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幻香……是娘讓……帶來密室陷害於我?”南宮天幕感覺呼吸有些困難了起來,簡簡單單的兩個字,此時卻如重千斤,吐不出口,也不願再想起。


    心中卻是清醒無比!想來是因為自己成為了絕穀的第四公子,讓娘親看到了毀滅父親與絕穀的希望……


    讓自己最親近的蘭兒,帶著繞亂心神的幻香,來到密室,使自己發瘋,或是走火入魔,才能明正言順地入主卓消宮,待到最後,再讓自己清醒過來,奪得穀主之位,若是父親死亡,自己又再發瘋,娘親自然能順理成章地代掌絕穀……


    隻是——娘親……難道你便對我再無一絲母子之情了麽?


    心神一分,藥性再度衝破了內力的封堵,氣勢洶洶地反撲全身。身體有如不再屬於自己的一般,酸軟的感覺盈滿全身,一如此刻南宮天幕灰暗無肋的心情……


    腰間攬上了一隻手臂,支撐著南宮天幕漸漸下滑的軟弱身體,背後一道溫暖的內力輸送了過來,加入了被藥性逼得節節潰敗的內力之中,擋住了藥性的去路。那道內力陡然增強,兇悍絕然地將反撲的藥性壓在了一處——柳如風。但此時,南宮天幕已然顧不上了……


    “不錯!”節夫人依然沒有回頭。


    “天行……計……絕天神功,我何時告訴過他?”南宮天幕依靠著柳如風,慢慢地站直了身體,重新凝聚起散亂的內力。


    心,痛到了極致,便成麻木。但這絕天神功的泄露,卻是南宮天幕心上最重的一個疑團……


    “……”節夫人終於回過頭來,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說道:“到了如今,你還有心思問這個?”


    南宮天幕慘笑一聲,說道:“正是到了如今,娘親又有何話不可言說?”


    節夫人冷笑,眼見南宮天幕神色悽然、萎靡,眼中閃過一絲痛快之色,道:“這幾年,用幻香配以另一種藥物,能讓人以為看到了至親至信之人,什麽秘密也會吐露!何況我本就是你至親之人!”


    原來如此,這幻香竟然既能亂人心智,又能令人吐出秘密,娘親是一早就沒打算放棄得到絕天神功的吧……難怪在卓消宮中,四年的瘋顛之際,依然時有時無的聞到幻香!想來便是娘親詢問自己絕天神功……


    “那麽,落陽宮中那數次的幻香,還有大哥密室裏的幻香?”南宮天幕深深地、深深地吸了口氣,問道。


    “自然也是無言安排人放下的!既可將你的疑懷轉嫁到那南宮天斜的頭上,又可將最後的一部分絕天神功套了出來!”節夫人恨恨地瞪了南宮天幕身後的柳如風一眼,說道:“卻偏偏又被他破壞了好事!”


    又?南宮天幕回頭,看了看身後因著為自己壓製藥性,而又不敢被節夫人發覺的柳如風,臉色發白,呼吸急促,背部接觸的地方,已是陰冷濕透……


    這麽說來,娘親執意要殺柳如風,並非是因為自己要了他,而是……在卓消宮時,便因為柳如風的存在,娘親失去了得到最後一部分絕天神功的機會。而到了落陽宮,能不讓自己起疑的做法,顯然也隻能中那一次幻香,卻偏偏被柳如風深夜尋來,再次破壞了娘親的計劃——娘親與計無言手中的絕天神功並不完全!


    “那麽姬青的死……”南宮天幕回過頭來,臉色灰暗地望著節夫人。雖然心中明白,但總也忍不下那一絲對娘親的期盼之意……


    “哼哼!你不會以為姬青那般的武功,真能在卓消宮來去自如,而不被我發覺吧?那你怎麽還能活到現在?!”節夫人再次轉回了頭來,冷笑道:“也罷,今日便與你說個明白!姬青被無言拿住,什麽都招了出來!你清醒的時間,比我預料的早了許多,顯然已對我起了疑心,既然你裝瘋賣傻,我也隻好配合你演這一出不明不白的戲!為了去除你的疑心,我隻好讓姬青拿著幻香送去給你,並指出是你大哥南宮天斜所為!果然,隨後你便坦誠了清醒之事,我本以為你從此再無懷疑。不想回到絕天宮中,你那父親卻告訴我,你有兩個影衛!嗬嗬,我的兒子,我的幕兒!你瞞得為娘好苦!我在絕天宮中,查出另一影衛早已離開了絕穀,便知你必是命他前去查尋無言之事!我日日提心弔膽,就怕你那影衛提前回來,不得不崔著你父盡快為你安排就任大典,再動手,一舉除去兩大心腹之恨!怎麽樣?幕兒,水蓮做出的軟筋散功粉味道如何?再次聞到幻香,感覺如何?”


    娘親,所以你不得不提前發動了是麽?南宮天幕心念電轉,瞬間明悟,若是自己就任穀主之後,突然再次發瘋,父親尚未進禁地,必然前來探視,利用瘋癲的自己對付父親,再暗中下手,殺掉父親……這絕穀,自然便就落到了節夫人與計無言的手中……


    南宮天幕看著冷漠地轉過了頭,繼續觀查著計無言與南宮行的節夫人,不由心中恨意升起。娘親,你竟如此絕情!竟要連著自己與父親,一同除去!


