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蒙麵女子身旁一名雲清宮侍衛低呼。


    蒙麵女子擺了擺手。


    圍著二公子南宮天斜與朱正成的雲清宮侍衛警惕著,緩緩地退開了五步,依然包圍著兩人。


    此時場中,也唯有南宮天幕處依然是打鬥不斷,沒有人敢指望一個瘋子停下刀鋒……


    二公子南宮天斜故作沉吟……


    朱正成見狀,壓低了聲音,用隻能兩人聽見聲調,說道:“落陽宮送葬的侍衛,應該已經得到了消息,此時應已迴轉。公子不妨先拖延時間,讓他們耗一耗南宮天幕的內力,等宮中侍衛趕至,再一舉殺掉……”


    二公子南宮天斜無奈地點了點頭,轉望向蒙麵女子,正要開口……


    “好毒的誓言!好狠的心腸!”一道冰冷怨毒的聲音突然自蒙麵女子身後響起,打斷了二公子南宮天斜正要答應的話語。


    一道纖細的人影掠上道路一旁的屋頂!


    眾人抬頭一看,不由駭然失色,驚疑不定……


    “你是何人?”蒙麵女子怒斥一聲,伸手拉下了麵巾。


    月色下,兩張一模一樣的美麗容顏,怒目相對,殺機暗動……


    “我是誰?嗬嗬嗬……我的芯兒妹妹!我倒想問你,我是誰!”六公子寧清悲涼的笑聲,劃過眾人耳旁。


    黑衣女子忿然之極,看了眼隱隱有些騷動的雲清宮眾人,高聲喝道:“你冒充於我,究竟是何居心?”


    “芯兒妹妹,寧清隻想問你一句,為什麽?”六公子寧清強忍著心中的悲憤,揚聲問道。


    “原來你是來撓亂我雲清宮人心的!”黑衣女子冷笑一聲,伸手自懷裏一摸,取出一塊玉牌,高舉過頂,四麵一晃,喝道:“還不去殺了這個不知所謂的女人?!”


    雲清宮屬眾一望,火把下,那隻高舉的手中,一塊刻有“清”字的玉牌,分外醒目——正是六公子寧清的宮主令牌!


    騷動悄悄平息,兩名雲清宮侍衛越眾而出,奔向屋頂……


    “餘順,武殿出身,三月初七入雲清宮,十月十八任副統領!”六公子寧清清脆地聲音,幽幽地響起,“崔鷹,雜役出身,一月二十四入宮,寧清親傳九轉刀法,苦練兩年,升為雲清宮侍衛……”


    已撲至屋下的兩人腳步一頓,停了下來,餘順與崔鷹對視一眼,若說餘順的身份來歷,還可詳細調查得出,崔鷹的事,卻是隻有雲清宮高層幾人知曉……


    “芯兒妹妹,你說你是寧清,我來問你,何時被宮中下屬發現女兒身份?十公子何時中毒?中了何毒?去年的六月十一,你身在何處?在做什麽?”六公子寧清揚聲問道,聲音漸高,說至最後,已是尖銳地嘶叫。


    雲清宮屬眾騷動再起,正與南宮天幕纏鬥的七、八人兵器迴轉,護了全身,緩緩後退……


    南宮天幕自然也是乘機休息,連著搏殺了大半夜,若說不累,自不可能。


    一道疑惑的視線落到身,南宮天幕轉眼望去,隻見二公子南宮天斜身旁的朱正成,正一臉驚疑,望著自己。


    衝著朱正成一吡牙,南宮天幕古怪一笑,不去理他,自顧自坐了下來,暗暗調息……


    六公子寧清能這麽快趕來,應該是用過了一日半,有六公子寧清這個用毒的高手在,夜七想來亦無大礙,眼下隻不知柳如風怎麽樣了……


    雲清宮屬眾退開了一些距離,皆一麵防備著中間的三人,一麵望向身後的黑衣女子。


    一時間,落陽宮中,人眾雖多,卻悄無聲息,落針可聞!人人皆在等待黑衣女子的答案……


    二公子南宮天斜心知不好,卻又不敢妄動,隻能遊目四望,期盼著宮中侍衛盡快迴轉,方有反敗為勝之機……


    半晌,六公子寧清歇斯底裏地大笑起來,悲涼的笑聲直透天際:“你答不出來?當然!你當然答不出來,因為你是敏芯兒!落陽宮的敏芯兒!除了從我這裏搜走的東西,除了我親手教給你的毒術,你還有什麽?”


    “什麽?”雲清宮眾人低聲驚呼。


    六公子寧清神色一肅,望著下麵的眾人,說道:“二月初一,在雲清宮立院,寧清不慎落水,公布了女兒身份!”


    雲清宮屬眾麵麵相覷。


    “去年五月十四,我命餘順將‘嗜血靈’下至十公子茶中……”六公子寧清接著說道。


    黑衣女子——敏芯兒身旁的三名侍衛悄悄摸上了各自的兵器……


    “去年六月十一,我在雲清宮在被人刺傷,幸得餘順、崔鷹捨命相救……”六公子寧清繼續說道。


    三名雲清宮侍衛聽到這裏,怒吼一聲,拔出了兵器,向敏芯兒當頭砍下……


    黑影一閃,三把兵器同時落空,敏芯兒已被人帶至另一側房頂,那人一身黑衣,正是一直隱在暗處的影衛夜十!


