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風,五日後,將舉行穀主就任儀式。你是想做絕穀的總管,還是死殿的殿主?”南宮天幕打量著裹著一條布巾,站在身前的柳如風,眼神閃過一絲玩味,臉上的神情有些晦暗不明……


    “屬下一切遵從公子的命令。”柳如風低著頭,也不抬眼,專注著手中的動作,輕輕拭擦著南宮天幕□身體上的水漬。


    幾個月的時候,公子的身體已然越見強健,比起初見公子之時,蒼白、脆弱與瘋狂的少年,現在的公子,身體健康、武功高強、心思慎密……


    “我想聽你自己說,或者你想要別的什麽職位?挑一個吧!”南宮天幕和聲說道。


    擦拭完最後一滴水珠,柳如風收起了布巾,倒退了兩步,俯下身去,跪地叩拜,說道:“若公子允許,請容屬下隨侍身側。”


    南宮天幕眼中的陰沉一掃,麵上漾過一絲明亮的笑意,伸出一足,輕輕勾起跪俯在地的柳如風下頜,看著他順從著仰起的臉龐,說道:“你想留在我的身邊?你可知若是總管、殿主,身份尊貴,即便下任穀主有意安插自己的人手,你亦可進升為絕穀長老!但若是做我的侍從,他日我入禁地,你亦得跟著我進去……”


    “屬下明白,屬下願意。”柳如風望著上方的南宮天幕,毫不遲疑地答道。


    南宮天幕靜靜地看了柳如風半晌,眉宇之間漸漸地泛起放鬆、愉悅的笑意來。想著柳如風方醒來不久,身子應該還有些乏力,又在自己身下連著承歡兩次。南宮天幕走上前去,俯下身去,一把抱起了柳如風,快步走向紅漆木床,笑道:“如風,你可是捨不得我?”


    被人抱在懷中的軟弱姿勢,令柳如風有些尷尬與不適,卻又不敢掙紮,正想請公子放下自己,卻突然聽到這話,驚恐惶惑地忘了開口,直到身體沾上了幹慡溫暖的被褥,方醒悟過來。一個縱身,翻身躍起,也來不及下地,便在床上跪了,重重地叩了個頭。


    柳如風抬頭,急聲說道:“公子是屬下的主人,屬下怎敢有如此妄念……請公子放心,日後若是公子厭倦了屬下的身體,屬下亦會做回單純的侍衛,絕不至令公子煩心!若是公子不信,大可將屬下調離身旁,或是一劍殺了屬下,屬下絕不反抗。”


    南宮天幕的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細細打量著柳如風的神情,不像說慌。想想兩人這般的關係,自一開始,便是自己惶恐不安之下,任性的要求與命令,床上的男人雖然也多次沉溺於情事之中,卻從未主動開口要求過……


    南宮天幕忽然意識到眼前的男人雖然完全忠誠於自己,但離愛慕,似乎還差了十萬八千裏……


    “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你的命和你的身體都是我的,那麽,你的感情呢?”南宮天幕輕輕坐上床來,將柳如風推入床褥之中,伸手摟住了這具精悍修長的身軀。


    絕劍弄風76


    柳如風怔了怔,垂了眼,道:“自然也是屬於公子的。隻要公子需要,隻要屬下有……”


    “大哥臨死前,說我愛上了你。”南宮天幕顯然對柳如風的回答非常滿意,笑了笑,說道:“你昏迷這七日,我想了許久。大哥說得對,現今我已是絕穀唯一的公子、下任的穀主。按說,我應該將你交給娘親,或是廢了你的武功,讓你成為一名普通的侍姬。”


    柳如風眼睫動了動,也不抬頭,任由南宮天幕摟在腰背上的手臂越縮越緊,漸漸貼入南宮天幕懷中。


    二公子南宮天斜?公子愛上了自己?怎麽可能?柳如風暗中搖頭。公子雖然沒提,但節夫人顯然是向公子要了自己不成,才退而求其次,要求公子廢去自己的武功……


    隻怕——公子與節夫人之間……


    “嗬嗬……”南宮天幕輕笑,笑聲隨著震動的胸膛,傳遞給了柳如風,“我卻將穀中新派來的侍衛,挑出武功好些的,安排在這主院之外。落陽宮柳院的人,我放了出來,留在主院做為雜役。這些人一無主人,二無武功。受了我的恩惠,我又將是穀主,自然忠心於我。水蓮說你活不過三日,新來的毒殿侍從說你一心求死,我便命侍女每日用參湯為你續命。你的傷勢沉重,我卻不敢相信父親身邊的死殿侍衛,新來的侍衛武功不及,我隻好親自為你療傷……”


    “公、公子……”柳如風低聲嘆息,沒想到這七日,竟發生了如此多的事情。公子為保住自己這條性命,如此費神,心中又是感激,又是隱隱有些不安……


    “李樹那十來人,我都打發去了娘親身旁。哼!既然不是我的人,留下也無甚意思,若不是看在他們也出力不少,現在殺之會引來穀中下屬的猜忌,我還真不想放過。卓消宮以前的人,如今就隻剩下了你與夜七!”南宮天幕輕輕吻了吻柳如風的額頭,說道。


    “公子不是給他們下了‘血還丹’麽?”柳如風有些疑惑地問道。


    “當時事急,何況娘親與那天行便在身側,我自是不能太過隱瞞,權衡利弊,給李樹等人的‘血還丹’,多是娘親讓天行與水蓮親自煉製而成,配方——他們然後也是知曉……”南宮天幕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道:“我既不願你死,又不想將你送給娘親,亦不想廢去你的武功,讓你從此絕望痛苦。我從來不曾這般在意一個人。即便是蘭兒……”