    南宮天幕心中念轉,眼前的一切,顯然離猜測之中,遠了不少距離!若是娘親真的懼怕夜八回穀,揭露一切,今日之事,便是娘親不得不提前行事,倉促布置……


    娘親!總算是沒能讓你一切計劃布置得完美無缺!如此的倉促行事,絕天宮的侍衛依然還在父親手中……


    但前提是如何才能衝出此院……南宮天幕心中瞬間思緒百轉,突然反手一把搶過了柳如風的長劍,飛身撲向節夫人,大叫道:“娘親!你好狠的心!”


    聲音冰冷而空洞,如同垂死的野獸,絕望、無助、悲痛而哀鳴……


    但卻隻有柳如風知道,南宮天幕方才背後的右手,劃下的字跡:擋住!我擒娘。


    擋住李樹等人!南宮天幕想要擒下節夫人,威脅計無言!眼下穀主與老穀主都中了毒,而穀中可信的下屬又被嚴禁不得靠近此院,隻有這樣,自己三人才有唯一的生路……


    柳如風默默地想著,身形一晃,擋在了要撲過去的李樹等人麵前。


    李樹冷笑一聲,身後眾人分出二十來人,撲向南宮天幕,隻留下了十人圍住了柳如風。


    柳如風默默地看著,卻也不出手阻截,先前替南宮天幕運氣壓製藥性,內力便已耗盡,此時的柳如風,不過隻餘一幅空架子而已……


    原本以為立時便是一場撕殺,不想李樹一揮手,卻止住了身後的侍衛。


    李樹看了看被那二十人圍住的南宮天幕,節夫人身形飄然,自戰圈中抽身而退。開了口,道:“柳如風,何必再為南宮天幕賣命?你以為今日你聽到了這些事情,南宮天幕若能活著出去,他又如何還能放過你?何況你我怎麽也算有一段相處的香火情份!我知道你這樣的男人,根本就不願、也不甘心被南宮天幕壓在身下,行那女子、侍姬之事……眼下可是殺掉南宮天幕的唯一機會!夫人為此籌劃了數年,柳如風,你可要看清情況!”


    柳如風一麵暗自默默運氣調息,力爭能盡最大努力,恢復內力,一麵淡淡地說道:“若是殺了兩位穀主,一樣是死路一條,你們——根本就逃不出絕穀!”


    能就此拖延時機也算不錯,夜八想來也該能開口說話了,隻要夜七得知,報上影殿……至於事後,南宮天幕會如何處置得知了真像的自己……柳如風苦笑,也不再想。


    李樹微微一笑,道:“這你大可放心!夫人都已安排好了,老穀主留下話來,不忍跟隨身旁多年的侍從們進入禁地受苦,隻身進了禁地。而新任穀主南宮天幕閉關練功!隻要你現在幫助夫人,你侍寢南宮天幕,也是迫不得已,夫人明理,不會再追究於你!”


    柳如風搖頭,道:“不成,三日後,斷魂穀將來送親,穀主成親之日,若不露麵,隻怕穀中眾人起疑。”


    絕劍弄風81


    李樹微微一笑,道:“你能想到,夫人哪裏會沒有對策?何況這門親事,原就是夫人提出的!”


    節夫人提出的?柳如風驚訝地看著李樹,難道節夫人與斷魂穀也有關係?


    ……但更為可能的是,以著節夫人心中的恨意,必將未來的穀主夫人梅越心殺死,挑起兩穀仇殺,達到滅亡絕穀的目地!


    柳如風偷眼看了看被二十來人圍住的南宮天幕,心中焦急,雖然成功的拖延了時間,得到了喘息,此時默運內力,卻也隻恢復了十之五、六。而先前過度消耗的內力與整整一夜的激烈情事,令柳如風的身體依然酸軟乏力……


    “李樹,柳如風有一事不明,還請指教!”柳如風看著李樹,微笑著道:“那日襲殺十三公子丁翔……”


    柳如風的話尚未說完,李樹已笑著接口,道:“自然是我!不過,雖然是奉了夫人的命令,但那暗器,可是南宮天幕交給夫人的!”


    柳如風沉默了一瞬,不理李樹話裏挑撥之意,說道:“為何落陽宮十一公子歐陽信來時,你卻援手助我?那明明是最好的時機!”


    李樹搖了搖頭,柳如風這兩句問話,話裏話外全無半分動搖之心,反而透著絲絲敵意,心知這人是當真無法拉攏過來的了……


    李樹嘆道:“夫人說得沒錯,柳如風,你果然是礙腳石!那時援手,是因為夫人查出了朱正成竟是死殿出身,方才放過了你一命!其實夫人一直想除去你,不是因為你侍寢於南宮天幕,而是你對南宮天幕太過忠心,夫人幾次三番,暗示於你,你卻始終未曾向夫人效忠。如此,你便成了夫人計劃之外的擋路石子!”


    李樹說完,猛一揮手,十人手持兵器,緩步逼近……


    此時既已知曉這十人盡數習練了絕天神功,早已不再是普通的武殿侍衛,柳如風亦是慎之又慎地戒備了起來……


    李樹長刀高舉過頭頂,迎麵劈向柳如風麵門,隨即便有數人配合著,兩把劍刀襲向柳如風下盤,四把槍錘攻向柳如風腰側。


    柳如風深吸口氣,拔身而起,躍上空中,長劍一格,架開了緊隨而來的數把兵器。


    眼中突現無數的細小黑點,下方的眾人齊齊露出一絲詭笑,柳如風心知不好,長劍翻轉,揮舞出一片劍光,護住了身體。


    “叮叮……”之聲中,逼近的暗器被長劍格開,柳如風不敢再露身空中,身形一沉,落下地來。足尖點地,身形旋轉,長劍繞身一周,格開了乘機襲來的數把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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