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守衛雖然嚴密,但在巡邏至時,守衛難免會注意,此時自空中悄悄潛入,隻需小心勁氣內斂,自可潛入。院中公子安排了夜七,落陽宮影衛已被纏住,屬下繞開了他們二人,沒人發現。”柳如風順從地答了,身子一動,便欲起身。


    “別動!多躺一會。”南宮天幕一手壓住,皺眉看著柳如風。


    “公子,時辰不早,屬下必須盡快回去……”柳如風低頭說道。


    南宮天幕心知柳如風今晚冒然前來,已是危險之極,不過是怕自己起了疑心,原是不能多留。不曾想正遇上了自己中了幻藥,好在此時來的是柳如風,在自己發狂之下,極力順從,否則,那時的自己,若受到一點刺激,隻怕將會再度瘋顛……


    南宮天幕鬆了手,眼瞧著柳如風穿上衣物,突地站了起來,將手中的藥瓶塞進麵前滿身傷痕的男人懷裏,道:“這個你帶著,回去了記得上藥。”


    柳如風怔了怔,心中流過一絲暖意,無論是示恩的手段,還是對先前之事的一絲愧疚,公子待自己,總要比旁人好上許多……


    柳如風正欲跪地稱謝,卻被南宮天幕一把扶住。


    “你的身子……不必如此。”南宮天幕看著他的眼睛,這個男人竟為他做到了這種地步,即使遭受這般對待,亦無一句怨懟……


    南宮天幕心中不覺地柔軟了下來,俯身過去,在那紅腫殘破的唇角輕輕一吻,柔聲說道:“回去時小心些,記著無論什麽事,留下性命回來……”


    “是。”柳如風應了,係上麵巾,方一轉身,突然想起一事,回身說道:“公子,請小心朱正成此人,屬下懷疑他隱藏了武功!”


    朱正成?!是讓夜七去試探一下,還是直接請娘親在絕天宮調查他的出身?南宮天幕微微點頭。


    柳如風放下心來,轉身一揭窗機,翻身出屋,消失於黑暗之中。


    南宮天幕看著房內一片狼藉,皺緊了眉頭,心事重重地在床邊坐下。


    如今絕穀公子之爭,已到了最為兇險的時候,娘親就算容不下柳如風,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命人暗殺,以著娘親的精明,待自己奪得了穀主之位,再下手除去柳如風,才是她一慣的做法,怎會如此心急?竟連眼下的形式也看不清了?


    輕輕把玩著手中的毒針,南宮天幕嘆了口氣,這毒針暗器,乃是前些時日穀主讓人送了來的,因想著娘親手無縛雞之力,又身處絕穀公子之爭的險境,便將這毒針暗器轉送於了娘親,卻不想,轉眼之間,這暗器就被拿來用在了自己最親近信賴的下屬身上……


    一串腳步聲響起,向著房外行來。


    南宮天幕眼睛微眯,收起了手上的毒針。


    “進去手腳要快,要輕,收拾了趕緊出來,不要驚醒了公子!”水蓮高聲吩咐道。


    “是。”幾個陌生的聲音應著,便向房門而來。


    南宮天幕一把抓過方才包裹柳如風的帶血床單,扔在地麵那灘血跡之上,胸中殺機湧動,反身倒在床上……


    “吱呀!”一聲,房門開啟,一行四人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


    眼見房中一片狼藉,四人不由驚懼地望了望床上的南宮天幕。


    一人收拾著地麵的木質碎屑,兩人去抬那浴桶,一人去拾那地上的床單。


    方拾起床單,一股濃鬱地腥臭撲麵而來,那人心中一緊,抬頭欲呼,卻見眼前黑影一閃,一隻鐵鉗般的手掌,扣住了自己的咽喉……


    一把捏碎了這人的咽喉,南宮天幕身形閃動,輕輕一掌,印上正低頭彎腰拾掇碎屑的雜役背心,內勁一吐,不再看他,反身奔至背對著房屋,正搬移浴桶的兩人身後……


    柳如風忍著渾身的癢痛,好不容易回到了硎院,回到房中,仔細打量了一番,確認無人來過,方鬆了口氣,換了衣衫,將帶血的黑衣,塞入床底,一頭栽入床褥間。


    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古怪情事中,柳如風得到的,隻有痛苦。好在南宮天幕雖失了神智,總算沒有再度發瘋……


    柳如風將臉埋入床被中,無聲苦笑。


    “不好了!”一聲驚呼,房門猛然推開。


    柳如風抬眼一看,卻是落陽宮的一名侍衛滿麵驚惶,沖了進來,口中大叫道:“柳統領,四公子又發瘋了,殺了四名僕役。現在釋院裏的人都躲到了院門外,不敢進去。”


    先前南宮天幕命水蓮將落陽宮雜役喚去屋裏,柳如風便知公子定然會殺了他們。此時聽了,也不意外。


    “大驚小怪的作什?”柳如風躺在床上,並不起身,冷冷地喝止了那侍衛,說道:“發瘋便發瘋了罷,讓他去,過一會兒便無事了。”


    那侍衛呆得一呆,沒料到柳如風竟會如此說法,全似未將四公子南宮天幕放在心上。一時不由得怔在房中,不知如何是好。


    柳如風見了,嘆了口氣,說道:“回去休息吧,日子長了,你就不會在意了。”


    那侍衛隻得應了,退出房去。


    退出了硎院,那名侍衛轉身急奔,不一會,踏進了書院,衝著二公子南宮天斜躬身施禮,將柳如風的話轉述了一遍。


    二公子南宮天斜揮退那人,轉頭看向一旁的朱正成,臉上不由露出了笑意,道:“正成,這下可放心了?”


