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無視柳如風戒備的眼神,怨恨地看了南宮天幕一眼,道:“還不如道我們能不能活著被關進禁地!我真不明白,你為何對這個瘋子如此上心?”


    見柳如風沒有說話,少年頓了頓,又道:“往日裏,見你對他百依百順,卻也罷了,我隻道是你心地善良,可如今,再怎樣,也不必以身侍奉吧?他可是個瘋子!”


    柳如風沉默了一會,道:“不管你承不承認,他始終是我們的主人!”


    少年哏住,半響有些泄氣地道:“不錯!算我們倒黴!可是……也不必為了個瘋子……唉……我記得上次那個落陽宮的芯兒姑娘,你不是看了她好幾眼麽?要不今晚……”


    柳如風身子一顫,飛快地轉頭,驚懼地掃了南宮天幕一眼。


    怨氣很重啊……南宮天幕麵無表情地望著亭外的流水,似乎對他們的對話全無反映。


    少年對柳如風的驚懼嗤之以鼻,輕蔑地看了看南宮天幕,道:“一個瘋子,哪能聽懂我們在說什麽?你也太過著緊他了吧!”


    柳如風忍無可忍,沉了臉,厲聲說道:“你別忘了,你我如今都是公子的人,若你再對公子不敬,可別怪我柳如風認得你,手中的劍卻認不得你!”


    少年似沒想到柳如風竟會如此絕決,一時間,驚愣在地。


    柳如風轉身對南宮天幕道:“公子,外麵風大,您頭上的傷才好些,還是回屋吧!”


    南宮天幕繼續看著池水,似乎聽不明白他在說什麽。


    柳如風伸手扶了南宮天幕手臂,拉著他,向主屋走去。


    剛走下橋頭,卻聽到身後,少年無法相信地聲音,說道:“難道……你竟然……喜歡他?”


    柳如風腳下一個趾咧,險些一頭摔倒,回頭憤憤地瞪了一眼。不再理會那少年,徑直向主屋走去。


    身後,依然傳來少年喃喃自語的聲音:“不對、不對……這不可能……我明明見你上次看著那芯兒姑娘時,想吃了人家的眼神……”


    柳如風氣極,隻恨不能回身撕了那張不知所謂的嘴,但,身旁的南宮天幕卻幾乎是將整個身體的重量,都掛在了他的身上,令他不敢退開半分。想起昨夜南宮天幕的手段,心中隻有說不出的恐懼。


    強忍著心中的恐懼與想要逃離的願望,柳如風動作僵硬著,將南宮天幕扶回了主屋。


    扶著南宮天幕,在床沿坐了,回身關上門的瞬間,柳如風抬眼望了望橋亭,空空如也,那少年已不知隱身何處。


    柳如風偷偷地打量了一下,南宮天幕正看著自己,臉上神情似笑非笑。


    柳如風硬著頭皮,走到他身邊,挨著床沿,跪了,垂下頭,心中忐忑,也不知會受到什麽樣的刑罰……


    “你在害怕?我有那麽恐怖嗎?”頭頂上,南宮天幕帶著調笑的聲音。


    柳如風身子顫了顫,沒有回答,隻是頭垂得更低了。


    一隻手伸了下來,輕輕挑起下頜,柳如風順從地抬了頭,迎上南宮天幕略帶了絲笑意的眼睛。


    “你與那影衛的關係,似乎不是我想像中那麽糟糕?”南宮天幕用非常溫和的語氣,緩緩地說道。


    明明南宮天幕沒有一絲怒意,相反,還十分溫和,但柳如風卻忍不住的戰慄,卻又不敢低頭掩飾自己的情緒。


    “屬下……平時並未與影衛有過交談。隻是……這一個月來,對公子的安全,他倒也還算盡心盡力……”柳如風盡量斟詞酌句地回答道。


    “嗬嗬……盡心盡力麽?不過是怕我死了,他也活不了罷?!”南宮天幕笑得有些冷。眼中透出絲殺機:“找個機會,將他引來這屋子裏,也省得他老是礙事!”


    絕劍弄風10


    “嗬嗬……盡心盡力麽?不過是怕我死了,他也活不了罷?!”南宮天幕笑得有些冷。眼中透出絲殺機:“找個機會,將他引來這屋子裏,也省得他老是礙事!”


    “可是……公子如今身邊缺少使喚的人,他總歸是影殿出來的,能力還算不錯,公子隻要告訴他實情,想來他就算是為了自己,也不得不效忠公子吧?”柳如風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委婉進言。


    南宮天幕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會兒,冷冷地道:“他既知生死關係在我,卻又不敬不善!像這種不知分寸、不識好歹的東西,留下何用?”


    柳如風麵色大變,不敢再出聲。


    南宮天幕看了看他的臉色,知他想得多了,一手輕撫上柳如風線條剛毅的臉,放緩了聲音,道:“至於他說的那個……女人?”


    柳如風的眼中,透出幾許惶恐不安,卻僵著身子,不敢有絲毫動彈,隻顫聲答道:“隻因她說是奉了二公子的命令,定要親眼看看公子是否安好。節夫人讓人領了她來這裏,隻有半柱香時間,便離開了。屬下與她之間沒什麽的……”


    南宮天幕瞭然地點點頭,有意無意地調笑道:“怎麽我娘沒有給你們安排女人麽?”


    “屬下……屬下不敢……他們……不知道影衛的存在……”柳如風猜測著南宮天幕的意思,小心地回答道。


    南宮天幕看著他忐忑不安的臉色,忍不住無聲地笑了起來,說道:“我隻是很好奇,那個叫……芯兒?嗯,是叫芯兒!那姑娘倒底如何動人……不過我也是男人,明白的!何況,我相信你,斷不會愚蠢的欺騙我!”


