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顯看著跪了一地的人,不由得歎了口氣,說:“為何阿蠻就不像你們,不管做什麽,說什麽都是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根本就不畏懼朕呢?”


    根本沒有人敢回答這個問題。


    鄭顯慢悠悠地說:“起來吧,這地上全是雪,不涼麽?”


    地上怎麽能不涼呢?


    可是就算他們的腿都跪麻了,跪腫了,都沒有人覺得他們可憐,因為他們隻是下人,下跪那是再也正常不過的事了。


    鄭顯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竟然蹦出了這樣的一句話,說完他自己都愣住了。


    衛一聽了也愣了一下,可還是聽話的帶頭站了起來,慢慢走到鄭顯身後,說:“陛下,起風了,我們還是趕緊回殿上吧。”


    鄭顯“嗯”了一聲,可是還是繼續往前走,根本沒有坐轎子的打算。


    八個太監隻好抬著轎站在鄭顯身後慢慢走著。


    鄭顯揮了揮手,說:“你們先回吧,朕走路回去便可。”


    太監和宮女們都站著不敢動,衛一隻好說:“陛下讓你們先回,你們便先回吧,別磨嘰的。”


    這些太監和宮女才敢說:“是,陛下。”


    然後井然有序地抬著轎子離開了。


    鄭顯一揮手,那些隱衛也離開了。


    鄭顯到底有多少隱衛,連衛一都不知道。


    衛一見所有人都被支走了隻剩下他自己,他心裏又驚又慌,可是又不敢問,隻好死死忍著。


    又走了好一會,咯吱咯吱的踩雪聲又停了下來。這次衛一學聰明了,前麵的腳步一聲,立馬站穩身形,再也不敢往前半步。


    原來鄭顯看到牆角的梅樹花開了,看著梅花不走了。


    雖然在朦朧的雪光之下看不出梅花什麽顏色,但淡淡的梅花清香卻直沁心脾,惹人停留。


    鄭顯伸出手摘了一支梅花,抖了抖上麵的雪,說:“梅花香自苦寒來,天氣越冷,雪下得越大,梅花就開得越盛,連花梅都知道要逆境中向陽,朕所遇到的這一切,又有何所懼?”


    衛一不知道鄭顯在擔憂什麽,但還是順著鄭顯的意思說:“陛下是萬福之人,當然無所畏懼。”


    鄭顯輕笑了一聲,說:“萬福之人是阿蠻,朕若不是倚仗著阿蠻的大運,恐怕早就追隨先皇而去了。”


    衛一嚇得就想跪下去請罪,鄭顯沒好氣的說:“不許跪,站著好好說話。”


    衛一隻好戰戰兢兢地說:“是,陛下。”


    鄭顯拿著梅花繼續往前走。


    時不時有巡邏的禦林軍經過,但遠遠看到衛一手上那盞燈籠,便立定在原地朝鄭顯行禮,鄭顯走過去後,他們才又開始繼續巡邏。


    鄭顯將梅花放到鼻子下嗅了嗅,說:“小衛子,你說阿蠻可有造反之意?”


    衛一腦海裏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張蒼白得過了分的臉,越來越瘦的臉上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一副看起來呆呆萌萌,不太聰明的樣子。


    這張臉五官精致是精致,但從來沒有打扮,頭發也是隨意盤著,多數時候連發簪都沒插;身上穿的也是相當隨意,那些衣裳已經有些不合身了,還是照樣穿著,鬆鬆垮垮的也不在意;對衣裳的款式、布料、配搭也不在意,反正不管怎麽看,都像是一個毫無追求的頹廢青年!


    於是衛一搖了搖頭,說:“阿蠻生性懶散,能坐則不走,能躺則不坐的人,又豈會對那把龍椅有非分之想。”


    鄭顯聽了,卻忽然笑了,好一會才說:“如果阿蠻對皇位真的有非分之想,憑她的大運,憑她的聰明才智,應該是件易如反掌之事。”


    聰明才智?


    衛一想了半天,實在沒想到阿蠻的聰明表現在哪裏,怎麽看都隻是個普通人而已,聰明就談不上了。


    但衛一不敢說和太直白,委婉地說:“陛下過慮了,論聰明才智,又有誰比得上陛下!”


    鄭顯拿著梅花在衛一的頭上敲了一下,說:“別總往朕頭上戴高帽了,朕都快要被你誇得找不著北了。”


    衛一輕輕摸了一下頭,嘿嘿地傻笑著。


    鄭顯摘了一朵梅花別在衛一的頭上,笑了笑,說:“小衛子,你別小看阿蠻,天生大運的人,就沒有蠢的。隻是她和白妃一樣,都是難得的大善之人,心裏想念的都是天下百姓,才不會對皇位毫無執念。”


    衛一想了想,說:“陛下說得極是。”


    鄭顯自嘲地說:“朕是既想見到她,卻又怕見到她,因為在她麵前,朕就是一個卑鄙小人,盜她氣運,借她壽元,看她一次又一次受傷,生命也越來越短,朕還要裝作無動於衷。朕隻怕是天底下,最壞的那一個人吧?”


    衛一聽得心驚肉跳,連忙說:“陛下請慎言,陛下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天下,何來卑鄙之言?”


    鄭顯又摘了一朵梅花別在衛一的頭上,說:“那些覬覦朕皇位的人,也是打著為了天下的旗號做盡壞事;那些覬覦朕財寶的人,也是說為了天下,無惡不作。你說朕和他們,又有何區別?”


    衛一被問懵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鄭顯歎了口氣,說:“我們並沒有什麽不同,因為,我們都是強盜,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鄭顯說完,竟哈哈大笑起來,隻是這笑聲聽起來卻那麽的悲涼。


    衛一暗暗地吞了一口口水,心裏想,這陛下是真的瘋了,該咋整啊?


    鄭顯把手上梅花往衛一懷裏一塞,說:“走吧,我們去看看白老頭,這個死老頭居然也想造反,嗬嗬,心還真不小。”


    衛一偷偷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應道:“是,陛下。”


    白南燭被關在樞密院,被程大智折磨得脫了形,隻剩一口氣吊著了。


    以鄭顯和衛一的腳力,很快就來到了樞密院的偽門前。


    這扇偽門在開在太和殿殿後院的馬廄裏。搬開幾個草垛子,便能看到那扇僅容一人通過的門。


    衛一上前敲了五下,三長兩短,很快便有人從裏麵打開了門,開門的人正想說對暗號,但一看到是鄭顯,嚇得二話不說,連忙將門打開,將鄭顯迎了進去。


    進門後,便是一間密室,這間密室四麵掛滿了刑具,看起來嚇人得很。


    再往裏麵走,便是一間間的牢房。


    牢房裏關押的犯人並不多,但卻散發著濃烈的臭味,血腥味、腐肉味、屎尿味混雜在一起,令人作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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