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文說:“你自己好好仔細考量,好不容易跑了出來,你回去的話,下次就沒那麽容易跑得掉了。”


    我手一揮,說:“肯定要去回去大哥,我不能看著大哥被問斬。他是我們家唯一的男丁,他死了,我怕外祖母會化成厲鬼來找我。”


    伊平緊緊抱著我說:“這白茫茫的一片,二哥別提鬼字,我怕。”


    我輕輕地拍了拍伊平的肩膀,說:“不用怕,這世間人要比鬼可怕得多了。”


    “我們花了那麽大的力氣才離開大禺,你可想清楚了。”公孫文不緊不慢地說。


    “不用想,我決定要回去。”我麵容堅決地說。


    公孫文說:“既然如此,我也不阻攔你,安康你把船駛到附近城鎮,隻要把她帶到官府去,官府的人自然會把她帶回京城。”


    我聽著好像有些不太對頭,不禁問:“你不跟我們一起回去嗎?”


    公孫文似笑非笑地說:“我好不容易逃了出去,還要我再回到那個牢籠裏去,那是萬萬不可能。”


    安康得了令,撐起兩條船槳,輕輕一用力,小船便在蘆葦叢中蕩了開去。


    我說:“你不陪我回去,我怕我對付不了那個狗皇帝。”


    伊平和安康聽了臉色一變,伊平連忙說:“你別胡言亂語的,這樣罵陛下被人聽了去,你會被砍頭。”


    我冷笑一聲說:“我是他擋厄的氣運,他砍誰的頭都不會砍我的。我現在才明白,為什麽他這次斬殺那麽多大臣,卻一點事都沒有,反倒我去失了魂,差點就回不來了。原來是我幫他擋了一切的殺孽,所有的報應都落到了我的身上。”


    公孫文不緊不慢地說:“你明白就好,你隻不過是他手上的一枚棋子,你乖乖聽話還好,如果一旦生出叛逆之心,他便不會再留你。”


    我點了點頭,說:“我當然明白,離大禺越遠,我覺得身體越強壯,越往回走,我越覺得身體難受,這麽明顯的感覺我怎麽會不知道呢?”


    以前沒有離過過大禺,從來不知道我的身子也可以這般輕盈,舒暢,以前總覺得身上像是壓了一座大山似的,喘氣都費勁。


    今日我醒後,身子雖然虛弱,但總覺得身上有用不勁的,可現在隨著小船往回走,我的身子越來越沉重,呼吸都變得不順暢起來。


    公孫文看著我逐漸變得越來越蒼白的臉,不忍心地說:“我看他們也不敢對你大哥如何,要不你還是先暫時離開大禺,待身子好利索了再回來救你哥。”


    我翻了一個白眼說:“我看他們很敢!那天斬殺大臣的時候你沒看到嗎?人頭落地的時候他眼睛都沒有眨一下,由此可見這個人的心腸到底有多黑,多硬。”


    公孫文冷哼了一聲,說:“從屍堆裏爬出來的人,心腸能不黑硬嗎?”


    安康劃船的技術很好,又快又穩,就算在蘆葦叢裏看不清方向,他也能順著河流的方向,很快就找到了靠岸的地方。


    看著越來越近的岸,我的心情一下沉到了穀底。


    我悶悶道:“我想離開那個吃人不吐骨的地方,你又是什麽原因想離開?”


    公孫文看著越來越近的岸邊,說:“我也有我不得不離開的理由。快靠岸了,你們保重。”


    可是公孫文的話音剛落,岸邊呼啦啦的突然衝出幾十個人,將我們的小船團團圍住。


    我們幾個簡直驚呆了,這些人到底從哪冒出來的?他們怎麽會知道我們會在這個地方靠岸?


    這些人將我們圍住後,其中一個人拿了個信號彈出來,朝天上一扔,一團黃色的煙霧在天上散開。


    很快,鄭衍和杜長豐就帶著一隊人馬騎著馬朝我們飛奔過來。


    我們被官兵扯出小船,押上了岸,雖然沒有用繩子把我們綁上,但兩個人一組把我們每個人牢牢鉗製住,簡直插翅難飛。


    鄭衍和杜長豐很快就騎著馬來到我們麵前,看到我們狼狽不堪的樣子,連忙跳下馬,大喝道:“放肆,這可是我的老師,太傅大人,你們竟敢如此無禮?”


    那些官兵連忙放開我們,迅速向後退去。


    杜長豐朝公孫文行了一個禮,公孫文眼向天翻了個白眼,沒理他。


    杜長豐也不和他計較,笑了笑,識趣地往鄭衍身後退去。


    鄭衍走到公孫文麵前行了一個禮,說:“老師有禮了。”


    公孫文冷哼一聲,說:“受不起。”


    鄭衍笑了笑,說:“孤知道老師在氣孤設計誘你上當,可是如果不出此下策,又怎能在此攔截到老師和阿蠻?”


    “原來你在船上說的話都是故意誘我上當的,你真是好計謀!”公孫文怒道。


    鄭衍哈哈一笑,說:“好計謀談不上,孤是老師的學生,隻能說老師教導有方。”


    這句話更是把公孫文氣得要吐血,用他教的計謀來對付自己,真是好學生啊。


    這時有兩輛馬車緩緩到我們麵前,鄭衍作了一個請的手勢,說:“請老師上馬車。”


    公孫文一拂,氣哼哼的轉身上馬車了。


    鄭衍看著我,說:“阿蠻,幾日不見,你又瘦了。”


    我白了他一眼,說:“我都差點被你父皇害死了,能不瘦嗎?”


    鄭衍沉默了一會,說:“對不起,今後無論你要什麽,孤一定會滿足你。”


    我嗬了嗬,說:“你不是說要砍我哥的頭嗎?如今又對我說盡好話,你以為我還會信你嗎?”


    鄭衍有些受傷地說:“如果孤不是這樣說,你們會回來嗎?我想你必然清楚你對父皇的重要性,為了父皇,為了這個江山,孤不得不出此下策,望阿蠻諒解。至於你大哥,孤絕對不會動他一根毫毛,隻要阿蠻乖乖肯留在京城,陪伴在父皇身邊,孤答應你,隻要你大哥有心想入仕途,孤定然助他直上青雲。”


    這個餅畫得有點大,我有點消化不過來。


    鄭衍又作了一個請的手勢,說:“請阿蠻和三小姐上馬車,我們要立即趕回京城,想必父皇已等急了。”


    “且慢!”我連忙喊。


    鄭衍看向我,說:“阿蠻請說。”


    我說:“回京後我不想住在皇宮。”


    鄭衍想了想,說:“既然如此,那就為阿蠻在宮外單獨安排一座宅子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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