    南宮天幕頓了頓,臉上露出一絲痛苦的神情,旋即消失了蹤影,接著說道:“當初我中了幻香,失手殺了她!但在落陽宮釋院,再次中了幻香的我,卻隻是要了你……我想,或許大哥沒有說錯。不過還好,好在你是我的人。雖然我下不了手殺你,但也不必為此煩心……”


    南宮天幕說到這裏,不由皺起了眉頭,沉默了下來……


    柳如風看了看身前的南宮天幕。公子的意思是……真的愛上了自己?不,不會,或許不過是習慣了一直在他身邊的自己,一時的迷惑罷了……別說女人,就是侍殿出身的男性侍姬,自己也是不能比的——死殿十一年,除了殺戮、血腥與偽裝,早已不知道情是何物……除了當年那個將自己與親人救出地獄的小小的南宮天幕……


    半晌,柳如風開口,說道:“公子當年不過是中了幻香,方誤殺了蘭兒姑娘。二公子既然已死,公子又何必再為此事煩惱。”


    “哼!”南宮天幕冷笑,鬆開了雙臂,翻身平躺到柳如風身側,再這般摟抱下去,隻怕自己又會忍不住要了他,若是平日,南宮天幕還不會這般節製,隻是眼下身旁的男人昏迷了七日方醒,身體顯然不能再承受自己。


    南宮天幕沉默一會,平息下燥亂的氣息,說道:“大哥不承認那幻香是他所下,隨後便斷了氣,死得太快,太出人意料……”


    “公子?”柳如風忍了忍,試探著詢問道。公子既然與自己說起這些,或許並不介意自己追問……


    “或許,是大哥自己暗藏了毒藥,想一死留下這個迷題,令我不得不猜疑顧忌,日夜難已安穩!”南宮天幕沉思著說道:“也或許是下幻香之人怕我問出了什麽,殺了他滅口!當初是姬青帶來了落陽宮中的幻香,卻莫名死去,至今尚未查出兇手是誰,雖說那時各宮公子爭鬥得厲害,他是大哥的人,又到了雲清宮,被人殺死也不奇怪,隻是他死得太過巧合。若說是被發現他偷拿了幻香,不至於不帶回去考問下落……如今看來……也隻有等……”


    “等?”柳如風不明所已地道。


    “不錯。”南宮天幕點頭,說道:“等夜八回來,應該會有個明白的結果!”


    一直未見蹤影的夜八?柳如風想了想,道:“公子一直不讓夜八現身,此時派他去查落陽宮的事,隻怕難有結果。”


    南宮天幕看了看柳如風,淡淡地說道:“夜八不在穀內。那日與娘親、天行說明我已清醒之事時,我便秘密安排了夜八出穀,去查天行是否真是我娘的兄長,以及他們小時候的情況!我沒有習慣將自己的性命放在一句輕飄飄的話語中!”


    “公子懷疑……”柳如風有些艱澀地開口,公子顯然還是對那幻香放心不下,起了疑心——隻是節夫人是公子親生母親,骨肉血親,怎用如此?


    “你別多心,我不是不信你。隻是那事少一人知曉,便少一分麻煩!”南宮天幕顯然會錯了意,吻了吻柳如風的嘴唇,道:“我隻是怕娘親受人蒙蔽,事情總要查出個水落石出才好……再說,身處我這個位置,總得給自己留上一手。就如每一任穀主交換,影殿也會更換殿主一般!”


    柳如風沉默不語。


    “我隻希望,是我疑心太重!不至最壞的結果……”南宮天幕嘆了口氣,望著床頂,緩緩地說道:“這些事,你心中知道即可。你才方醒,身子乏麽?早些睡吧!”


    柳如風側臉看了看微閉著雙眼的南宮天幕,公子似乎越來越懂得禦下的手段了……按耐下五味紛雜的心情,閉上眼,放鬆了又累又倦的身體,不一會,便沉沉睡去……


    南宮天幕毫無倦意地睜開了眼睛,看了看身旁熟睡的柳如風,唇角勾起一絲輕笑,看來他確實是被自己累得狠了,全無一絲警惕。


    南宮天幕輕手輕腳,下得床來,穿上衣衫,理了理散落的長髮,轉身行出房去。


    關上房門,南宮天幕停了一停,招手喚來一名僕役,吩咐他讓人去將房中的浴桶搬了,盡量輕些。


    看著那僕役點頭躬身離去,南宮天幕的眼中閃過一絲陰狠之色,抬了頭,望著房梁,低聲說道:“你在做什麽?還不快去,我不想再看到那個侍女出現在我眼前!”


    “是。”一聲極輕微的低應自屋簷的陰暗之處傳來,人影一閃,夜七已消失了蹤影。


    南宮天幕這才抬腳,向一旁的書房行去。


    一連四日,南宮天幕一直在書房忙碌著翻看即將接手的絕穀中各項事務文書。而柳如風則被勒令留在房中休養。


    而南宮天幕也幾乎足不出院,除了白日清看記錄著穀中事務的文書,晚間皆是回到自己房中。再直接由暗門進入柳如風的側房休息。


    好在南宮天幕念著柳如風才醒,身體尚未痊癒,大多僅止摟抱親吻,極少做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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