    朱正成微微一笑,應道:“恭喜公子,又得一臂助!”


    一連數日,柳如風忙於翻閱、整理落陽宮多年積累下來的文案,與卓消宮與落陽宮的侍衛融合之事。畢竟他對落陽宮的情況,不算太熟悉。


    朱正成升任總管,正統領卻被柳如風占了去,副統領蘇另自然不服,雖不敢在二公子南宮天斜麵前說什麽,但暗中給柳如風找麻煩、添堵,卻是做得得心應手——


    聽聞柳如風要核對近期的案卷,蘇另立即讓人送來了十大箱的文書,柳如風一一看過,重要的,卻少之又少,大多是些雞毛蒜皮、可記可不記的事情,甚至兩三年前的文書亦在其中……


    柳如風自是暗中歡喜,雖是無關緊要的文書,柳如風卻從中查出了柳院大部分人的來歷,甚至那婉兒亦在其中,隻可惜那個滿身傷痕的古怪女人依然沒有半分消息。不過自這些文書中,柳如風倒是尋到一本,半年前柳院中的一人,被送離了柳院,去處——刑堂死牢……


    而這幾日,宮中侍衛內鬥,卻是越來越頻繁。


    原落陽宮的侍衛自是看不起被併入落陽宮的原卓消宮侍衛,言語之間冷嘲熱諷,極盡剋薄辱沒之能,原卓消宮侍衛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仗著現今的落陽宮侍衛統領柳如風原是卓消宮的人,自是針鋒相對,寸步不讓。


    蘇另不但不加已製止,反而暗中挑唆,兩宮侍衛,原就誰也不肯服誰,衝突日漸升級,由相互漫罵,到一言不和,拔劍相向……


    柳如風坐在落陽宮離書院不遠的統領堂中,看著好不容易整理完畢、堆積如山的案卷,鬆了口氣……


    “柳統領!這事你可得為我們做主,他們實在欺人太甚!”李樹推門而入,滿麵憤然,身後跟著兩人,都是當初隨著柳如風來到落陽宮的卓消宮侍衛。


    柳如風忍不住揉了揉又開始發痛的額頭,也不抬眼,無奈地問道:“什麽事?”


    “屬下三人方才經過刑堂,看見一群人欺負我們以前的兄弟,屬下上前調解,不想那群人仗著人多,竟連著屬下三人一起揍了……”李樹憤憤開口說道。


    柳如風皺了皺眉,李樹等人與柳如風一同進落陽宮,宮中侍衛人盡皆知。以往雖也鬧得厲害,卻無人挑釁李樹等人,即便是李樹等人時常插手爭鬥,原落陽宮的侍衛亦都退開了事!為何今日……


    李樹見柳如風一言不發,眼珠一轉,又道:“柳統領,屬下等人可是最早就跟著你了,這落陽宮中,誰還不知?他們分明就是沒把你放在眼裏……”


    “夠了!”柳如風怒喝一聲,這李樹,竟然挑撥到自己的頭上來了……


    抬眼看了看李樹,卻發現不止李樹,連著他身後兩人,個個鼻青臉腫,顯然是吃虧不輕,也難怪他們會找自己出頭……


    柳如風雖不在意那些侍衛心裏看不看得起自己,不過,這樣的事情,也該冶一冶了!先前忙於案卷,副統領蘇另又撒手不管,拒不配合。好在雙方都不敢鬧出人命,柳如風雖是有心,卻沒有時間,隻好嘴上說了幾句,也就不了了之。現下正好,借這件事,整冶一番,也免得日後再出紕漏!


    “人都還在那裏麽?”柳如風看著李樹等三人問道。


    “我們的人都還在,不過那群人卻退進了刑堂……”李樹瞟了瞟柳如風臉上的神情,低下了頭。


    刑堂?芮伸?蘇另?原來如此!是看前幾日無甚動靜,認定了自己軟弱可欺?!正好,不知那古怪女人是否也在刑堂……


    柳如風冷笑一聲,站起身來,說道。“很好,帶我去罷。”


    李樹等三人大喜,興奮地應了,急步帶路出了統領堂,繞過兩個院落,行至刑堂院前。


    柳如風轉眼一望,院外站了四人,果然皆是原卓消宮的侍衛。


    見了柳如風,那四人不由露出激動興奮的神情來,齊齊施禮,喚道:“柳統領!”


    絕劍弄風63


    柳如風略一點頭,看著這些個個帶傷的侍衛,皺了皺眉,問道:“你們可記得動手的人?”


    “記得,柳統領放心,這群兔崽子,就算化作了灰,我等也絕對能認得出來……”李樹等人七嘴八舌,連聲說道。


    “很好,跟我進來吧。”柳如風不欲多言,轉身便行向刑堂院門。


    “站住!刑堂重地,未經許可,不得擅入!”四名把守院門的原落陽宮侍衛大喝一聲,攔在了柳如風麵前。


    幾日來,柳如風忙於案卷,雖宮中侍衛內鬥,告到他的麵前,也不過是嘴上說了兩句,便就作罷。這些侍衛原先擔憂了幾日,漸漸地,已不將柳如風這個新任的侍衛統領放在眼裏了。


    “讓開。”柳如風淡淡地道。


    “還請柳統領出示公子或芮堂主手令!”四名侍衛冷冷地道。


    “怎麽?你們不算落陽宮的侍衛?不歸我管?”柳如風依然平靜地道,看不出絲毫火氣。


    “請恕屬下等無禮,屬下職責在身,不敢擅自放柳統領入內!”四名侍衛陰陽怪氣,嘴上雖說得恭敬,臉上卻露出了嘲諷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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