    說完,低下頭,吻住了那溫暖柔軟的唇瓣。


    柳如風鬆了口氣,眼神裏帶著些感激,順從地啟了唇,任由著他加深了這個吻。


    當夕陽的餘輝將院子裏的池水映成一片金色時,南宮天幕輕輕地撫摸著讓柳如風尋來的長劍,躺入被中,向身邊侍立的柳如風點頭示意。


    柳如風默默地走至門邊,昂首長嘯。


    嘯聲方落,窗口一動,一身黑衣的少年團身撲入,雙眼快速地一掃四周,不見任何異狀,少年疑惑地站起身來,望向柳如風,正欲開口詢問……


    迎接他的,是一柄淩厲的長劍,和撲麵而來的殺機!


    少年大驚,擰身避過奪命的劍刃,看著柳如風,不敢相信地問道:“為什麽?”


    柳如風沒有答話,手腕一抖,長劍劃出四道劍氣,上下左右,瞬間封死了少年麵前的所有進路,瑩亮的劍身,直逼少年的胸口!


    少年皺眉急退,停在床前。雙手指間微動,卻沒有出手。


    以他對柳如風的了解,柳如風應該會怕傷到床上的南宮天幕,而緩下劍勢。


    不想,柳如風劍勢不變,反加了幾分內力,淩厲的殺機直逼而來。


    少年驚怒加交,雙手連揚,數十枚極細小的鐵針飛she而出。


    柳如風深知少年暗器的厲害,急回劍護身,聽風辯位,“叮叮叮……”一竄脆響!柳如風雖挑飛了所有鐵針,卻也被逼得後退了兩步。


    柳如風抬頭,正見少年反身撲向床上,欲擒南宮天幕,以作脅迫。想到南宮天幕剛醒來不久,武功招式不知習慣得如何,頓時情急,再顧不得防護自身,長劍一引,連人帶劍,向少年撲去。


    少年回頭見勢,卻也不急,隻要拿得南宮天幕,不怕柳如風不收手!便隻將手中鐵針,扣而不發。


    不想,眼前一黑,一床被褥當頭罩下,胸口一痛,背後疾至的長劍已穿胸而過!


    少年悲鳴一聲,奮力一把拉下被褥,左手正欲擲出掌中鐵針……


    左臂一涼一痛,被褥之前,竟是手提長劍斬斷了自己手臂的南宮天幕!!!


    少年無法致信,愣愣地看著麵前的白衣少年。


    南宮天幕此時哪有半分瘋顛?麵含煞氣,正盯著他冷冷而笑!


    心口的長劍一絞一抽,胸口破出一個碗大的洞來,鮮血狂噴而出!


    少年似清醒過來,難怪柳如風會突然對他痛下殺手!難怪潔身禁慾的柳如風竟會屈身侍主!難怪柳如風在亭橋之中那般言行!奈何自己竟未明白他冒著得罪公子的言中之意……


    少年恍然大悟,哈哈大笑,口中噴血,道:“不冤!不冤!是我大意……”話未說完,已氣絕而亡。


    南宮天幕皺皺眉頭,厭惡地一掌將半仆倒在床上屍體擊飛出去,走下床來,冷冷地吩咐道:“收拾一下,將他放去大廳暗處,不必再做理會!”


    最遲不過明晚,父親處應該就會有反映了……南宮天走到窗前幕微微嘆息,已經四年了,人似物已非,隻不過,從柳如風的話裏,父親做出的決定,盡可能的在不違背規定之間,保護著自己……


    柳如風麵無表情地默默換下染血的被褥,提水清去地上血跡,開了窗換氣。俯身抱了少年漸漸冰冷僵硬的屍體,出了門,向客廳走去。


    雖然從未交談,卻有相知相惜之意,在這冰冷的宮院內,真正能讓自己放下心來的,也隻有這個少年影衛。自他來後,自己確實輕鬆了不少,不至像以前,夜晚也不敢合眼。兩人都不敢相信旁人,日日小心防護著公子,能依靠的也隻有彼此。雖不滿他對公子的輕慢,可也知無法恨怨。若不是公子對自己有大恩在前,隻怕自己也如同他一般。


    將少年小心地放在客廳暗角,他平日藏身之處。柳如風靜靜地看了他一會。


    確實,若非少年沒想到公子神智清醒,怎可能這麽短時間內輕易地殺了他?


    柳如風在心裏暗嘆一聲,想來,少年是恨他的吧,若不是少年白日裏為他不平,又怎會招來公子的殺機?!隻是他卻不知,公子對自己的大恩,別說公子要了這身子,就是公子要他的命,他也不會拒絕……


    站起身,柳如風拋下心中最後一絲難過,轉身離去。


    服侍南宮天幕□睡下,柳如風行了禮,正欲轉身出門,床上傳來一聲幽幽嘆息。


    柳如風腳下一頓,低聲道:“公子,屬下就在門外守護,公子若有事,隻需喚屬下一聲便是!”


    正欲邁步,一隻手,輕輕地挽住他的手臂。


    “房外夜涼,既不放心,便上來陪陪我罷!”南宮天幕的聲音低沉落寞,帶著一絲茫然。


    柳如風略略遲疑,退去外衫,將劍掛在床邊,輕輕地□,在南宮天幕身邊躺了。


    南宮天幕翻身壓住他半邊身子,雙手樓了,將頭埋在他頸邊,倒也沒再有別的動作,聲音低沉而落寞,道:“你可是怨我自損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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