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文氣得坐了起來,咬牙切齒地說:“好你個趙蠻,竟然如此戲弄於我!”


    我連忙走過去,挨著他坐了下來,說:“我沒戲弄於你啊,那些都是我的朋友,而且你看他們都死得挺冤枉的,我們幫幫他們,也算是積福了,對吧?”


    公孫文一巴掌拍到我的腦袋上,說:“積福,積你的大頭鬼,趕緊給我滾,我要出宮。”


    我連忙一把拉住他的手臂,說:“別呀公孫文大人,事還沒辦完,你不能走!”


    公孫文氣得差點要暴走!


    可是我力氣大,他又掙脫不了,氣得他吼道:“放手,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我死命扯著他,說:“我就不放。”


    我們正拉扯間,門口傳來一聲大吼:“你們倆在做什麽?”


    我和公孫文同時調頭一看,我的媽媽呀,鄭顯竟然來了!


    此時的我們,衣衫不整,頭發淩亂,臉頰微醺,就像是剛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一樣,那樣子確實狼狽極了。


    我連忙將公孫文一推,站了起來向鄭顯行了一個禮,說:“陛下這麽晚還過來啊?來得正好,鍋裏燉著湯,待會我去給你端來。”


    公孫文被我推得腦袋撞到牆上,腦瓜了嗡嗡的,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整了整理了一下衣袍,朝鄭顯行了個大禮。


    鄭顯氣哼哼地走了進來,語氣不善地說:“馬上要宵禁了,子延你為何還留在宮中?”


    公孫文不知該如何解釋,如果他說在為鬼魂寫狀紙,不知道陛下會不會把他當瘋子關起來。


    我看公孫文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我連忙說:“是我留公孫大人在此吃晚飯的,吃過晚飯後,又想到此前曾有人叫我幫忙寫狀紙,我不會寫,隻好請公孫文大人幫忙寫。”


    我還沒說完,衛一就捧著一疊的狀紙走到鄭顯麵前呈了上去。


    鄭顯瞥了我一眼,說:“聽南意說你是為了幫一個叫蘇伯文的人尋找屍骨才去到皇陵的,你是如何認識這些人的?”


    我看著那疊狀紙,隻好瞎編道:“蘇伯文爹娘在京城尋親已有數年,他們二人在尋親時,曾受過這些人幫助,所以才請求我幫他們申冤的。”


    鄭顯點了點頭,然後隨手翻了一下那幾張狀紙,說:“想不到皇城之下竟然有如此之多冤案,小衛子。”


    “奴婢在!”衛一連忙彎腰回話。


    “明日召李南意進宮,待朕好好問問他是如何當這個長安府衙的!”鄭顯黑著臉說。


    鄭顯明顯生氣了,但他不敢對我和公孫文發火,隻好把這一腔怒火轉移到李晉身上!


    對不起了啊,李大人,又要讓你當替死鬼了。


    我不由得在心裏默默為李晉點上了一根蠟燭......


    鄭顯看了一眼公孫文,暗暗歎了口氣,說:“宮門快要關了,子延趕緊離宮吧,別耽誤了時間。”


    公孫文一拱手,說:“是,陛下,臣這就離宮。”


    公孫文說完,還不忘狠狠瞪了我一眼,才拂袖而去。


    看著公孫文的背影,我神差鬼錯地喊了聲:“公孫大人,夜深人靜的,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啊。”


    我看到公孫文身形一頓,兩隻拳頭緊握在胸前,像是在極隱忍著才沒把自己的情緒爆發出來,然後兩手一甩,最後邁開腿大步流星地走了。


    看著公孫文狼狽離去的身影,我很想叉著腰仰頭哈哈大笑,可是鄭顯在這裏,我又不敢太放肆。


    鄭顯看我們兩個兩兩相殺的樣子真是又好氣又好笑,搖了搖頭,走進了屋裏。


    鄭顯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長椅上的被子,問:“方才你們二人是怎麽回事?一直在拉拉扯扯的?”


    我一揮手,“嗬”了一聲,說:“別提了,我叫他不要走,他非要走,結果我們就拉扯起來了。”


    鄭顯眉毛挑了挑,問:“你為何不讓他走?”


    我指著衛一手上還拿著的狀紙,說:“不都是因為這些狀紙嗎?我還有幾十張要他幫忙寫,他不肯,非要走,我又答應了人家的,他不幫我寫我找誰去?所以我隻好拉著不讓他走了。”


    鄭顯一聽,哈哈大笑起來,說:“原來是這麽回事。可是,為何子延又會躺於此呢?”


    我冷笑一聲說:“別提了,公孫大人那身子弱得很,就隻寫了幾張,人就暈倒了,我沒辦法隻好把他安置在這裏歇息,結果他一醒來就要走。”


    鄭顯皺著眉說:“子延的身子確實是越來越瘦弱了,但朕沒想到,他竟孱弱至此,隻寫了幾張狀紙就暈倒過去了。”


    鄭顯說完,扭過頭對衛一說:“小衛子,給子延送些補品到府上,讓他好好補補身子,還有,讓他萬事不可太操勞,萬事以身子為重。”


    “是,陛下。”衛一連忙應下。


    鄭顯走到茶幾邊椅上坐下,我連忙給他倒了碗茶端過來。


    鄭顯意思地抿了一下,說:“朕隻是閑來無事,便到你這來走一走,順便看看你的身子恢複得如何了。”


    我在鄭顯麵前握了握兩隻手,說:“恢複得挺好的。”


    鄭顯滿意地點了點頭。


    我走到鄭顯對麵的椅子坐了下來,對鄭顯說:“陛下,我有要事稟報。”


    鄭顯看我一臉嚴肅的樣子,連忙放下茶碗,正色問:“是何要事?”


    我將李炎所說的話原封不動地說了一遍。


    鄭顯聽了,仰起頭,半天不說話。


    我看鄭顯看了半天不動彈,還以為房梁上是不是有什麽引人入勝的東西,可我偷偷抬起頭看了好幾遍,黑漆漆的房梁上啥都沒有。


    過好好久,鄭顯才低下頭,冷笑了一聲,說:“原來朕做的事連天都看不下去,要降下天罰了。可是朕又何錯之有?如果朕不夠狠,隻怕早就給人吃光抹淨,朝代早就換姓了。”


    我和衛一都不敢吭聲,都低著頭,生怕鄭顯的火會燒到自己身上。


    “不就是天罰嗎?又有何所懼?朕在位這麽多年,水災、雪災、旱災,什麽沒見過?還會懼怕這小小的瘟疫?”鄭顯雙目赤紅,如同惡鬼般,嚇人得很。


    鄭顯說完,站了起來,一抖衣袍下擺,冷著臉說:“朕知道了,朕亦早就準備,你無需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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