如風臉上。


    滿含怒氣的一掌,不自覺帶上了一絲內力,全無防備的柳如風,被這一掌,打得臉側向了左方,右臉眼見著腫了起來,口中瞬間散開了一股血沫的腥味,眼前一黑,險些昏了過去。


    雙手手腕一緊,已被南宮天幕猛然抓住,高舉過頭,壓製在頭頂上方。


    南宮天幕也不去尋那繩索,騰出右手,伸指一挑,解開了柳如風腰間束帶,用力一拉,抽出那長長的束帶,便將就這衣帶,將他的雙手捆綁在頭頂的床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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