    “芯兒妹妹,自小你我同入毒殿,同吃同住,情如姐妹……”六公子寧清望著對麵的敏芯兒與夜十,也不怕他們逃走,隻對來到身旁的幾名雲清宮侍衛吩咐了幾句,讓他們牢牢看好了二公子南宮天斜等人。


    “我甚至連師傅傳下的毒術,也偷偷教給了你!寧清實在想不明白,你來說盟,我視你為親妹妹,自是信你,為何暗下毒手……”寧清說到這裏,身子晃了一晃,一旁的崔鷹急忙扶住。“你究竟何事如此恨我?整整半年,你讓人百般折磨於我,讓我時時刻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哼……”敏芯兒嘲諷一笑,道:“你還問我為什麽?寧清,你我一同入毒殿,我自認美貌不下於你,聰慧不低於你!甚至那瓶蝕血,也是我煉製出來的,你卻拿去玩耍,還因此遇見了殿主,為何偏偏是你?殿主收你為徒,秘傳毒術,你可知你在殿主院中居住的那兩年,日日試毒的人便是我?兩年,整整兩年,我何嚐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時,一直支撐著我的信念,便是要活著出去,我要讓你嚐到十倍、百倍於我的痛苦……”


    “我……不知道那藥人是你……”六公子寧清呆了一呆,萬沒料到敏芯兒竟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想起了自己曾用在那藥人身上的手段,六公子寧清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難怪敏芯兒會如此憎恨著自己……


    “不知道?哈哈哈……你我同吃同住八年,我雖被下了啞藥,隱去了容貌,卻不信你看不出是我!何況,成為殿主徒弟的人本該是我!是你,你拿著我做的藥,搶走了本應該屬於我的一切!你教我毒術?那不過是你心中愧疚而已,你當我真的不知道麽?”敏芯兒此刻,哪裏還有半分溫婉可人?臉上神色猙獰,咬牙切齒,眼中流動著深深的怨恨與瘋狂:“所以,我求公子留下了你的性命,因為我要讓你知道,被當作親人的人親手施加的折磨,是什麽滋味!”


    六公子寧清如今,已理不清心中是什麽滋味了,恨?怨?悔?痛?還是麻木了的無奈……


    搖了搖頭,六公子寧清說道:“你……錯了……你可知道,當年師傅看到那蝕血,說了什麽?他說:‘如果這藥是你做的,你現在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公子,夜長夢多,先處理這三人罷!”崔鷹狠狠地瞪了一眼敏芯兒,低聲說道。


    六公子寧清略一點頭,眼神一一掃過二公子南宮天斜,朱正成與南宮天幕……


    南宮天幕眉頭一皺,這六公子寧清的視線,落到自己身上,竟是冰冷怨毒!難不成,為了讓她開口說話,命水蓮給她服下了一日半之事,她已盡知?想想也對,六公子寧清既是毒殿殿主之徒,自是不難分辯出服下的藥物是什!


    南宮天幕苦笑,此時此地,六公子寧清自忖命不久已,若是來個玉石俱焚,也不無可能……


    “哈哈哈哈……今日你既然逃了出來,自是由得你說!”敏芯兒仰天大笑,聲音悲愴,雖是在笑,眼中卻流出兩行清淚,道:“清兒姐姐,你可否回答我一個問題?”


    一聲“清兒姐姐”,令六公子寧清正要下命令的手停住,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當初在毒殿,兩人親密無間的情形來,臉上不由一陣恍惚……


    自從自己成為了殿主的徒弟,兩年後再見到敏芯兒,就隻有六公子的稱呼了……雖明知敏芯兒是在拖延時間,六公子寧清亦是問道:“你想問什麽?”


    “何人救你出了刑牢?何人治好了你的啞毒?”敏芯兒就那樣,流著淚,雙眼直視著寧清。


    六公子寧清眼神慢慢地移動至南宮天幕的身上,戲謔一笑。


    南宮天幕心中一沉……


    果然,隻聽六公子寧清緩緩地道:“在這落陽宮中,自然隻有四公子南宮天幕有這能力,是他手下一人救我出來,也是他的侍女水蓮為我解去了啞毒!”


    “四公子?!”


    “南宮天幕?!”


    數聲驚呼響起。


    場中眾人不敢致信地望向衣衫破爛,正席地而坐的南宮天幕。


    “四弟,原來你一直是在裝瘋……”二公子南宮天斜望著南宮天幕,一時之間,心中百味紛雜。原以為,自己已掌控了一切,卻原來,不過是他人眼中的跳樑小醜……


    朱正成神色一緊,糟了!柳如風與原卓消宮的侍衛……


    “托大哥的福,小弟瘋了四年,方才再識世事!”南宮天幕理了理垂至眼前的幾縷亂發……


    “敘完舊了?”六公子寧清冷笑,右手臂高高舉起,猛然下揮,喝道:“殺!殺了二公子與四公子!”


    隨著六公子寧清一聲令下,雲清宮眾人猛然撲向了場中三人,刀劍之聲,呼喝之音,再度在落陽宮中響起……


    二公子南宮天斜與朱正成以背相靠,各對一麵。


    將麵前之人一刀劈作了兩半,二公子南宮天斜冷笑著道:“四弟,你既救了她出來,怎的連你也殺?”


    南宮天幕棄了鋼刀,搶過一把長劍,順手將撲近的兩人刺死,笑道:“她本來就與我是敵非友。何況,我救她出來的目地已經達成!”


    “公子,不好了,落陽宮送葬的侍衛回來了……”餘順挑眼遠望,低聲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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